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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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铁轨在车轮下***,K111 次列车,硬座车厢。凌晨三点,空气凝滞如胶,

混杂着汗酸、劣质泡面汤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铁锈般的腥气。灯光惨白,

将乘客们昏睡或麻木的脸切割成明暗两半,像一具具倚靠在座位上的蜡像。

宋夜回靠在冰冷的车窗边,指尖夹着一张薄薄的符箓,黄纸朱砂,在昏暗的光线下,

边缘微微泛起一层几不可察的淡金微芒。他闭着眼,看似假寐,

但全身的感官却如最精密的雷达,无声地扫描着这节被异常阴气浸透的车厢。

那股阴气……冰冷、粘稠,带着一种溺水者般绝望的执念。它像无形的墨汁,

在凝滞的空气里晕染,源头就在这节车厢的某处角落。宋夜回不动声色地调整着呼吸,

让体内温热的灵力在经络中缓慢流转,对抗着那无孔不入的寒意。这趟任务,

上级的描述语焉不详,只说这趟线上闹得厉害,人心惶惶。现在看来,远不止闹鬼

那么简单。这股执念的强度,几乎凝成了实质。他微微侧过头,

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地扫过车厢尾部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角落里,缩着一个女孩。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连衣裙,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半旧的灰色仓鼠毛绒玩偶,

玩偶一只耳朵似乎被笨拙地缝补过,针脚粗大。女孩的脸低垂着,长长的黑发滑落下来,

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俏而苍白的下巴。她安静得可怕,

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的瓷器人偶,与周围昏昏欲睡的旅客格格不入。只有她怀里的仓鼠玩偶,

那双黑色的塑料眼珠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反射着一点幽微的光,

定定地看着前方虚空的一点。宋夜回的指尖,那张符箓上的朱砂纹路,忽地亮了一下,

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他心中了然。就是她。

那股庞大、混乱又无比执拗的阴气源头,正源自于这个看似无害的、抱着玩偶的女孩。

档案里那些模糊的片段瞬间涌入脑海:顾思茄。女。十八岁。高考后外出打工,死于出租屋,

死因不明,疑点重重。其父母拒绝尸检,草草火化,对外只称是意外。随后,

K108 线便开始频频出事——乘客深夜惊见蓝裙女孩抱着玩偶在空荡车厢游荡,

灯光莫名熄灭又亮起,冰冷的叹息在耳边回荡……而每一次灵异事件发生的车厢监控,

都会诡异地丢失关键几帧画面。宋夜回靠在冰冷的座位上,闭目养神。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并非在休息。一缕极细、几乎无法被任何仪器捕捉的灵力丝线,正从他指尖悄然延伸出去,

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无声无息地触碰着女孩怀中那只灰扑扑的仓鼠玩偶,

触碰着依附其上的、那个名为顾思茄的破碎灵魂。

无数混乱、尖锐、充满巨大痛苦和绝望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

沿着那缕灵力丝线汹涌地冲入他的识海。……画面剧烈地摇晃、变形。逼仄,

天花板低矮得仿佛随时会压下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廉价油烟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一盏昏黄的灯泡悬在中央,是这狭小出租屋里唯一的光源,投下模糊的光晕。……死丫头!

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读到高中毕业还不够?心野了是吧?非要上那个劳什子大学?钱呢?

钱从天上掉下来?!女人的声音尖利得像生锈的锯条在金属上拉扯,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那是顾思茄的母亲。她头发凌乱,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廉价碎花衬衫领口歪斜着,

唾沫星子随着咆哮喷溅出来,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微光。

她粗糙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缩在墙角、紧紧抱着一个灰扑扑仓鼠玩偶的少女脸上。就是!

读那么多书有屁用!早点出去打工挣钱,帮衬家里才是正经!隔壁老王家闺女,

在厂里一个月都寄回来三千!你呢?你这个暑假工打了一个半月,钱呢?是不是藏私房钱了?

