第6章
破锣声跟催命符似的,在灰扑扑的胡同里炸开,震得两旁窗户都嗡嗡响。
赵宏兵那大嗓门,带着冰碴子似的嘲讽,混着破锣的破音,传得老远。
他一手攥着拴狗链子,绷得笔直。
链子那头,棒梗踉踉跄跄地被拖着走,脖子上挂着偷窃的破木板,勒得他直翻白眼。
脸上红肿的巴掌印还新鲜热乎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胡同里瞬间就热闹了。
“咋回事咋回事?哎哟,那不是贾家那小子吗?”
“偷东西?还砸祖宗牌位?这…这缺了大德啊!”
“啧啧,看不出来,小小年纪…”
各家各户的门吱呀开了缝,窗户后面挤满了看热闹的脑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棒梗被这么多人围着看,跟看猴戏似的,又羞又臊,加上身上脸上***辣地疼,那点混不吝的劲儿又上来了。
他梗着脖子,一边被链子勒得往前踉跄,一边扯着哭哑的嗓子,对着赵宏兵的后背就骂。
“赵宏兵,你个王八蛋赶紧放开我!”
“不就拿了你家几个破苹果吗?你爹你妈都蹬腿儿见阎王了,死人能吃个屁!他们还能爬起来吃啊?”
“放着也是烂掉发霉,老子替你吃了是给你家积德,省得浪费。你个绝户玩意儿,小心眼儿,活该你爹妈死得早!”
这话太毒了!简直是往赵宏兵心窝子里捅刀子,还嫌不够,又撒了把盐!
赵宏兵脚步猛地顿住!
赵宏兵脚步猛地刹住,手里的锣槌都停了。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那点冰冷的嘲讽消失了,只剩下山雨欲来的阴沉。
胡同里的议论声瞬间小了下去,所有人都感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他盯着棒梗那张不知死活的脸,声音不高,却像冻透的冰棱子,砸得人骨头缝都发寒。
“小狼崽子,刚才那顿打,是没把你那身贼骨头打散架是吧?”
棒梗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仗着这么多人看着,赵宏兵总不能当街打死他吧?
他强撑着,色厉内荏地继续嚷嚷.
“你…你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
“我说错了吗?你爹妈就是死了,吃不到苹果,老子帮你吃,你还不领情!”
“好,好得很!”赵宏兵怒极反笑,那笑容看得棒梗头皮发麻。
下一秒,赵宏兵攥着链子的手猛地往回一拽!
“嗷!”
棒梗被一股大力扯得往前扑,还没站稳,赵宏兵的巴掌就到了!
啪!
啪!
啪!
左右开弓,三个结结实实的大耳刮子,又快又狠!
专扇他那张破嘴!
声音脆响,听得围观的人牙酸。
“老子爹妈的供品,也是你这贼骨头配惦记的?”赵宏兵揪着他脖领子,铁链子哗啦作响,把人拽到跟前,几乎脸贴脸,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你爹死得早,你妈你奶把你养成了个只会偷鸡摸狗、嘴贱心黑的玩意儿,天生就是贼!”
“别人惯着你,老子今天就用大耳刮子给你长长记性!”
啪啪啪!
话音未落,又是三个结结实实的耳光,左右开弓!
扇得棒梗脑袋像个拨浪鼓,两边脸对称地肿成了发面馒头,哭嚎都变了调,只剩下呜呜的哀鸣。
“打死你个没家教的畜生!”
“让你嘴贱!”
“让你偷!”
“让你砸!”
赵宏兵每骂一句,就狠扇一个耳光,下手又快又重,根本不留情。
棒梗被打得彻底懵了,鼻涕眼泪糊了满脸,脖子被铁链勒着,想躲都躲不开,只剩下本能的抽搐和哀嚎。
他耳朵嗡嗡响,眼前金星乱冒,刚才那点嚣张气焰被扇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杀猪般的嚎哭。
“嗷,呜呜,别打了,疼…疼死我了!”
“现在知道疼了?嘴贱的时候想啥去了?”赵宏兵揪着他脖领子,把他那张涕泪横流、肿成猪头的脸怼到围观人群眼前。
“都看看,都好好看看,这就是贾家养出来的好儿子!”
“偷东西被抓,还敢骂人家死去的爹妈!这他妈是个人干出来的事?”
“这种白眼狼崽子,不打留着过年?留着继续祸害邻里?今天偷供品,明天就敢偷家底儿!”
人群嗡地一下炸开了锅。
“是啊,偷东西就不对了,还骂人爹妈?这…这心肝都是黑的吧?”
“贾家这怎么教的?难怪整天偷鸡摸狗!”
“该打,真该打,换了我,腿都给他打折!”
