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纫机踩得飞起,我却在给部队里最铁面无私的“活阎王”林向晚缝小人。我叫苏晴,
是个刚随军的军嫂,而她是掌管我丈夫陆峰前途的铁娘子政委。新婚夜,
丈夫被紧急任务叫走,我独守空房,对着窗外月光,
拿起一根在营房角落捡来的、泛着幽幽乌光的怪异缝衣针,轻轻扎在布偶心口。下一秒,
百米外作训动员大会上,林向晚那清冷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捂着胸口,
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有鬼……”01新婚夜,丈夫陆峰被一个紧急集合哨叫走了,
留下我对着满屋的红双喜发愣。我叫苏晴,三天前,
我还是在上海弄堂里听着收音机喝汽水的娇小姐,三天后,
我就成了西北戈壁滩上一名光荣的军嫂。“苏晴同志,欢迎你。”第一次见面,
林向晚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章在阳光下闪着光,她的话像淬了冰,“我们部队,
不养闲人,更不养娇小姐。军嫂,也是半个兵。”她就是我丈夫陆峰的顶头上司,
全军区最年轻的女政委,林向晚。一个名字温柔,本人却像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流的女人。
她瞥了一眼我带来的小皮箱,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那一刻,我们之间的梁子,
算是结下了。营房是老式土坯房改造的,冬冷夏热。我整理着为数不多的行李,
在一个掉漆的木箱子底,翻出了一套针线笸箩。里面东西都旧了,唯独一根针,通体乌黑,
针尖却泛着奇异的冷光,摸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温润感。闲着也是闲着,
部队发的军大衣布料粗糙,我便扯了些边角料,
凭着记忆里林向晚那副“谁都欠我八百万”的模样,缝了个布偶。缝到最后,
我拿起那根乌黑的怪针,对着布偶那颗没画五官的脑袋,恶作剧般地轻轻扎了一下。
“嗡”的一声,我的脑袋也跟着一阵发麻。与此同时,
操场上正在进行夜间紧急拉练前的动员。林向晚手持扩音喇叭,声音清越,
响彻夜空:“……我们猛虎团的兵,就要有猛虎的样子!上了战场,就要……”突然,
她的话停了,整个人像是被谁在后脑勺敲了一闷棍,身子晃了晃,
扩音喇叭“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政委!您怎么了?”旁边的警卫员连忙扶住她。
林向晚扶着额头,脸色有些发白,眼神里全是惊疑不定。“没事,继续。”她重新站稳,
可声音里,却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坐在窗边,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心脏“怦怦”狂跳,一个荒唐又刺激的念头在我脑中疯长。不会吧?
难道……我拿起桌上的布偶,看着它脑袋上那个小小的针孔,
又看了看远处强作镇定的林向晚。我颤抖着手,控制着力道,用那根怪针,轻轻地、慢慢地,
划过布偶的左脸。操场上,林向晚正准备捡起地上的喇叭,
突然像触电一样捂住了自己的左脸,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声。她猛地抬头,
锐利的目光扫向四周,像是在寻找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所有人都被她这一下搞蒙了。“政委,
您的脸……”警卫员指着她的脸,结结巴巴地说。林向晚下意识地摸了一下,什么也没有。
但在刚刚那一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一根冰冷的针,贴着她的皮肤,缓缓划过,
那种触感,真实得让她头皮发麻。我“啪”地一声把布偶扔在桌上,
像是扔掉一个烫手的山芋。完了,这下玩大了。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
能决定我丈夫未来的冰山女政委,现在好像……成了我手里的一个玩偶?
我看着桌上那个没眉毛没眼的小东西,又看了看远处那个在夜风中身姿笔挺,
却满脸困惑的女人。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恐惧与兴奋的情绪,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夜深了,陆峰还没回来。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脑子里全是林向晚在操场上那副又惊又怒的模样。我把那个布偶藏在了枕头底下,
那根乌黑的针,则被我小心地包好,塞进了贴身的口袋里。这是个秘密,
一个能把天捅破的秘密。第二天一早,我刚推开门,就看到林向晚带着两个干部,
正站在我们家门口。晨光勾勒着她冷硬的侧脸,她的目光,像两把手术刀,直直地扎向我。
“苏晴同志,”她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昨天夜里,你睡得好吗?