!男人——顾思茄的父亲,梗着脖子,脸色被劣质白酒烧得通红,

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贪婪和不耐烦。他手里攥着一个空酒瓶,随着激动的话语胡乱挥舞。墙角,

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 T 恤和牛仔裤的少女——顾思茄,瘦小的身体紧紧蜷缩着,

像一片随时会被狂风吹走的叶子。她的脸埋在怀里那个仓鼠玩偶灰扑扑的绒毛里,

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那只被她抱得快变形的仓鼠玩偶,

两颗塑料小黑豆眼睛空洞地望着父母狰狞的面孔。没…没有藏……

她的声音闷在玩偶的绒毛里,细若蚊蚋,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抑制的恐惧,

工资…工资要下个月才发……老板说…说统一结……放屁!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

不想给家里!白眼狼!母亲猛地抄起桌上一本卷了边的旧杂志,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啪

的一声巨响,我告诉你顾思茄!你要是不把这两个月的工钱一分不少地交出来,大学?

你想都别想!我明天就去把你那破录取通知书撕了!烧了!对!撕了!烧了!

父亲在一旁帮腔,酒瓶重重顿在油腻的桌面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不听话,就滚出去!

别想再花家里一分钱!撕了……烧了……滚出去……别想花家里一分钱……

这些恶毒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冰锥,反复地、狠狠地扎进顾思茄的耳膜,

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每一次重复,都让她的身体猛地一颤,

抱着玩偶的手臂勒得更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死白色。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抬起头,脸上布满泪痕,嘴唇哆嗦着,

撕…求求你们……那是我的……是我的大学……我…我一定把钱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她的声音破碎不成调,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泣血。哼!这还差不多!母亲啐了一口,

脸上的狰狞稍缓,但眼神依旧刻薄,记住你说的话!一分不少!敢耍花样,有你好看!

争吵似乎因为顾思茄的彻底屈服而暂时告一段落。父母骂骂咧咧地走开,父亲又灌了一口酒,

母亲摔摔打打地收拾着东西。逼仄的空间里,

只剩下浓重的酒气、劣质烟草味和令人窒息的沉默。顾思茄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

软软地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迅速打湿了怀里仓鼠玩偶胸前那一小片绒毛。

她把脸深深埋进玩偶灰扑扑的、带着廉价布料味道的身体里,身体因无声的啜泣而剧烈起伏。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出租屋另一头传来父亲如雷的鼾声和母亲含混不清的梦呓,

她才极其轻微地抬起头,凑到仓鼠玩偶那塑料缝制的三瓣嘴边。她的嘴唇几乎没有动,

只有一丝微弱到近乎虚无的气流,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疲惫,

拂过玩偶冰凉的绒毛:……吱吱……我……我好累……好想回家……

回……爷爷奶奶的……家……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随即被死寂的黑暗彻底吞噬。

怀里的仓鼠玩偶,塑料眼睛空洞地映着天花板上那盏昏黄灯泡模糊的光晕,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一滴冰冷的泪水,顺着顾思茄的下巴滑落,无声地渗进玩偶灰扑扑的绒毛里,

留下一个深色的、小小的圆点。记忆的画面在这里猛地一黑,如同断掉的胶片。紧接着,

是更深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冰冷。一种无边无际的绝望和疲惫感,如同最沉重的铅块,

压得宋夜回几乎喘不过气。呼……宋夜回猛地睁开眼,

胸腔里发出一声压抑的、沉重的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后背的衣服也被冷汗浸透,

贴在冰凉的座椅靠背上。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他缓缓转过头,

目光落在旁边小桌板上那个依旧歪着脑袋、安静得仿佛死物的仓鼠玩偶身上。灰扑扑的绒毛,

塑料的小黑豆眼睛,针线缝出的三瓣嘴。冰冷依旧,怨气深重。宋夜回的眼神深处,

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那不再是面对强大怨灵时的警惕和评估,而是掺杂了沉重、压抑,

