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盲域上卷几个朋友相约玩密室逃脱,进入最高难度的“冥府迷踪”。
房间里的道具过于真实,血腥味浓烈得不像仿真。 墙壁内传出沉闷的抓刮声,
暗门后倒吊着血肉模糊的人形。 日记本记录着前人的经历:“……它吃人,
它一直在进化……” 直到我们触碰机关,整座墙壁突然活过来,张开巨口吞噬尖叫的同伴。
这根本不是游戏,而是某个古老东西的狩猎场。粘稠的夜雾,
像被遗忘的沼泽里捂了太久的浊气,紧紧裹着城市这个巨大的肺腑边缘吐出的最后一口废气。
在这片灰暗与寂静的交界处,一盏灯,像是烧得太久而油尽灯枯的灯芯,
有气无力地在迷雾密室破旧的门脸上方晕出微弱的光圈。
光圈边缘被湿冷的雾气丝丝缕缕扯散,光线费力地穿透,
落在脚下踩着的、不知沾了多少次夜露又被多少人脚步磨蹭过的水泥台阶上。“就是这?
”李伟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附近匍匐的什么东西,他搓着手臂,
上面迅速窜起一层鸡皮疙瘩,“这气氛……仿真过了头吧?租金够给电费吗?”林浩眯着眼,
打量着锈迹斑斑的铁门和门牌上那四个褪色得几乎难以辨认的字。
空气里有种古怪的甜腻混合着灰尘的味道,吸进鼻腔深处会带出一丝阴沟底泛上来的寒意。
“网上吹得神乎其神,不来见识下最高难度总觉得欠了点。”他试着让语气轻松点,
话出口却有点干巴巴的,自己听着都别扭。旁边的苏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和。
她手指下意识地在背包肩带上收紧又松开,眼神落在门内那片深不可测的黑暗上。
赵敏则靠她更近些,牙齿在夜色里微微闪了一下光,大概是下意识在咬嘴唇。门,
就在他们屏息的瞬间,悄无声息地朝内滑开了。没有欢迎的语音,没有期待的灯光。
只有一股冷风,
息——像铁锈和某种陈腐的有机质在密闭空间里捂得太久骤然曝露的味道——狠狠冲撞出来,
劈头盖脸地砸在四人身上。那寒气钻进衣领,直往骨头缝里钻。林浩猛地吸了口气,
喉咙里有点膈应感。没有选择。预约的门票钱不能白扔。林浩第一个抬脚,
踩上了那道被黑暗吞没的门槛,脚下的触感不是光滑的地板,
更像某种坚实但表面粗糙的石面。李伟紧跟着他,低声骂了一句,
不知是抱怨冷还是别的什么。苏晴和赵敏跟在他们身后,挤进来的瞬间,
身后的门沉重、无声地合拢。彻底隔绝了外面那一点点稀薄的、仅属于城市的浑浊光亮。
“咔哒。”轻微的机械啮合声从身后闭合的门板内部传来。四道呼吸不约而同地停滞了一瞬。
寂静像浓得化不开的墨汁,迅速填满了每一寸空间,挤压着他们的耳膜。
心跳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咚咚咚咚,在颅腔里笨重地回响。林浩拧亮了自带的强光手电。
雪白的光柱像一把生冷的刀,猛地劈开眼前的黑暗。光柱首先舔舐到的是高大、粗糙的石壁。
冰冷的石质表面未经打磨,布满了扭曲的凹陷和凸起,一些像是天然裂隙,
另一些则带着过于规律和狰狞的棱角,透着一股子蛮横的非人造感。光斑在石壁上快速移动,
瞬间的捕捉让那些凸起和凹陷在视野里留下模糊跳跃的残影,仿佛墙壁本身就在蠕动。
再往前,光柱的边缘只照亮了几步外一小片地面——依旧是同材质的石板,
上面铺着厚厚的灰土,但某些地方却异常干净,留下长长的、带着拖曳痕迹的空白。“道具?