”02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挤出一个无辜的笑:“报告政委,新地方,有点认床。
”林向晚的眼睛微微眯起,那是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审视,仿佛能看穿人心里最隐秘的角落。
“是吗?我倒是整晚没睡好,总觉得……有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叫,吵得人心烦。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没离开我的脸。这哪是问我睡得好不好,分明是在敲山震虎。
她昨晚的异常,已经让她起了疑心。我手心冒汗,贴在口袋里的那根怪针仿佛也变得滚烫。
“可能是戈壁滩风大,政委您多注意休息。”我垂下眼帘,
扮演着一个初来乍到、温顺无害的新军嫂。林向晚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转身带着人走了。那眼神里的探究,让我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这个女人,太敏锐了。上午,
军嫂们被组织起来,去家属区的菜地里帮忙。带头的是家属委员会的王大姐,
一个嗓门洪亮、眼角带着精明纹路的女人。她见我细皮嫩肉,便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哟,
这不是陆营长的上海媳妇嘛?怎么,这种粗活干得来吗?可别把手给磨破了,
回头陆营长该心疼了。”周围几个军嫂发出一阵哄笑。部队里自成一个小社会,
我这个“空降”来的城里媳妇,显然成了她们排挤的对象。我没作声,
默默拿起锄头开始干活。可我哪干过这个,没几下就累得气喘吁吁,手心火辣辣的疼。
王大姐在一旁抱着胳膊,嘴角的嘲讽越来越浓:“哎,我说苏晴啊,你要是干不了就歇着,
我们这可不兴‘摆烂’那一套啊。”“摆烂”这个词还是我从上海带来的,
没想到被她学了去。我气得发抖,偏偏这时候,林向晚又来视察工作了。她站在田埂上,
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王大姐立刻像个哈巴狗一样凑上去,
添油加醋地汇报:“政委,您看,不是我们不团结新同志,
实在是新同志这思想觉悟……有点跟不上啊。”林向晚的目光落在我通红的手上,
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对王大姐说:“注意工作方法。
”我心里那股火“噌”地就上来了。凭什么?就因为我是城里来的?就因为我不会干农活?
回到营房,我越想越气,拿出那个布偶,对着它那两条象征性的胳膊,狠狠掐了一下。解气!
我对自己说。下午,部队开全体大会,表彰先进。林向晚主持会议。会议进行到一半,
她正要念嘉奖名单,突然“哎哟”一声,左臂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手里的稿子都差点飞出去。全场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强行压下胳膊的异样,继续念:“……炊事班,张大牛……”话音未落,右臂又猛地一抖,
这次更厉害,稿子“哗啦”一下全洒在了地上。台下开始窃窃私语。我坐在家属席的角落里,
死死地攥着手,心脏快要跳出胸膛。我看到王大姐坐在前排,幸灾乐祸地和旁边的人咬耳朵。
林向晚的脸,已经从白变成了红,又从红变成了青。她弯腰去捡稿子,可手指刚碰到纸,
就仿佛被电击了一般,猛地缩了回来。我这才想起,我刚才为了模拟锄地的感觉,
用针尖在布偶的手心上划拉了好几下。“这林政委今天是怎么了?跟犯了羊癫疯似的。
”“谁知道呢,平时看着挺威风的,没想到……”我听着周围的议论,
心里涌上一股报复的快感。但很快,这快感就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我看到林向晚死死地咬着嘴唇,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努力想控制自己的身体,
可那颤抖却像是生了根,怎么也止不住。那副倔强又无助的样子,竟然让我心里有些不忍。
我悄悄从口袋里拿出布偶,用指腹轻轻地、温柔地,
抚摸着它被我掐红的胳膊和被针划过的手心。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台上,
林向晚那不受控制的颤抖,竟然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她愣了一下,
有些不敢相信地活动了一下手臂,然后迅速捡起地上的稿子,清了清嗓子,
用比之前更洪亮、更坚定的声音念完了剩下的名单。会议结束后,她没有看任何人,
径直走下了主席台。只是在经过家属区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一下,目光穿越人群,
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审视和怀疑,
而是多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惊涛骇浪。晚上,陆峰回来了,带了一身疲惫和一身的泥。
他兴奋地告诉我:“晴晴,今天林政委在大会上,点名表扬了我们营,
说我们夜间拉练成绩突出!还说……还说我这个营长,娶了个好媳妇,后方稳定,
前方才能打胜仗!”我愣住了。表扬他?这怎么可能?下午开会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个环节。
“真的?”“千真万确!当时政委的稿子都掉了,我还以为要挨批呢,结果她捡起来,
临时加了这么一段!晴晴,你说,她是不是对你改观了?”陆峰抱着我,像个邀功的孩子。
我脑子一片混乱。稿子掉了之后……那正是我用手指抚摸布偶的时候。难道,
我不仅能让她感受到“痛”,还能……传递“善意”?这个发现,
比单纯的恶作剧要可怕得多。我看着丈夫那张兴奋的脸,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心中慢慢成型。
如果……我能通过林向晚,帮陆峰在事业上走得更顺一些呢?这个念头一出来,
就像藤蔓一样疯长。我看着枕头下的布偶,它不再只是个报复的工具,它变成了一把钥匙,
一把能打开权力和未来的钥匙。可我不知道,这把钥匙打开的,究竟是潘多拉的魔盒,
还是通往天堂的阶梯。第二天,我故意起得很早,在营房门口的空地上打扫卫生。果然,
没过多久,林向晚晨练的身影就出现了。她跑到我家门口,停了下来,气息均匀,
只是脸色有些复杂。她盯着我,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苏晴同志,你信命吗?
