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死鬼鸟的呼唤又是一场铺天盖地的暴雨，狠狠砸在宜昌这座江城的脊梁上。窗外，
浑浊的长江水裹挟着上游冲刷下来的断木残枝，咆哮着奔向三峡的咽喉。
苏晚蜷缩在出租屋冰冷的沙发上，指尖机械地划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刀郎宜昌演唱会《秭归鸟》的现场视频片段。那穿透雨幕、撕裂喧嚣的歌声，
仿佛带着远古的呼唤，钻进她的耳朵，直抵心脏最荒芜的角落。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刀郎苍凉悲怆的嗓音，
混合着背景里锁呐凄厉的长鸣，像一把生锈的钩子，
猛地钩住了苏晚记忆深处某个早已蒙尘的片段。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那里，
似乎有一根无形的刺，随着歌声隐隐作痛。“死鬼鸟…子归鸟…” 她喃喃自语，
窗外雨声轰鸣，却盖不住脑海里另一个更清晰、更尖锐的啼鸣。
那是她童年记忆里最深的恐惧，也是最隐秘的乡愁——奶奶口中，
那个总在风雨夜、或月色惨白的晚上，躲在村后老竹林里，
一声声叫着“我哥回呦——我哥回呦——”的鸟。村里人都叫它“死鬼鸟”，
说它是不祥之兆，是屈死的冤魂所化，啼叫时嘴角会渗出血沫子，听到的人会倒霉。
孩子们被严厉告诫，听到那声音要立刻捂住耳朵躲回家。可奶奶，
那个总在昏黄油灯下给她讲屈原故事、讲屈幺姑化鸟寻兄传说的奶奶，
却会望着黑黢黢的竹林方向，浑浊的眼里含着泪，
低声说：“那是子归鸟…是幺姑儿在唤她哥回家…可怜啊…”苏晚烦躁地关掉视频，
屋子里瞬间只剩下暴雨的鼓噪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空虚。她是三峡移民的后代，
祖辈的根脉随着大坝的崛起沉入了江底。她像一株无根的浮萍，飘荡在繁华的都市里，
做着996的工作，用酒精和短视频麻痹着日渐麻木的灵魂。所谓的“田园”，
早已荒芜得只剩下手机里几张模糊的旧照片；所谓的“魂”，又在哪里？
连她自己都找不到了。就在这时！“我哥——回呦——！”“我哥——回呦——！
”一声凄厉到极致、清晰到诡异的鸟啼，如同冰冷的锥子，
毫无预兆地穿透了厚重的雨幕和玻璃窗，直直刺入苏晚的耳膜！那声音，
带着一种非人间的悲切和执着，与视频里刀郎歌声的余韵、与童年记忆深处的恐惧，
瞬间重叠！苏晚浑身汗毛倒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扑到窗边。窗外是迷蒙的雨帘，
昏黄的路灯在积水的街道上投下破碎的光影。除了雨声，什么也看不见。可那呼唤，
仿佛还在空气中震颤，带着湿冷的腥气，缠绕着她的神经。“死鬼鸟…真的是死鬼鸟？
”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脊梁骨。她用力甩甩头，一定是太累，幻听了。
城市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她跌跌撞撞地想去倒杯水压惊，
视线却无意间扫过墙角一个落满灰尘的旧木箱。那是奶奶去世前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从被淹没的老家带出来的。鬼使神差地，她走了过去，拂开厚厚的灰尘，
打开了那从未认真查看过的箱子。里面大多是些旧衣物，散发着陈年的霉味。箱子最底层，
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长条物件露了出来。苏晚的心跳莫名加快，
一层层揭开那早已发脆的油布。一幅画。一幅绢帛古画，颜色暗淡，却依然能辨出轮廓。
画中，一个身着素衣、面容悲戚的女子，赤足站在汹涌的江岸边，仰望着天空。
她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双脚似乎已经化为了云雾。而在她头顶盘旋的，
赫然是一只形似杜鹃、但眼神却充满了人性化哀伤的鸟！鸟的喙微张，仿佛正在泣血啼鸣。
画的右上角，用古朴的篆书写着两个小字：**幺姑**。
就在苏晚的手指触碰到那幅画的瞬间！“轰隆——！”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屋内灯光剧烈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一片黑暗中，
只有闪电的余光短暂地照亮一切。苏晚惊恐地看到，
画中的那只鸟…它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直勾勾地望向了她！
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从画中传来，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她的灵魂，
将她狠狠拖向那片泛黄的绢帛！“啊——！” 她的惊叫被淹没在下一个炸雷的巨响中。
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
急速沉入无边的黑暗与刺骨的江水中…**(二) 沉江祭**冰冷！
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了全身每一个细胞！苏晚猛地睁开眼，大口呛咳起来。
浑浊的、带着浓重泥沙腥味的江水疯狂地涌入她的口鼻。她不是在出租屋！
她正在湍急的江流中沉浮！四周是震耳欲聋的水声和狂风的呼啸，天色阴沉得如同泼墨，
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救命！救…” 呼喊被一个浪头无情地拍回喉咙。