”李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有些变调,“石头是真的石头?这……这成本?”苏晴没说话。
她的强光也打亮了,紧紧贴着冰冷的石壁缓慢移动。石壁表面,一些深深的划痕新鲜得刺眼,
绝不是陈年旧伤,仿佛是几分钟前才有什么东西被巨大的力量死死摁在上面挣扎留下的。
划痕周围,散布着颜色深得发黑、已经浸润到岩石纹理深处的污渍。“林浩,
”赵敏的声音紧贴着林浩的胳膊传过来,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闻到没有……腥味……好重……”林浩确实闻到了。那股铁和腐朽交织的味道里,
确凿无误地混进了新鲜血液特有的、浓烈到令人喉头发紧的腥气。
仿真血浆绝不可能有这个浓度和质感。他感觉胃袋抽搐了一下。
手电光猛地扫向前方更远的黑暗深处。“欢迎……”一个电子合成音突兀地在死寂中炸开,
冰冷、呆板,毫无应有的引导热情,反而更像葬礼上念出的悼词。四个人的身体都瞬间绷紧。
“……踏入‘冥府迷踪’。”电子音继续,每一个字都像冰块砸在石板上,
“此地为黄泉歧路,生人难觅归途。目标:找到你们唯一的出路——所谓的‘阳门’。
提示:时间属于闯入者。警告:这里的规则不是为你设定的。”语毕,一片更加凝滞的寂静。
只有四人压抑的呼吸声和被这声音刺激得更加急促的心跳在空间里碰撞。
李伟吞咽口水的“咕咚”声异常响亮。“操!引导词都带着霉味,谁写的阴间文案!
”他试图用惯常的口无遮拦驱散点恐惧,但尾音明显飘忽。林浩没接话。
远处墙壁上一个不规则的凹陷——一扇比周围石壁颜色略深、几乎完全嵌入阴影的拱形门洞。
“走。”他说,声音比他自己预想的要镇定一些。他率先向那拱门移动,
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灰尘上,脚下发出细碎、被挤压的摩擦声。苏晴跟在他旁边,
光束扫视着石壁上那些诡谲的纹路。拱门很矮,需要微微低头才能进去。他跨过门槛。
手电光瞬间照亮了拱门后的狭小空间。这是一个石室,
墙壁同样是那种原始的、仿佛直接从山体上剥离下来的粗粝石头。光驱赶了黑暗,
却带来了更深的寒意。不是空房间。中央天花板上垂下几根锈蚀的铁链,末端挂着一个铁笼。
笼子里蜷缩着一个人形的东西。但形态扭曲到了极致,双臂反剪着被铁链高高拉起,
双腿以不可能的角度折在身体下方。它的皮肤是尸体的青灰色,布满深色、几乎干涸的斑块。
真正恐怖的是一张残破的脸——嘴巴被人用粗粝的麻线歪歪扭扭地缝合着,
缝隙里渗出暗红的组织液,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凹陷的血窟窿,
周围是凝结的、红得发黑的血痂。血。那腥气找到了具体的源头。浓烈得无法忽视,
混着一丝肉被缓慢高温烫坏时独有的、微微发甜却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呕……”赵敏一把捂住了嘴,干呕声从指缝里挤出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退,
却撞在随后进来的李伟身上。李伟的脸在冰冷的光线下白得像纸,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好几下,强行移开视线,光束胡乱扫向周围的墙壁。“假的!
妈的……做这么真……有必要吗?”他的声音嘶哑,没有任何说服力。苏晴僵立在那里,
手电光柱钉在铁笼里那具人形上。她的呼吸很慢,很长,指尖在微微发抖。
…那些血洞……边缘的撕扯痕迹……还有缝合的针脚……太…太真了……”声音几乎是在飘,
“不像道具……”林浩强迫自己压下胃里的翻腾,大脑像是被冷冻凝固了片刻,
才重新开始缓慢转动。假的?需要“真”到这个地步吗?为了一个密室逃脱?成本?