”03我握着扫帚的手紧了紧,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一片茫然:“政委,我……我听不懂。
”“听不懂?”林向晚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弧度里全是冰冷的探究,
“有些人,生来就带着旁人看不懂的‘本事’。这种本事,用好了,
是‘遥遥领先’的利器;用不好,就是引火烧身的祸根。”她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楔子,
狠狠钉入我心底最深的秘密。她果然已经猜到了什么!“遥遥领先”这个词,
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子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嘲弄感,让我不寒而栗。我低下头,
小声说:“政委,我只是个普通的军嫂,只想和陆峰好好过日子。”“最好是这样。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跑远了。清晨的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把悬在我头顶的剑。
这件事让我警醒,林向晚这块“铁板”,远比我想象的要难踢。我必须更加小心。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敢再有任何小动作,每天安分守己地出工、回家,
努力扮演一个合格的军嫂。王大姐见我老实了,愈发变本加厉,不是让我去清理最脏的猪圈,
就是把最难洗的军装被褥分给我。这天,
她又抱着一堆油腻腻的炊事班围裙丢在我面前:“苏晴,这些你拿去洗了。
大家看你最近表现不错,这是组织给你的新考验。”那股馊掉的油味熏得我差点吐出来。
周围的军嫂们都低着头,没人敢出声,但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却像针一样扎人。我忍着恶心,
抱着那堆围裙去了水房。刺骨的井水,洗不掉的油污,
还有王大姐时不时过来“指导”两句的风凉话,让我积攒了几天的怒火再次爆发。晚上,
我锁好门,拿出那个布偶。这次,我没有扎它,也没有掐它。我找来一根鸡毛,
对着布偶的脚底心,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挠了起来。我倒要看看,你这“活阎王”,
怕不怕痒。第二天是周六,部队组织看露天电影。所有官兵和家属都搬着小马扎,
兴高采烈地坐在操场上。电影是《地道战》,正放到精彩处,所有人都聚精会神。
我悄悄观察着坐在第一排的林向晚。她坐得笔直,神情专注,似乎没什么异样。
难道……这次失灵了?就在我疑惑的时候,林向晚的身体突然僵了一下。
她不动声色地并拢双腿,军靴的鞋跟在地上碾了碾。紧接着,她的肩膀开始微不可察地耸动。
我心里一乐,有反应了!我假装整理衣服,手伸进口袋,对着布偶的脚底心,
加快了“攻击”频率。这下,林向晚坐不住了。她先是双脚不停地交换重心,
后来干脆在座位上轻微地扭动起来,那样子,像屁股底下长了钉子。
她身边的警卫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刻用咳嗽掩饰过去,但那憋得通红的脸,
已经出卖了她。电影里,鬼子被民兵耍得团团转。电影外,林政委被我耍得坐立不安。
王大姐就坐在林向晚斜后方,她显然也注意到了林向晚的异常。她眼珠子一转,
自作聪明地站起来,走到林向晚身边,殷勤地递上一个军用水壶:“政委,您是不是不舒服?
