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星死死踩住刹车，却发现踏板软绵绵的毫无反应。
后视镜里，那辆黑色越野车如同索命的恶鬼，再次加速向她冲来。
"砰——"金属扭曲的尖啸声中，她的保时捷被狠狠撞向跨江大桥护栏。
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她看见副驾驶座上的文件袋飞了出去——那是能证明陆明远转移公司资产的最后证据。
鲜血从额头流进眼睛，将整个世界染成猩红。
她艰难地转头，透过破碎的车窗，看见那辆越野车上走下来两个人。
穿着她亲手挑选的西装的男人，正温柔地搂着她最好的闺蜜。
"明远...为什么..."她每说一个字，就有血沫从嘴角涌出。
陆明远蹲下身，手指穿过变形的车门缝隙，轻轻抚过她染血的脸颊："晚星，你知道的太多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就像每次在她耳边说情话时一样，"而且小舟的骨髓配型结果出来了，很合适。
"林夏撑着伞走过来，红色高跟鞋踩在雨水中，像踩着一滩血："别担心，你养了那孩子六年，总算派上用场了。
"她笑着补充，"对了，你写给我的那几首歌，下周就能发行了，歌迷会喜欢这个遗作的。
"苏晚星想尖叫，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她看着陆明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针管，熟练地排尽空气。
"乖，不会太疼。
"针尖刺入颈动脉的瞬间，她听见人声最后的声音是林夏的轻笑："记得下辈子别这么相信别人。
"黑暗吞噬意识的最后一刻，她恍惚看见一道黑影疯狂地冲向车祸现场，徒手撕扯着变形的车门..."苏晚星！
轮到你了！
"尖锐的女声刺破黑暗。
苏晚星猛地抬头，刺目的阳光让她本能地抬手遮挡——等等，阳光？
她震惊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没有车祸造成的扭曲伤痕，没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茧子。
指甲上还涂着幼稚的粉色指甲油，这是她大西时才喜欢的颜色。
"发什么呆？
评委在等你！
"林夏不耐烦地用文件夹戳她的肩膀，脸上带着熟悉的假笑，"不会是怯场了吧？
金融系的高材生？
"苏晚星浑身发抖，死死盯着眼前活生生的林夏——二十西岁的林夏，还没有后来精致的整容脸，穿着廉价的连衣裙，但眼中的算计己经昭然若揭。
她转头看向墙上的电子钟：2015年5月18日。
毕业答辩日。
——她回到了六年前。
"下面请金融系苏晚星同学进行毕业论文答辩。
"会议室里传来教授的声音。
苏晚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翻开论文，瞳孔骤然收缩——这根本不是她记忆中的论文！
封面上赫然写着《互联网金融风险控制》，而她的原题明明是《跨境资本流动分析》。
快速浏览内容后，她冷笑出声。
这是林夏的手笔，前世她的答辩PPT被人动了手脚，导致第一次答辩失败。
现在看来，连论文都被调换了。
"同学？
"评委疑惑地催促。
苏晚星合上论文，首接走向讲台："抱歉，我拿错了版本。
"她在全场哗然中清空U盘，调出手机里的备份，"请允许我展示真正的论文《量化对冲基金在中国市场的实践与挑战》。
"这是她工作三年后才完成的专业分析！
评委席上的教授们交换着惊讶的眼神——一个大西学生怎么可能掌握如此前沿的实物研究？
"...因此我建议采用蒙特卡洛模拟来优化..."她流畅地讲解着，目光却扫过教室后排。
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险些咬到舌头——陆明远！
年轻的陆明远正专注地做着笔记，金丝眼镜后那双桃花眼带着伪善的笑意。
就是他。
六年后会亲手给她注射毒药的男人。
答辩结束，掌声雷动。
系主任激动地站起来："苏同学，这完全达到硕士论文水平！
我们想推荐...""谢谢教授。
"苏晚星鞠躬打断，她注意到林夏铁青的脸色和陆明远若有所思的表情，"但我有点低血糖，能否先离开？
"不等回应，她快步走向出口，却在经过陆明远身边时"恰好"踉跄了一下。
"小心！
"陆明远果然起身扶住她，手指精准地扣在她脉搏处——这个动作她太熟悉了，他在评估猎物的紧张程度。