玩家的体验阈值?所有的理由在这个残酷的视觉冲击和无法伪造的腥臭面前都显得无比荒谬。
他移开目光,光柱扫过地面。在厚灰上,除了他们刚刚留下的脚印,还有另一道模糊的拖痕,
非常宽,从铁笼下方一直延伸到右侧墙壁一处阴影最浓重的地方。
那阴影……他控制着手电筒,光束稳稳地投向那里。一扇门。不是拱门那种,
是近乎直角的方形开孔,没有任何修饰,开在石壁上,不高,仅容一人弯腰爬入。
门洞内部是绝对的黑暗,深不见底。“有暗门。”林浩的声音响起,
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他没有解释那拖痕,
也没有理会那具铁笼里倒吊的恐怖展品。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快!
管它是什么鬼地方!“进……进这里面?”赵敏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别的路吗?
”林浩反问,声音低沉但坚定。他甚至没等另外三人回应,深吸一口混浊血腥的空气,
将背包从一侧肩头甩下横抱在胸前当缓冲,身体前倾,
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那个方形的、低矮黑暗的门洞。冰冷、粗糙的石棱刮过背包和肩背的衣料。
洞口很短,几乎只探进半个身子,里面就是一截向下倾斜、角度陡峭的石面。没有台阶,
只有湿滑、冰冷的不规则石头表面。林浩半个身子卡在洞口,手撑着下方石壁借力一滑。
身体顺着湿滑的石面直接滑了下去。短暂的失重感,几秒后,脚踩到了坚实地面,
冲力让他踉跄一步站稳。手电筒光柱乱晃了几下,稳定住,
照亮身处的空间——这是一条向下延伸的、更狭窄的甬道。空气更加潮湿阴冷,
带着一股地下水长期浸润泥土特有的腥气。洞口传来摩擦声,李伟也滑了下来,
落地时闷哼一声。“靠!这设计……设计师自己滑过吗?不怕玩家摔断脖子?
”他一边骂一边打开自己的手电。紧接着是苏晴,她滑下来的姿态还算稳健,
落地后迅速靠向林浩。最后一个下来的是赵敏,她下来时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惊叫,
落地后几乎是扑到了最近的苏晴身上。这条甬道蜿蜒向下,没有岔路。
地面有时是坚硬的岩石,有时则是一层黏腻、踩上去几乎吸住鞋底的湿滑泥土。
两侧粗糙的石壁湿漉漉的,偶尔摸上去感觉滑腻腻的,
不知是什么东西渗出的水分或别的什么。空气里的腥气越来越浓,不再是单一的铁锈味,
而是混杂了更多东西——某种东西腐烂发酵的酸臭,
还有若有若无的……一种陈旧的动物腥味?“听。”苏晴突然停下脚步,
手按在冰冷滑腻的石壁上,侧着头。另三人立刻屏息凝神。
起初只有他们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在狭窄空间里回荡。接着,
一种声音清晰地从石壁深处渗透出来。不是机器运转的低鸣。是抓刮声。沉闷,有力,
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摩擦音。像是巨大的兽爪,或某种……金属的钩刃?在石壁后面,
缓缓地、一下、又一下地拖拉着。距离很近。那声音直接透过头骨,刮擦着神经。“它在走?