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把头露出水面，视线在雨幕中艰难聚焦。眼前的景象让她魂飞魄散！
这不是她熟悉的宜昌江段！两岸是陡峭嶙峋、植被原始的悬崖峭壁，江水狂暴地冲击着礁石，
激起丈高的白沫。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在离她不远处的江心，
正进行着一场诡异而悲壮的仪式！几艘狭长的木船在惊涛骇浪中艰难稳住，
船上站满了身着麻衣、头戴草环的人。他们面容悲戚，许多人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船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将一坛又一坛的酒水倾倒入汹涌的江中，
嘶哑的声音穿透风雨：“屈子——归来兮——！”“魂兮——归来——！
”悲怆的招魂声此起彼伏，与风声、雨声、浪声交织成一曲天地同悲的挽歌。
而在主船的正前方，一个身着华丽却破败不堪的玄端深衣的身影，格外醒目。
那人披散着头发，身形高大却无比萧索，如同岸边一株即将被狂风吹折的孤松。
他背对着众人，面向着更广阔的、一片苍茫的水域那应该是云梦泽的方向？，张开双臂，
似乎在拥抱那无情的风雨，又像是在质问这浑浊的天地。他的背影，
透着一股足以令山河失色的绝望与决绝。“三闾大夫！不可啊！
” 船上有人哭喊着扑向船边，却被旁人死死拉住。“先生！楚国需要您！回来吧！
”那人缓缓转过身。闪电划过天际，瞬间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饱经忧患、刻满风霜的脸，
双颊深陷，眼窝下是浓重的阴影，但那双眼睛！即使在绝望的深渊里，
依然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如同黑夜里的寒星！那里面盛满了对家国的忧虑，
对昏聩君王的痛心，对奸佞小人的愤恨，以及对脚下这片土地深入骨髓的爱！屈原！
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停止了思考。
她真的…被那幅诡异的画…带到了两千多年前的汨罗江？带到了屈原投江殉国的现场？！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与那双饱含忧愤的星眸对上了。虽然隔着风雨和距离，
但苏晚清晰地感觉到，那双眼睛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惊讶，随即又化作了更深的悲凉与了然。仿佛她的出现，
只是这荒谬乱世中又一抹无足轻重的尘埃。“举世皆浊我独清，
众人皆醉我独醒…” 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在风雨中响起，
清晰地传入苏晚耳中，竟压过了喧嚣。这不是吟诵，更像是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
宣告着与这个污浊世界的彻底诀别。话音未落，那道玄色的身影，如同折翼的鹏鸟，
纵身一跃，决绝地投入了那吞噬一切的滚滚浊流之中！“先生——！”“屈子——！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骤然爆发，盖过了雷霆！船上岸上，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
都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跪倒在地，捶胸顿足，哭声震天动地。江风呜咽，大雨滂沱，
天地同悲！苏晚也被巨大的悲恸击中，忘记了挣扎，冰冷的江水灌入口鼻，窒息感袭来。
她感觉自己也要随着那消逝的身影一同沉入这无尽的黑暗江底。
“不能死…我…我还不能…” 求生的本能让她再次奋力划水。混乱中，
她抓住了一块顺流而下的浮木，死死抱住。意识在冰冷的江水中浮沉，
耳边是模糊的招魂声和绝望的哭嚎。她看着那些悲痛欲绝的人们，看着那空荡荡的船头，
看着这如末世般的景象，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江水，
浸透了她的骨髓。那个用生命去热爱、去抗争、去清洁的灵魂，就这样被浊浪吞没了。
而岸上的人们，除了哭泣和招魂，又能做什么？她自己这个来自未来的“看客”，
又能做什么？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涣散之际，一个更加凄厉、更加穿透灵魂的哭喊声，
从岸边陡峭的山崖上传来，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
压过了所有的声音：“哥——哥——回呦——！”“哥——哥——回呦——！
”**(三) 屈幺姑的悲啼**那声音，
是苏晚在出租屋里听到的、在童年噩梦中萦绕的、在刀郎歌声里共鸣的——子归鸟的啼鸣！
不，是人的声音！一个女子用尽生命全部力气发出的、足以令山石崩裂、江水倒流的悲鸣！
苏晚挣扎着，顺着声音望去。在靠近江边的一处高耸陡峭的崖壁上，一个单薄的身影，
如同狂风暴雨中一片随时会被撕碎的树叶。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荆钗布裙，赤着双脚，
任凭雨水冲刷着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雨水和泪水混合着流淌。她死死地盯着屈原投江的那片水域，双手伸向虚空，一遍又一遍，
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哥——哥——回呦——！”“哥——哥——回呦——！”每一声呼喊，