胡同里看热闹的街坊邻居,早就被棒梗那番话气得够呛。
这会儿见赵宏兵下狠手教训,非但没人劝阻,反而七嘴八舌地声援起来,骂声一片。
几个半大小子甚至捡起地上的土坷垃,朝棒梗身上砸去。
“小贼骨头,游街示众!”
“让他长长记性!”
“偷东西还敢咒死人,没心肝的东西!”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向棒梗,充满了鄙夷和唾弃。
那些目光,比赵宏兵的巴掌还让他难受。
棒梗脖子上挂着偷窃的破木板,在土坷垃和唾沫星子里缩着脖子,像条真正的丧家之犬。
刚才那股子混不吝的嚣张气焰,被赵宏兵一顿狠抽和满胡同的唾骂彻底打没了影,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羞耻。
赵宏兵扯紧了铁链,拖着哭都哭不出声、只会哆嗦的棒梗,手里的破锣再次狠狠敲响!
咣咣咣!
“走,接着游,让整条胡同都认识认识你这好后生!”
他拖着哭哭啼啼、彻底蔫了的棒梗,敲着破锣,继续往胡同深处走去。
身后,是无数道鄙夷、唾弃、幸灾乐祸的目光,还有嗡嗡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棒梗身上。
“看,就是那小子,偷东西还骂人家爹妈,缺德带冒烟!”
“啧啧,贾家算是出名了!”
“活该,小小年纪不学好!”
赵宏兵听着身后的议论,面无表情。
他就是要让这狼崽子知道,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什么叫自作自受!
破锣声和棒梗那变了调的哭嚎,顺着胡同风飘回四合院的时候,院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易中海听着这满院的哭嚎,想起来刚才差点被塞了个儿子的糟心事。
坐在主位上眼观鼻鼻观心,压根不打算管了。
贾张氏趴在门槛上,捂着摔得生疼的***和磕出血的门牙,哎哟哎哟地干嚎,声音又尖又利。
“我的棒梗啊,我的心肝肉啊,那天杀的赵宏兵,他要害死我大孙子啊!”
“老贾啊,东旭啊,你们快显显灵,劈死那个绝户啊!”
秦淮茹瘫坐在地上,头发散乱,脸上糊满了眼泪鼻涕,拍着大腿哭得撕心裂肺:“棒梗,我的儿啊!”
“赵宏兵他这是要毁了棒梗啊,游街…游街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大家伙,老少爷们儿,求求你们,快想想办法啊,我们家就这一根独苗啊!不能让他这么糟践啊!”
她哭喊着,目光在院里扫了一圈,最后死死盯住刚刚被人扶起来、捂着还在流鼻血的二大爷刘海中,还有旁边龇牙咧嘴揉着胸口和肚子的傻柱和许大茂。
“二大爷,柱子哥,大茂哥!”秦淮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刘海中面前,抱着他的腿哭求。
“你们都是院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看着宏兵这么欺负人啊!”
“棒梗还是个孩子啊,他就算犯了点错,也不能这么往死里整啊。求求你们,救救棒梗吧!”
傻柱被赵宏兵那窝心脚踹得现在气儿还不顺,看着秦淮茹哭成这样,心疼得不行,也顾不得疼了,立刻帮腔:“秦姐说的对,二大爷,您得管管!”
“赵宏兵他这是要翻天啊,不就几个破苹果吗?死人吃不着了,孩子饿极了吃点咋了?犯得着这么狠吗?”
“还游街?他这是搞封建糟粕那一套,破坏团结!”
许大茂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也呲牙咧嘴地附和:“就是,忒不是东西了,下手***黑!”
“二大爷,您是院里的领导,这事您得管。再不管,咱四合院的名声就臭大街了,让外人怎么看咱?”
刘海中捂着酸痛的鼻子,血是暂时止住了,但心里那口气堵得慌。
他堂堂二大爷,当众被赵宏兵用狗链子砸了脸,这面子丢大发了!
听着秦淮茹的哭求,傻柱许大茂的拱火,再想想自己刚才的狼狈样,一股邪火也蹭蹭往上冒。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刘海中气得肚子直颤,官腔又端了起来,背着手在院里踱了两步,努力找回领导的感觉。
“赵宏兵这是目无尊长,破坏邻里和谐,更是对新社会法制的公然践踏!”
“他以为他是谁?想打人就打人,想游街就游街?这还了得!”
他猛地站定,三角眼扫过院里惊魂未定的众人,又看了看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秦淮茹,还有旁边一脸期盼的傻柱和许大茂,一股子舍我其谁的豪情涌了上来。
这可是重树威信的好机会!
“这事,我刘海中管定了!”他挺了挺肥硕的肚子,声音拔高,。
“光天化日之下,私自扣押、殴打、侮辱未成年人,这性质太恶劣了!”
“必须制止,必须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