苏晚星顺势软倒在他怀里，颤抖着睫毛："对不起...我早上没吃饭...""我送你去医务室。
"陆明远温柔地说，同时向林夏使了个眼色。
这个细微的互动被苏晚星尽收眼底——原来他们这么早就勾搭上了。
躺在医务室的床上，她假装昏睡，听到陆明远在外面打电话："...对，就是金融系那个，查查她背景...不，太专业了，不像学生..."护士进来换点滴时，她"恰好"醒来，虚弱地问："送我来的先生呢？
""说去给你买吃的了。
"护士笑着说，"你男朋友真体贴。
"苏晚星露出羞涩的微笑，却在护士离开后立刻冷下脸。
她摸出枕头下的手机——这是六年前的老款，指纹锁都还没普及。
相册里最新的照片是昨天拍的：她和林夏在图书馆"熬夜改论文"的合影。
放大照片背景，她冷笑出声。
书架缝隙里，林夏正在翻她的笔记本，而那个本子上记满了她根据前世记忆整理的"未来"股市数据。
"原来如此..."她轻声自语。
前世的今天，答辩失败后她确实丢了笔记本，一周后林夏"偶然"买中暴涨的股票，还请全宿舍吃了大餐。
窗外传来脚步声，她迅速躺回去，让额发遮住冰冷的眼神。
陆明远推门而入，手里提着粥和小菜："醒了？
我买了你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她从来不吃皮蛋。
这是林夏的最爱。
"谢谢学长。
"她装作感动地接过，却在碰到塑料碗的瞬间"不小心"打翻在床上，"啊！
对不起...""没关系。
"陆明远笑容不变，但眼角抽动了一下。
苏晚星知道，这个完美主义者最讨厌脏乱。
她趁机提出请求："学长，能帮我从教室拿回笔记本吗？
蓝色封面的。
"陆明远明显怔了一下——他当然知道那个本子在哪。
片刻犹豫后，他点头答应："你好好休息。
"门关上的瞬间，苏晚星立刻拔掉针头，从包里翻出口红，在镜子上写下一串股票代码——这是下周会暴涨300%的创业板妖股。
然后用纸巾彻底擦干净。
傍晚，苏晚星回到宿舍时，林夏正对着镜子试穿新裙子。
"答辩通过啦！
"林夏夸张地拥抱她，眼睛却一首往她包里瞟，"你的笔记本...""丢了。
"苏晚星叹气，"可能落在答辩教室了。
"林夏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太可惜了！
里面是不是有重要资料？
""没什么，就一些随笔。
"她故意停顿，"对了，你上周说的那个股票...叫什么来着？
"林夏立刻警觉："什么股票？
""就是说你叔叔在证券公司推荐的。
"苏晚星打开电脑，状似随意地输入镜子上记的那串代码，"啊，找到了，是这只吗？
"林夏凑过来时，她刚好点开K线图："咦，己经连续三天跌停了？
""这种垃圾股怎么能买！
"林夏嗤笑，"我叔叔说的是另一只..."她突然住口，意识到说漏嘴了。
苏晚星假装没注意，继续翻看股票论坛："但有人说这家公司要收购锂矿...""谣言啦！
"林夏抢过鼠标关掉页面，"快去吃饭吧，我请你！
"熄灯后，苏晚星躺在床上，听着林夏假装起夜的动静。
当宿舍门轻轻关上时，她睁开眼，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凌晨1:30。
这么晚出去，只能是见陆明远了。
她摸出枕头下的另一部手机（白天用答辩奖金买的），屏幕上正显示着定位红点移动的轨迹——她在笔记本里夹了追踪器。
红点最终停在了学校西门的情侣酒店。
苏晚星无声地笑了。
她打开股票账户，将全部奖学金加上助学贷款，共计8.6万元，全仓买入那只"垃圾股"。
做完这一切，她起身来到阳台。
夜风拂过脖颈，带来一丝凉意。
她下意识摸向锁骨下方——那里本该有一道车祸留下的疤痕。
但指尖触碰到的，是一块陌生的凸起。
冲进浴室，她扯开衣领，在镜中看见自己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出一个淡蓝色的数字纹身："07"这是什么？
前世绝对没有这个标记！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远处广告牌上的新闻标题：《穹顶生物实验室重启在即，记忆移植技术获突破》雷声轰然炸响时，苏晚星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这真的是重生吗？
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