都像是从她心口剜出的血肉，带着血淋淋的痛楚和永不放弃的执念。那声音穿透风雨，
撞击在每个人的心上，让原本就悲恸的招魂人群更加肝肠寸断。有人认出她来，
朝着崖壁方向哭喊：“幺姑姑娘！下来！危险啊！”屈幺姑！屈原的妹妹！
苏晚的心脏被这绝望的呼唤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她看到屈幺姑的眼睛，
那双眼睛因极致的悲痛和长久的凝望而布满了血丝，
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一种绝不相信兄长就此离去、一定要将他唤回的执念！
突然，屈幺姑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长时间的悲痛和风雨侵袭让她耗尽了体力。
她脚下一滑，整个人从湿滑的崖壁上直直坠落下来！“幺姑——！” 岸上船上，
惊呼声一片。苏晚离那崖壁下的水域不远。几乎是本能，她松开了抱着的浮木，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屈幺姑坠落的方向拼命划去！冰冷的江水刺激着她的神经，
求生的欲望和对眼前这个悲情女子的强烈共情，驱动着她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噗通！
” 屈幺姑重重砸入离苏晚不远的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旋即被浊浪吞没。
苏晚深吸一口气，猛地扎入水下。浑浊的江水中视线极差，她只能凭着感觉摸索。幸运的是，
她很快抓到了一片飘荡的衣角。她死死拽住，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拖拽。
当两人终于挣扎着浮出水面时，屈幺姑已经昏迷，脸色青白，气息微弱。
苏晚一手紧紧抱着她，一手拼命划水，朝着最近的一处水流相对平缓的河滩靠拢。
岸上的人发现了她们，几个水性好的汉子立刻跳入水中接应。
当苏晚和昏迷的屈幺姑被拖上泥泞的河滩时，她自己也彻底脱力，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反而让她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几个村妇立刻围上来，
七手八脚地照顾屈幺姑，按压她的胸口，试图让她吐出呛入的江水。
“咳咳咳…” 屈幺姑终于吐出了几口水，剧烈地咳嗽起来，悠悠转醒。
她的眼神起初是茫然的，随即，那巨大的悲痛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她猛地坐起身，
不顾众人的阻拦，再次望向那奔腾的、吞噬了她兄长的江面，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困兽般的悲鸣，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
她没有再发出那种撕心裂肺的呼喊，只是死死地盯着江面，仿佛要将那江水看穿，
目光里是锥心刺骨的绝望和无尽的、无声的呼唤。这种沉默的悲痛，
比刚才的哭喊更让人心碎。苏晚躺在冰冷的泥地上，
看着屈幺姑那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却又承载着山岳般重量的背影，
胸口那股熟悉的、如同被竹枝刺穿的剧痛，再次猛烈地袭来！这一次，痛得她几乎蜷缩起来。
她明白了。出租屋里的幻听，画中鸟的眼神，刀郎歌声的共鸣，
胸口这莫名的刺痛…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这个时刻，这个地点，
这个被绝望浸透的女子——屈幺姑！那呼唤，跨越了两千多年的时空，从未停歇。
它不仅仅是在寻找屈原的魂魄，
更像是在叩问每一个在时间长河中迷失了精神家园的后人：魂兮，归否？
**(四) 胸膛里的竹枝**屈幺姑被众人强行抬回了附近一个叫“归乡里”的小村落。
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不言不语，不饮不食，只是呆呆地望着屈原投江的方向，
眼神空洞得吓人。偶尔，
咙深处发出一两声如同梦呓般的呜咽：“哥…回…”苏晚作为“救起幺姑姑娘的落水女子”，
也被暂时安置在村里。
她的奇装异服湿透的现代T恤牛仔裤和陌生的口音引起了村民的警惕和好奇。幸好，
她情急之下谎称自己是下游遭了水灾、被冲到这里的流民，又因为救屈幺姑的举动，
才没有被立刻驱逐。一个好心的大婶收留了她，给了她一身粗布麻衣换上。夜晚，
简陋的茅屋里。苏晚躺在铺着干草的硬板床上，
听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暴雨似乎小了些，胸口的剧痛并未消失，
反而像有一团火在灼烧，又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地生长、顶撞，想要破体而出！
“嘶…” 她痛苦地蜷缩着，冷汗浸湿了额发。黑暗中，
她仿佛又看到了屈幺姑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
那无声却穿透灵魂的呼唤：“我哥回呦…”“别叫了…求你别叫了…” 苏晚无意识地低语，
声音嘶哑。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巨大的悲伤和胸口的剧痛撕裂了。这不仅仅是同情，
更像是一种血脉深处的共鸣，一种被强行唤醒的、沉睡已久的痛楚。“呃啊——！
” 剧痛达到了顶点，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苏晚惊恐地看到，自己麻布衣襟下的胸口皮肤，