”赵敏几乎是耳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在动。”林浩的声音干涩。
那声音并非只固定在一个地方,它在移动!以一种缓慢、持续、令人毛骨悚然的步调,
贴着墙壁内部,像一面无形的绞索,随着他们脚步的节奏若即若离,
似乎隔着一层薄薄的石皮,紧贴着他们的背脊无声行走。甬道像永无止境的肠道般向下延伸,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泥泞或湿滑的石面上,深一脚浅一脚。两侧石壁上,
滑腻的水痕越来越多,反射着手电筒微弱的光晕,留下断续跳动的影子。
那声音就在他们身侧的墙壁里移动,沉重而规律,有时像是带着多足的爪子在刮,
有时又变成一种更沉闷、仿佛巨大粗糙的表皮在岩石上拖动的摩擦声。没有间断。
它成了一个令人窒息的背景音,逐渐剥夺着思考的能力。李伟额角的冷汗就没干过。
“这他妈是音效?装在哪?墙里面不可能有人!”他喘着气,手电光柱疯狂扫过身边的石壁,
似乎在寻找声音的来源孔洞,但只看到一片浑然一体、湿滑黝黑的石头。林浩没吭声,
只是加快了脚步。脚下的湿泥发出“吧唧”的黏腻声响。甬道前方突然变得开阔。
他的手电筒率先照出空旷的边缘——似乎进入了一个稍大的空间。几道光柱迅速汇集过去。
这是一个椭圆形的天然石穴,不算很大。脚下是湿滑的岩石地面。正对着他们的,
是这个石穴最引人注目的部分——一道巨大的地下裂隙。
两排巨大的灰色岩柱像巨人被石化后残存的肋骨,不规则地耸立在幽暗的水中,
支撑着上方低矮得仿佛随时会压下来的洞顶。岩柱之间是浑浊、凝滞如胶质般的黑水,
水面光滑如镜,几乎看不到一丝波澜。手电筒的强光打上去,只反射出自身模糊的光斑,
完全无法穿透那沉厚的黑色,仿佛光线都被水吞噬了。一股强烈的腐败腥臭扑面而来,
比刚才在甬道里的气味浓烈了十倍不止。水面上方,悬浮着雾气。不是普通的白雾,
而是一种极其稀薄、近乎透明、却肉眼可见地缓慢漂移着的灰绿色的气体。它贴着水面游移,
像是某种活物缓慢而诡异地呼吸吞吐出的气息。“没路了?”赵敏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苏晴的光柱缓缓扫过水面,停留在一根离他们最近的巨大岩柱根部。浑浊的水底边缘,
靠得近了,能看出水底并不是淤泥,而是铺着一层厚厚的、颜色深黑的沉积物。
光柱掠过那层沉积物表面时,有什么东西的反光一闪即逝。那反光不像是水光,也不像矿石。
苏晴往前凑近半步,靴尖几乎碰到水面。她眯起眼,把手电光聚焦在那反光点上。
水面轻微的波动荡开一圈细微的涟漪,反光点随着水波微微晃动,并没有被黑水吞没。
那不是水下的反光,是浮在黑色沉积物表面的、硬物尖锐的棱角。是白骨。颜色暗沉,
形状不规则,显然属于不同部位的骨头。被水流冲刷堆积到岩柱的根部。
她的光柱僵硬地挪开一点点,扫向旁边另一根岩柱的水下根部。更多。不只是零星的碎骨,
还有轮廓相对完整的……那是半根胫骨?上面还粘黏着一些未曾完全腐败的深色软组织纤维?
旁边还有一块,像是裂开的头盖骨一角?光束微微发抖,苏晴强迫自己继续移动视线,
扫过水底沉积层。不止骨头。几件颜色黯淡破烂的衣物碎片,被污物浸透,
像水草一样无力地瘫在黑色的淤积物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方形的皮质物体?