喝口水润润嗓子吧。”林向晚正值“水深火热”,哪有心情理她。
那股无法言喻的痒意从脚底心直冲天灵盖,让她几乎要失控。她想站起来,
又觉得有失体统;想忍着,又实在忍无可忍。就在这时,王大姐那个不开眼的,
居然还伸手想去扶她的胳膊。“别碰我!”林向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猛地一下打开了王大姐的手,声音尖锐又短促。因为动作太大,她整个人从马扎上歪了下来,
狼狈地摔在了地上。全场瞬间一片死寂。电影里的枪炮声,都盖不过这边的诡异气氛。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摔在地上的女政委,和一脸错愕的王大姐。
我赶紧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装作和其他人一样震惊。但我心里,已经笑翻了天。
让你给我穿小鞋,这下好了吧?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林向晚在警卫员的搀扶下站起来,
脸色铁青。她看都没看王大姐一眼,只是冷冷地对放映员说:“电影暂停,开个短会。
”操场上的灯被打开,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大气不敢出。林向晚站在前面,
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王大姐身上。“王娟同志,”她一字一顿,
声音冷得像冰碴,“作为家属委员会的负责人,你的主要工作,是团结家属,搞好后勤。
而不是拉帮结派,搞小团体主义,更不是把心思用在揣摩领导的‘圣意’上!
”王大姐的脸“刷”地一下白了。“有些人,总喜欢把新同志当成软柿子捏,
主打一个‘欺生’。这种风气,在我们猛虎团,绝不允许!”林向晚的声音愈发严厉,
“从今天起,你王娟,暂时不用负责家属委员会的工作了,回炊事班好好反省!
什么时候思想觉悟提上来了,什么时候再重新上岗!”这番话,掷地有声,
在场的所有军嫂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些曾经跟着王大姐一起排挤我的人,全都低下了头。
我心里又惊又喜。我只是想让她出个丑,没想到,她竟然借题发挥,直接把王大姐给办了!
这简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处理完王大姐,林向晚的目光,又一次,精准地,
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眼神复杂极了,有恼怒,有无奈,甚至还有……被我拿捏住的无可奈何。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全体家属说:“苏晴同志,虽然刚来,但学习能力很强,思想进步很快。
以后家属委员会的工作,由她……暂时代理。”“轰”的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
让我代理家属委员会的工作?这反转,比电影还刺激!
我看到王大姐那张因为嫉妒而扭曲的脸,看到周围军嫂们那惊疑不定的眼神。而我,
从一个被排挤的“娇小姐”,一跃成了她们的“领导”。这一切,
都只因为我口袋里那个小小的布偶,和那根神秘的黑针。散会后,人群渐渐散去。
陆峰兴奋地跑过来,一把将我抱住,在我耳边激动地说:“晴晴,你太厉害了!我就知道,
你不是一般人!”我靠在他怀里,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看着林向晚离开的背影,
那个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单。我突然意识到,我和她之间,
已经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危险的共生关系。她知道是我在搞鬼,但她没有证据,也无法言说。
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向我“示好”,或者说,是“妥协”。
她把家属委员会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我。这是在考验我,也是在警告我。这天晚上,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林向晚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站在我面前,
对我幽幽地说:“你还真是我的‘显眼包’,现在,你满意了?
”04“显眼包”这个词从林向晚嘴里说出来,哪怕是在梦里,也让我惊出一身冷汗。
第二天醒来,我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因为心虚而略显苍白的脸,决定暂时收手。
当上代理负责人,我的处境立刻不同了。之前对我爱答不理的军嫂们,
现在见了面都会主动喊一声“苏组长”,王大姐更是彻底蔫了,在炊事班见了我都绕着走。
这种被人敬畏的感觉,说实话,有点上头。我开始认真地投入到家属委员会的工作中。
开垦新的菜地、调解邻里矛盾……我把在上海弄堂里学到的那套人际交往的本事都用了出来,
居然也做得有声有色。陆峰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晴晴,你比我还会当‘领导’。
”他晚上给我捏肩的时候,语气里全是骄傲。我靠在他身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也许,
就这样下去也不错。那个布偶,就让它永远沉睡在箱底吧。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一周后,
军区下达通知,要举办一场大型的军地联谊晚会,庆祝建军节。我们猛虎团作为王牌部队,
自然要出最好的节目。这个重担,毫无意外地落在了林向晚的肩上。而家属这边的节目,