甚至一丝……痛楚?他沉默地看了那玩偶许久,仿佛能穿透那层粗糙的布料和冰冷的塑料,

看到那个蜷缩在绝望深渊里、一遍遍无声哭泣的少女影子。

随着宋夜回目光平静地投向那个角落。女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

抱着玩偶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身体微微往座椅里缩了缩,像受惊的小动物。

怀里的仓鼠玩偶,那双塑料眼珠,仿佛也转动了一瞬,空洞地望了过来。

他没有立刻行动,只是收起了指尖的符箓,那点微弱的金光彻底隐没。对付执念化生的厉鬼,

强硬的手段往往适得其反,只会激起更深的怨毒,让那根绷紧的弦彻底断裂。他需要接近,

需要了解,需要找到那根名为家的、维系着她最后一点人形的线。他起身,

没有带任何行李,姿态自然地穿过狭窄的过道。

几个被脚步声惊醒的乘客睡眼惺忪地瞥了他一眼,又很快陷入昏沉。

宋夜回径直走到女孩斜对面的空位坐下,中间只隔着一个空荡荡的座位。这个距离,

足够他清晰地感受到那如同实质般包裹着她的冰冷怨气,也足够近,

让她无法彻底忽视他的存在。女孩的头垂得更低了,黑发几乎完全盖住了她的脸。

她怀里的仓鼠玩偶,那只缝补过的耳朵,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宋夜回没有看她,

只是从随身的布包里摸出一个扁平的旧式军用水壶,拧开盖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

水壶里装的不是水,而是温热的、加了特殊药材的符水,散发着极淡的草木辛香,

能稍稍驱散周遭过于浓郁的阴寒。这趟车,开得真慢。他放下水壶,像是自言自语,

声音不高,带着一种旅途疲惫特有的沙哑,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角落,又冷。

角落里的女孩,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她怀里的仓鼠玩偶,塑料眼珠在昏暗的光线下,

似乎反射出更幽深的光泽。那根被粗线缝补过的右耳,极其轻微地、几乎像是错觉般,

向上抽动了一下。宋夜回的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着,灵力在指尖悄然凝聚又散开。

第一步试探,她听到了。这执念的外壳,并非完全封闭。车轮碾过铁轨的哐当声,

单调而沉重,敲打着凌晨的死寂。宋夜回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

仿佛真的只是一个被漫长旅途折磨得有些疲惫的普通乘客。他摊开手掌,掌心朝上,

一团微弱得如同烛火般的、近乎透明的金色光晕,在他掌心上方一寸处缓缓浮现、旋转,

散发出一种极其内敛的暖意。这光芒如此微弱,在车厢惨白的灯光下几乎无法察觉,

却像投入冰湖的一颗小小石子,在女孩周围浓稠冰冷的阴气领域里,

荡开了一圈微不可见的涟漪。那团光晕稳定地旋转着,没有丝毫攻击性,

只有纯粹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暖意。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车厢内鼾声渐起,空气愈发滞重。

宋夜回掌心的光晕稳定地散发着微光。不知过了多久,那角落里仿佛冻结成冰雕的女孩,

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动静。她抱着玩偶的手臂,

极其缓慢地、像是生锈的齿轮终于被撬动一般,松开了些许。一直被长发遮挡的脸,

微微抬起了一线。苍白的下颌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嘴唇紧抿,没有一丝血色。

她的视线没有焦点,空洞地落在对面肮脏的椅背上。一个极轻、极细、如同游丝般的声音,

从她紧抿的唇缝里艰难地溢出,带着一种被遗忘太久的干涩:冷……

声音轻得几乎被车轮的轰鸣瞬间吞没。但宋夜回听到了。

那声音里浸透了茫然和一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绝寒意。宋夜回掌心的光晕微微波动了一下,

旋即稳定下来,散发出的暖意似乎更柔和了一些。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转头看她,

声音放得比她的更低,更缓,如同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嗯,是冷。这车开得也慢。

他顿了顿,像是随意地问,你……要去哪儿?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女孩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她骤然低下头,

重新将脸埋进臂弯和玩偶的绒毛里,身体蜷缩得更紧,几乎要嵌进那个角落。

浓重的阴气瞬间爆发,如同无形的冰潮汹涌扩散,车厢顶的灯光管猛地闪烁了几下,

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忽明忽灭。周围几个熟睡的旅客在睡梦中不安地扭动身体,

发出含糊的***。她怀里的仓鼠玩偶,那双原本只是空洞的塑料眼珠,

此刻竟幽幽地亮起两点微弱的红光!那红光没有温度,只有一种冰冷的、怨毒的审视感,

死死盯着宋夜回。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宋夜回眼神一凛,

掌心的金色光晕瞬间暴涨,形成一个极薄的光膜护住自身,强行顶住那股狂暴的阴寒冲击。

他能感觉到那红光里蕴含的混乱和敌意,那并非女孩本身,而是依附于玩偶之上,

被她的绝望和执念催化出的某种扭曲意志——吱吱。家……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不再是游丝般的细语,而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强烈痛楚和混乱的低吼,

仿佛声带被强行撕裂,我要回家……吱吱……带我回家……为什么找不到?为什么?!