也许是个烂掉的钱包。更远处,还有几片深色塑料的碎片,
像是一次性打火机或某种小电子设备的残骸。她的光柱终于停下了。在几片衣物碎片下方,
淤泥中半埋着一个物体。轮廓很规则——长方体,封皮是某种暗色皮革,
边缘似乎有金属的包角,一部分被黑泥覆盖,但整体形态非常清晰。那是一个本子。
“有东西。”苏晴的声音异常冷静,在这种场景下反而显得诡异,
“水里有个本子……像日记本。”水很浅。浑浊的黑水只没过她的脚踝,冰冷刺骨。
水下的沉积物比想象的更软,靴子踩下去立刻就陷进去,黏稠冰凉的泥浆立刻包裹上来,
用力才能拔出。水底的腐败腥臭几乎具象化为实体,直往鼻孔里钻。
那层稀薄的、缓慢漂移的灰绿雾气离她的脸不远,每一次呼吸都带进那股难以形容的气味。
一步,一步。她几乎屏住呼吸,
努力不去看脚下踩过沉积物时带起的那些或白或黑、或硬或软的细小漂浮物。
那沉闷的拖刮声在洞壁上暂时停止了,
只剩下搅动水体的“哗啦”声和她自己沉重的呼吸心跳。林浩紧跟在苏晴身后,
光柱为她照亮前方的水面和脚下的沉积物。距离很短。
苏晴终于靠近了那半埋在污物中的本子。她用没拿手电的那只手,指尖尽量避开污秽的部分,
捏住了本子上方比较干净的边角。本子比她想象的要沉。
封皮是硬质的、浸透了某种黑色油污或脏水的东西,摸上去冰冷、滑腻,
带着一种腐坏的坚韧感。她用力一提。嗤——的一声。本子被从黏稠的淤泥里拔了出来,
带起一小片污秽的水花和一团混浊。苏晴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迅速后退,
直到再次站上靠近洞口的稍干燥岩石地面。她才弯腰,在相对干净的地面上,
把那本散发着浓烈腐朽腥臭的厚本子放下。封皮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滑腻的黑泥。
苏晴从背包侧袋扯出擦镜头的微纤维布,咬着牙,用力去擦封面。污泥被擦掉一部分,
露出了下面的深褐色皮革,边缘镶嵌的金属包角已经严重锈蚀、变形,
像是经过巨大压力造成的损伤。封皮上没有任何字迹或标识。苏晴捏住本子边缘,
小心翼翼地翻开湿透而黏连的纸张。纸张质地粗糙,是廉价的笔记本常用纸,
但大部分已经被水、泥、还有更深的污渍彻底浸透粘黏,字迹严重模糊、晕染。
前面的页数几乎糊成一团暗黑的色块,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她耐着性子,
一页一页轻轻尝试着分开。有些页面彻底粘死了,有些一碰就碎成湿软的纸泥掉下来。
越往后翻,纸张的状态似乎稍微好一些,晕染和粘连的程度略微减轻,
依稀能辨认出一些断断续续、笔触凌乱潦草的字迹。翻到中间偏后的一页。纸页是脆的,
但整体还连在一起。字迹是用蓝色的圆珠笔写的,很多地方被水泡开成淡蓝色的云团状墨迹,
但在没有大块污渍遮挡的地方,字迹的骨架顽强地显露出来。苏晴屏住呼吸,
用手电光近距离照着。光线照亮了那些在绝望处境中艰难写下的痕迹。……没用的,
无数脚在走……像铁皮在摩擦……现在……听到像石头在碾碎骨肉…………它没有固定形状?
…………不能分散!不能分散!!
…墙壁裂开……吞了他……连叫……都没…………字迹到这里疯狂地抖动、扭曲成一团乱麻,
大片空白后,字迹更加潦草、虚弱,仿佛书写者已经控制不住手指的力量,字写得很小,
挤在一起,透出极度的恐惧和战栗。它……学……会了……?
……诱捕……那倒挂的……是鱼饵……我看见墙……有眼睛……盯着……错觉?
…………不……是它在学……学我们的陷阱…………它吃过……脑子……记忆?
……它的巢……在活门里……那声音……从地心传来…………苏晴的指尖停在最后几个词上,
那字迹似乎耗尽力气越写越淡,最终断掉,只剩下一大片恐怖的空白。
“……在学……陷阱……”苏晴喃喃念出这个词组,声音小得像风穿过漏气的窗户。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捏着本子的指尖瞬间窜遍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
之前看到的倒吊尸体、墙壁后的拖刮声、消失的暗门……碎片猛然撞击在一起,
发出令人牙酸的爆裂声。“‘吃过脑子’……‘记忆’?”李伟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脊背响起,
尖利得发颤,“这他妈的胡说什么……什么怪物?”恐惧终于冲垮了他的虚张声势。
林浩猛地看向他们之前进来的那条湿滑、布满抓刮声“回响”的甬道方向。
裂——前人的警告、墙壁里跟随的拖刮声、这座建筑的“机制”——那根本不是陷阱或音效!
“是活的!”林浩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在磨石上刮过,嘶哑得变了调,
“这鬼地方……本身就是活的!”就在林浩喊出那句话的瞬间,巨大的异变毫无征兆地降临!