竟然诡异地鼓起！不是肿胀，而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正从皮肉之下，
一点点、顽强地顶破出来！皮肤被撑得发亮，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几乎昏厥。终于，
“噗嗤”一声轻响，伴随着温热的液体流出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
一根青翠欲滴、带着湿润泥土气息的…**竹枝**，赫然刺破了她的皮肤，
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那竹枝只有小指粗细，顶端还带着一片蜷缩的嫩叶。它就这样，
从苏晚的胸膛里，活生生地长了出来！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颤抖着手，
想要去触碰那根诡异的竹枝，指尖却传来一种奇异的、冰凉而坚韧的触感。
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反而在竹枝刺破皮肤后，胸中那股灼烧般的郁结之气似乎消散了一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的…**力量感**？仿佛有什么东西，
在她体内生根了。“青竹…从胸膛长出…” 刀郎歌词里的句子，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原来…那不是比喻！这竹枝，是屈幺姑的悲鸣，是屈原不屈的魂魄，
是这片土地千年不散的忧思…在她这个迷失的现代灵魂里，具象化了！它汲取的，
是她麻木心灵深处，那最后一点未曾完全熄灭的微光，那一点对“魂归何处”的茫然叩问！
就在这时，茅屋的门被轻轻推开。
收留她的大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散发着草药味的汤水走了进来。
看到苏晚胸口那诡异生长出的翠绿竹枝，大婶手中的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指着苏晚，嘴唇哆嗦着，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啊——！妖…妖怪！
”叫声引来了隔壁的村民。很快，小小的茅屋里挤满了人。昏黄的油灯光下，
所有人都看到了苏晚胸口那截刺破衣物、兀自挺立的青翠竹枝。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是邪祟！一定是她引来了死鬼鸟！
”“怪不得幺姑姑娘会掉下去！是她搞的鬼！”“烧死她！烧死这个妖孽！”群情激愤。
几个壮实的汉子拿着绳索和棍棒，眼神不善地逼近。苏晚脸色惨白，紧紧捂住胸口的竹枝，
又惊又怕。她百口莫辩。这景象，在两千年前的古人眼中，不是妖孽是什么？“住手！
” 一个虚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众人回头。
只见脸色苍白如纸、被两个妇人搀扶着的屈幺姑，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她的目光，
越过愤怒的人群，直直地落在了苏晚…或者说，落在了苏晚胸口那截青翠的竹枝上。
那双原本空洞绝望的眼睛，在看到竹枝的瞬间，骤然亮起了一种奇异的光芒！那光芒里，
有震惊，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仿佛在无边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微光的…**希冀**？
“你…” 屈幺姑挣脱了搀扶，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你胸口…那竹…从何而来？”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那抹翠绿，仿佛那是溺水者唯一的浮木。
**(五) 巫舞招魂**人群因屈幺姑的突然出现和质问而暂时安静下来，
但敌意并未消除，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苏晚。油灯摇曳的光影在每个人脸上跳动，
气氛诡异而紧张。苏晚看着屈幺姑那双燃烧着奇异光芒的眼睛，
胸口的竹枝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颤动了一下，一股微弱的暖流从根部散开，
驱散了些许恐惧。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我不知道。
就在刚才，它自己长出来的…很痛…” 她无法解释更多，也无法撒谎。“不知道？
” 一个村民嗤笑，“妖言惑众！幺姑姑娘，别信她！她定是…”“闭嘴！
” 屈幺姑猛地转头，厉声呵斥。那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竟让那村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她再次看向苏晚胸口的竹枝，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青竹…破胸而生…挂满西陵峡口所有的江潮…” 她似乎在重复着什么古老的歌谣或预言。
突然，屈幺姑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惊愕的举动。她推开搀扶的人，一步步走到苏晚面前，
无视了那截诡异的竹枝，伸出冰冷而颤抖的手，轻轻抚上了苏晚的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