她的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像是压抑着无声的嚎啕。随着她的痛苦低吼,车厢内的温度骤降,

车窗玻璃内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冰冷的怨念如同实质的潮水,

一波波冲击着宋夜回撑起的金色光膜,发出细微的嗤嗤声,光膜剧烈波动,

边缘开始变得稀薄。角落里,仓鼠玩偶眼中的红光越来越盛,几乎要滴出血来,

那股混乱的意志在尖啸,催促着女孩的怨念变得更加狂暴。失控就在边缘!

宋夜回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他不再试图维持温和的姿态,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穿透那冰冷的怨念浪潮:顾思茄!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

狠狠劈在混乱的旋涡中心。角落里失控的颤抖和低吼戛然而止。女孩猛地抬起头!

长发散乱地滑向两边,露出一张极其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皮肤是死寂的灰白,

嘴唇干裂发紫,唯独那双眼睛——空洞,茫然,像两口望不见底的深井,

井底却翻涌着被强行打断的、凝固的惊愕和一丝被深埋的、极其微弱的、属于顾思茄

的碎片。她怀里的仓鼠玩偶,眼中的红光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

最终不甘地黯淡下去,恢复了塑料的死黑。整个车厢的阴寒和怨念,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瞬间凝滞。车窗上的冰霜停止了蔓延。宋夜回掌心光晕的金色也黯淡了许多,

显然刚才的强行压制消耗巨大。他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依旧,

牢牢锁住那双空洞的眼睛。顾思茄,他重复了一遍,语气放缓,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看着我。我知道你要回家。女孩怔怔地看着他,

那双深井般的眼睛里,凝固的惊愕慢慢化开,变成了更深的迷茫和一丝脆弱的不确定。

她嘴唇翕动,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巨大的困惑:你……认识我?你知道……我的家?

我知道。宋夜回斩钉截铁,迎着她茫然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送你回家。

回家两个字,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顾思茄眼中的茫然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剧烈地晃动起来。她下意识地、更紧地抱住了怀里的吱吱,

仿佛那是她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脆弱的锚点。吱吱那只缝补过的耳朵,在她无意识的揉搓下,

微微颤抖着。宋夜回不再多言,只是安静地坐着,掌心的光晕重新亮起,这一次不再抵抗,

而是如同最温和的暖流,丝丝缕缕地弥散开,小心翼翼地包裹着角落里的阴寒。

那股凝滞的怨念,在这持续的、不带压迫的暖意浸润下,终于开始极其缓慢地松动、退潮。

车窗上的冰霜悄然融化,留下蜿蜒的水痕。---铁轮碾过冰冷的接轨处,

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长鸣。K108 次列车缓缓停靠在灯火通明的中转大站。

巨大的站牌在夜色中投下冷硬的光影:西岭站。车门开启,

混杂着煤烟、汗水和廉价食物气味的冷风灌了进来。宋夜回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在狭窄的过道里投下长长的影子。他没有看顾思茄,

只是拿起自己那个简单的布包,低声说了一句:下车。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感。角落里,抱着吱吱的顾思茄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也缓缓站了起来。她的动作有些僵硬,如同关节生了锈的木偶。她低着头,

长长的黑发重新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苍白的下巴和紧抿的唇。怀里的仓鼠玩偶,

那双塑料眼珠在站台惨白灯光的反射下,掠过一丝无机质的冷光。宋夜回率先走下踏板,

融入站台上嘈杂的人流。顾思茄抱着吱吱,隔着几步的距离,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她的身影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单薄虚幻,仿佛随时会融化在人群的阴影里。