则由我来负责。“苏晴同志,这次晚会,军区首长非常重视。我们团的荣誉,就看我们的了。
”林向晚在办公室里找我谈话,态度公事公办,但那双眼睛,却像X光一样,
把我从里到外扫了一遍。“保证完成任务!”我挺直腰板,大声回答。
可任务哪有那么好完成。军嫂们大多来自农村,能歌善舞的是少数,
大部分人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排练了几天,不是动作不齐,就是调子跑到西伯利亚,
毫无进展。眼看交节目单的日期越来越近,我急得嘴上都起了泡。更要命的是,
我听说隔壁飞豹团的家属队,请了专业的文工团老师来指导,
排练了一个叫《红色娘子军》的芭蕾舞剧,据说效果非常震撼,
已经被内定为晚会的压轴节目了。“完了完了,苏组-长,我们这回要垫底了。”“是啊,
跟人家飞豹团一比,我们这简直就是草台班子。”军嫂们也唉声叹气,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那天晚上,我愁得睡不着,看着窗外的月亮,鬼使神差地,又一次打开了那个尘封的木箱。
布偶静静地躺在里面,那根乌黑的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一个疯狂的念头,再次破土而出。
我能让你摔跤,能让你发痒,那……能不能让你跳舞呢?第二天,我把军嫂们召集起来,
宣布我们要排练一个新的节目——《军嫂风采》。没有复杂的舞蹈动作,就是走队列,
喊口号,展现新时代军嫂的精神面貌。大家一听,都觉得简单,士气高涨了不少。
但我真正的“杀手锏”,并不在此。晚会当天,后台乱成一团。我透过幕布的缝隙,
看到飞豹团的《红色娘子军》果然引爆了全场,掌声雷动。首长席上,
军区的大领导们都看得连连点头。王大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凑过来,酸溜溜地说:“苏晴,
看见没,这才叫节目。你们那个‘散步’,还是别上去丢人了。”我没理她,深吸一口气,
手悄悄伸进了口袋,握住了那个温热的布偶。轮到我们上场了。军嫂们穿着统一的绿军装,
英姿飒爽地走上舞台。但看得出来,她们都很紧张。就在这时,猛虎团的节目开始了。
报幕员用激昂的声音喊出:“下一个节目,由猛虎团政治部带来的……独舞!《戈壁红柳》!
表演者,林向晚政委!”全场哗然!我更是直接愣在当场。林向晚?跳独舞?开什么玩笑!
她那副“活阎王”的样子,能跳舞?音乐响起,是一段悠扬又带着悲怆的旋律。
穿着一身红色舞衣的林向晚,缓缓走上舞台中央。她一出场,所有人都安静了。那身红衣,
衬得她肤白如雪,平日里的冰冷被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所取代。她开始跳了。动作并不复杂,
但每一个转身,每一个抬臂,都充满了力量和感情。她就像一株在戈壁滩上顽强生长的红柳,
坚韧、挺拔、美丽。所有人都看呆了。谁也想不到,铁面无私的林政委,
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我站在侧幕,手心里的布偶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我能清晰地感觉到,
林向晚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和我口袋里的布偶在同频共振。我没有“操控”它,
但它却在随着音乐,随着林向晚的舞姿,轻轻地、自主地“舞动”。我突然明白了。
我能影响她,她……似乎也能反过来影响我手里的布偶!舞蹈进入高潮,
林向晚一个高难度的连续旋转,引来全场喝彩。可就在最后一个旋转结束时,
她脚下似乎踉跄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首长席上发出一阵惊呼。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电光火石之间,我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力,一把将口袋里的布偶扶正、站稳!舞台上,
林向晚那即将摔倒的身体,硬生生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了回来。她稳稳地站定,
完成了最后一个完美的收尾动作。掌声,如同海啸一般,淹没了整个礼堂。表演结束,
林向晚走到后台,额上带着一层薄汗。她的目光越过所有向她道贺的人,直直地看向我。
那眼神里,惊疑、震撼、了然……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都化为了一句轻轻的话。
“下一个,到你们了。别搞砸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她这是……在向我求助?!05她不是在求助,她是在“命令”。用我们俩都懂的方式。
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用一场惊艳的独舞,把场子彻底点燃,
把所有人的期待值都拉到了最高。现在,轮到我们家属队了。如果我们演砸了,
丢的不仅是家属的脸,更是整个猛虎团的脸。她前面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姐妹们,
打起精神来!”我转身对着身后一群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的军嫂们,大声鼓劲,
“把咱们平时训练的拿出来就行!记住,我们代表的是猛虎团军嫂的脸面!”音乐响起,
我们上场了。我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手依然插在口袋里,紧紧握着那个布偶。这一次,
我的目的不再是恶作剧,也不是单纯的自保,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我闭上眼睛,
脑海里回想着刚才林向晚跳舞的样子。那种力量,那种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