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少女眉目如画，却再不见当年山神庙里的狡黠。
他仔细辨别着记忆中她的特征，眼尾那颗变得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泪痣，像又不像，或许是因为长大的缘故吧。
“公子？” 眼前高大贵气的男人，让姬清涟心潮澎湃，试探地晃了晃铃铛，“这信物……”
“你还记得吗？五年前，你救过我。”他急切地比划，“在山神庙，你用香炉砸土匪——”
姬清涟好似忘了，思付片刻，突然掩唇轻笑，“想起来了，那夜好大的雨。”
南烬辞没看见她袖中掐出血的指甲——那夜真正救人的，是被她赶出门的六妹妹姬明娆。
两个月后，京郊桃花林。
“殿下真要娶我？”姬清涟倚在桃花树下，指尖绕着金铃铛的红绳。
南烬辞低头为她系紧披风，“从当年你救我的那刻起，我就决定了，不信你看看金铃铛的内侧写得什么。”
他教她认那个南疆字——聘。
却没想到，三日后，赐婚圣旨震动京城。
“姬氏嫡女清涟，天命牡丹，册为中宫。”
南烬辞得知消息，捏碎茶盏，为什么，为什么连他心爱的人都要抢走？
这种愤怒，让他意难平。
他要报复，他要皇位。
直到姬明娆的出现，见到她的第一瞬间，那双如琉璃的眼睛，让他感觉很熟悉。
她像谁呢？
像——乾清宫内殿挂着的一幅少女的画像。
于是他有了一个计划。
……
四更天·乾清宫内寝
更漏声残，东方未白。
容珩渊睁眼，臂弯里沉甸甸压着个温热的身子。
美人睡相娇蛮，腿压着他腰腹，指尖还揪着一缕他的头发。
胭脂色寝衣滑落肩头，露出大片雪肤，曲线玲珑磅礴，诱人采撷。
樱唇微张，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上一世姬明娆做五年宠妃期间，除了第一年起来伺候帝王更衣盥洗以外，一直都无需早起侍奉。
因为容珩渊心疼她夜里侍奉的辛苦，能不辛苦吗？
天知道他是多么会折腾人，能把人弄到连指尖都动不了。
容珩渊看美人沉睡，并未动怒，修长手指抚她肤若凝脂的脸颊，还真是个很有特色的美人。
不知小菩萨长大后会不会这样美……
想起春猎初见——
姬明娆一箭射穿扑向大雁，转身时裙摆绽开血色海棠。
那时他就想，这双眼要是含着泪看他......
结果，梦想成真，她进宫第一日，撞柱子的时候含着泪！
“唔...别闹...”
睡梦中的姬明娆挥手，"啪"地打在帝王手背上。
“啊！”指尖被人咬了一口，她吃痛睁眼，正对上容珩渊幽深的眸光。
“陛、陛下？！”
瞬间清醒，连滚带爬跪坐在龙榻上。
茜红中衣半敞，发间金丝缠珍珠的钗摇摇欲坠，像只受惊的雀儿。
容珩渊掀被起身，玄色中衣领口微敞，“伺候朕更衣。"
“是...”
姬明娆取朝服时"不小心"踩到裙角，整个人扑进帝王怀里。
前世这时候她吓得发抖，如今却要让他记住——这具身子有多软。
“笨手笨脚。”容珩渊扣住她细腰，摸到一片滑腻肌肤。
小女人仰头看他，眼里汪着两潭春水：“嫔妾第一次伺候陛下......不太会......”
玉带扣故意折腾半刻钟才系上。
柔荑"无意"擦过腰腹，帝王呼吸明显重了三分。
当她踮脚整理冕旒时，呵气如兰拂过他喉结：“陛下真好看......”
尾音带着蜜糖般的黏稠，成功让那截冷白的脖颈泛起薄红。
容珩渊喉结滑动。
这狐媚子可真会勾人，却又和在猎场时不同，不得不说别有惊喜，还透着一股子诡异。
这也是昨夜没让她侍寝的原因。
当皇帝惜命是为百姓负责。
昨夜拥她在怀，他偷偷查看她袖子里有没有藏什么刺杀利器。
事实证明没有任何利器，只有温香软玉。
当然他也疼惜她浑身是伤，不忍折腾她，反正来日方长。
“晋姬美人为贵人，赐翡翠缠枝步摇一对。”
“谢陛下隆恩。”
姬明娆没有跪下谢恩，而是双臂环住他腰身，芙蓉面贴在龙纹刺绣上蹭了蹭：“嫔妾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陛下啊？”
“看朕心情。”
他话音刚落，面前美人晶莹泪珠已经滚下来。
“嫔妾会想您的......”
她拽着他袖角不放，像幼兽咬着主人衣袍。
容珩渊俯身，龙涎香笼罩下来：“再耽搁上早朝的时间，朕就罚你......”
“罚什么？”她天真仰头。
“可听过美人骨扇子？”
姬明娆：“......”
心里暗想：你舍得吗？才不会舍得。
容珩渊满意得看她被自己吓唬的蹙眉咬唇，天子冕旒的玉珠簌簌作响，捏了捏她的脸颊肉。
“你刚入宫，先熟悉熟悉环境。”
“嗯。”
姬明娆转而露出娇羞妩媚的表情，小红嘴粉嘟嘟的，看起来很好亲，容珩渊的耳尖又红了一度。
寅时末。
圣旨惊落六宫琉璃瓦时，姬明娆正对镜描画容珩渊最爱的远山黛。
铜镜映出身后被踹开的雕花门，坤宁宫嬷嬷脸上的横肉抖动着：“姬贵人，皇后娘娘问您话——请你去参加阖宫请安。”
“啪！”
胭脂盒砸碎在地，溅起朱砂如血。
姬明娆笑靥如罂粟。
——好姐姐，这一世，该我送你下地狱了。
凝香捧着梳篦的手微微发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铜镜前的姬明娆。
——不对劲。
自从昨日午睡醒来，自家主子就像变了个人。
她自小跟着姬明娆在乡下庄子长大。
知道自家小姐什么样。
入秦王府后，主子总是小心谨慎，温声细语，连说话都不会大声。
把秦王的喜好记在心里，对秦王一往情深。
抗拒入宫为妃，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可昨日醒来，主子竟直接撕了皇后赏的披帛，还命人取来御赐的胭脂色云锦裙。
更奇怪的是……
凝香偷瞄了一眼姬明娆，此时她用胭脂故意在颈侧添了一些红痕？
“凝香，待会儿去坤宁宫，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说话。”
“奴婢记下了。”
姬明娆唇角微勾，“今日，我要让那好嫡姐……好好疼我。”
什么意思？凝香脑子里一圈问号。
辰时·坤宁宫
阖宫请安已经过半。
“姬贵人到！”
姬明娆姗姗来迟，她身着御赐的金丝芍药裙，裙摆缀着珍珠，每走一步都流光溢彩，头上的海棠步摇更是晃得人眼晕。
搭着凝香的手，一眼望去，大有睥睨天下的傲娇气质。
可不，满殿众妃皆是她的手下败将，上一世她是宠冠六宫的明贵妃，无人敢与其争锋，张扬的刺眼。
她故作娇弱地喘着气：“哎呀，妹妹昨夜侍寝太累，今早起迟了，姐姐们不会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