周围拖着行李、行色匆匆的旅客,下意识地避开她,

一种本能的寒意让他们不自觉地绕开了这个抱着旧玩偶、低着头的蓝裙女孩,

仿佛她周围有一圈无形的冰冷屏障。宋夜回没有回头,但灵觉如同最敏锐的雷达,

牢牢锁定着身后那股冰冷而执拗的阴气。他步伐沉稳,穿过拥挤的人流,

径直走向站台另一侧停靠着的另一列火车。

车身上巨大的电子显示屏滚动着鲜红的终点站名:G227 次,开往——青阳。上车。

宋夜回在车门旁停下,侧身让开通道,目光平静地扫过跟上来的顾思茄。

顾思茄的脚步顿了一下,空洞的视线似乎扫过那鲜红的青阳二字,

一丝极其微弱的困惑在她眼中闪过,快得如同错觉。她没有问,只是抱着吱吱,

沉默地踏上了通往 G227 次列车的踏板。吱吱那只缝补过的耳朵,在她臂弯的挤压下,

微微变形。新的车厢,格局相似,气味相似,唯有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在变化。

宋夜回选了一个靠窗的双人座,顾思茄抱着吱吱,无声地坐在靠过道的位置,

将自己缩在椅背投下的阴影里。宋夜回则拿出一个古旧的罗盘,黄铜盘面刻满繁复的符文,

中心的天池里,一枚银色的指针悬浮着,此刻正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迟疑地转动着,

最终指向了一个模糊的西南方向。他指尖凝聚一丝微不可察的金芒,轻轻拂过罗盘边缘,

指针的颤动才略微稳定了些。方向没错。他低声自语,更像是说给身边无形的存在听。

顾思茄没有反应,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吱吱,下巴抵在玩偶柔软的头顶,

空洞的眼神望着窗外飞逝的、被浓重夜色吞噬的模糊山影。时间在车轮单调的哐当声中流逝。

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旅客们陷入疲惫的睡眠。灯光调暗,只留下几盏昏暗的夜灯,

在过道上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宋夜回闭目养神,灵力在体内缓缓流转,

修复着之前强行压制怨念带来的消耗。掌心的光晕早已收起,

只留下一丝温润的暖意在身周悄然弥漫,如同一个无形的结界,

将他和身边冰冷的阴气源稍稍隔开。突然!一股截然不同的阴寒,带着浓烈的恶意和贪婪,

如同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从车厢连接处渗透进来。这气息污浊、腥臭,

充满了对生魂的渴求!它像一团粘稠的黑雾,贴着地面迅速蔓延,所过之处,

沉睡的旅客在梦中发出痛苦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下去。宋夜回猛地睁开眼,

眼神锐利如刀,瞬间锁定了那团翻涌靠近的黑雾!他右手闪电般探入布包,

指间已夹住三张边缘泛着锐利金芒的符箓。就在这时,他身边的顾思茄,身体骤然绷紧!

她怀里的仓鼠玩偶吱吱,那双塑料眼珠猛地亮起两点猩红!红光暴涨,

充满了冰冷而狂暴的怒意!一股远比那团黑雾更加精纯、更加恐怖的怨念瞬间爆发,

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向那团蔓延过来的污浊阴气!滚开!

一个尖利、扭曲、完全不似人声的咆哮直接在宋夜回的灵觉中炸响!那是吱吱的意志,

纯粹源于守护的狂怒!嗤啦——!污浊的黑雾如同滚油泼雪,发出刺耳的腐蚀声,

瞬间被撕裂、蒸发了一大片!剩下的部分剧烈翻滚着,发出无声的尖啸,

仓皇地缩向车厢连接处的阴影里,转眼消失无踪。

车厢里几个被惊扰的旅客只是不安地翻了个身,并未真正醒来。那贪婪的阴气来得快,

去得更快。一切重归死寂。宋夜回指间的符箓金光缓缓敛去。他看向身边。

顾思茄依旧保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抱着吱吱,下巴抵在玩偶头顶。只是她的身体不再紧绷,

反而微微颤抖着,像是耗尽了力气。吱吱眼中的红光已经完全熄灭,恢复了塑料的死黑。

而顾思茄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此刻却不再是纯粹的茫然。她看着吱吱,

眼神里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依赖的情绪,很淡,像投入深井的一粒微尘,却真实存在。

她抬起一只手,苍白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

抚过吱吱那只缝补过的右耳,一遍又一遍。宋夜回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他没有说话,

只是缓缓收回了探入布包的手。掌心残留的符箓灼热感慢慢褪去。他重新闭上眼睛,

身周那股温润的暖意,无声地扩大了些许,将顾思茄和她怀里的吱吱,

一同轻柔地笼罩了进去。车轮碾过铁轨,发出沉重的叹息。窗外,夜色浓稠如墨,

列车正驶向一个又一个未知的站台。宋夜回闭着眼,

脑中快速掠过这辗转五趟列车以来收集到的所有碎片。顾思茄。十八岁。

高考后随父母离乡打工。档案显示她家乡在一个叫溪源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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