石穴另一侧的尽头,那道原本在黑暗中浑然一体的石壁,猛地……活了!
大片大片的岩石颜色瞬间变得怪异,呈现出一种潮湿生肉般的质地,
表面无声地裂开无数道纵横交错的缝隙,
缝隙深处闪烁着一种黏稠的、深如血液凝结的暗红色微光。
裂开的部分向内急速塌陷、收缩、扭曲,像一张巨大的、正在大口呼吸的兽口,
边缘迅速形成无数尖锐、不断蠕动变化的石质獠牙!那张刚刚成形的巨口,
带着一股骤然从深渊里刮出来的腥热气流,
目标明确得恐怖——正正对准站在靠外位置、因惊骇而僵直的李伟!时间被拉长凝固。
李伟的脸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眼睛瞪得几乎要撕裂眼眶。
他看到那张黑暗深处的、布满蠕动的巨大獠牙的巨口,看到那里面令人疯狂的血红色暗光。
他的喉咙里似乎想爆发出最尖锐的惨叫,但声音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掐住,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极短促、撕裂喉咙般的尖啸“呃——啊!!”巨口猛地向前一“合”!
那不是咬合的物理动作,更像是空间本身的扭曲塌陷。
那布满石质獠牙的“口”毫无阻碍地包住了李伟所在的位置,连同他绝望的叫声瞬间吞没!
整个过程没有碰撞声。巨口出现、张开、咬合、吞噬,
再到它像退潮般骤然缩回石壁中——所有这一切发生在不到两秒钟之内。速度之快,
过程之诡异,完全超越了物理法则!
林浩、苏晴、赵敏的身体还停留在因巨大声响而本能缩紧后仰的姿态。轰隆!
——直到李伟消失,那张巨口收缩回石壁的瞬间,
佛从脚下深处传来的岩石剧烈摩擦、碾挤的闷响才如同迟来的丧钟般在石穴里沉重地回荡开。
声音撞在岩壁上,激起层层冰冷、绝望的回音。巨口消失的地方,
只留下了一小滩新鲜飞溅的血迹,在冰冷的岩石地板上冒着微弱的腥气。旁边,
一只被齐腕扯断的手静静躺在那里,五指僵直,指尖沾满了湿滑的泥土。
空气中弥漫开更浓烈的血腥和一股难以形容的……高温灼烧混合着岩石碎屑的微尘气味。
赵敏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喉咙的禁锢,变成一种毫无意义、几乎失声的尖锐高频噪音,
回荡在死寂的洞穴中。苏晴的身体晃了一下,
手中的日记本“啪嗒”一声掉落在脚下湿冷的岩石上。
她低头看着那本曾记载着更古老噩梦的腐坏物事,又抬起头,
呆滞地看着那面吞噬了同伴后迅速恢复如初的冰冷石壁。林浩一步冲上前,
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像濒死之人最后一搏的刺眼光矛,狠狠地打在李伟消失的墙壁上。
冰冷的岩石在光线照射下,没有任何异常,
仿佛刚才那毁灭性的一幕只是集体癔症产生的恐怖幻象。没有接口,没有裂缝,
只有粗糙的纹路和湿漉漉的反光。没有李伟。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滩刺目的新鲜血迹和旁边那只孤零零的断手,像是一个残酷而确凿的证据,
冰冷地躺在地上。“回音甬道……快!”林浩的声音被极致的恐惧挤压得支离破碎,
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往外迸。他猛地转身,抓住几乎瘫软的赵敏,
带拽地把她推向那条唯一的、也是此刻唯一的“生路”——那条充满诡异抓刮声的狭窄甬道。
苏晴被他嘶吼般的命令惊醒,求生的本能压过了肢体的僵硬和大脑的麻木。
她弯腰一把抄起掉在地上的日记本,冰冷的封面瞬间吸附着手掌的汗水和温热,
然后迈开发颤的双腿,踉跄着冲向甬道入口。林浩几乎是推着赵敏把她塞进那条向下的通道,
苏晴紧跟着爬了进去。进入甬道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