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网吧的抉择陆俊嘉第十九次刷新招聘页面时，

网吧的廉价机械键盘已经磨掉了他食指的指纹。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02:17，

父亲教他的摩斯密码节奏不自觉地在他手指下敲击出来——"回家"的短长信号，

那个货车司机留给他最后的遗产。键盘缝隙里卡着昨晚的泡面渣，

每次按键都会散发出油腻的气味。这让他想起父亲出事那天早上，

方向盘上沾着的早餐包子馅——交警说那是导致车辆打滑的原因之一。高薪诚聘游戏代练，

月入3万+"的广告在深夜的屏幕上刺眼得像团鬼火。他左手摸向裤兜，

催款单和某样硬物碰在一起。那是周雯的钢笔，自从辍学那天起，笔帽就再没能拧开过。

母亲昨晚咳在缝纫机抽屉里的血手帕又浮现在眼前，那些暗红的布屑像散落的花瓣，

而她总以为背对着儿子就没人发现。"第38号机续费。"网管敲了敲隔板，

陆俊嘉摸出最后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纸币上有人用红笔写着"救命"，

不知是哪个通宵学生的恶作剧还是真实的呼救。"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李明油腻的手搭上他肩膀，泡面和香烟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个常年混迹网吧的老油条右手小指缺了半截，据说是打金工作室的"工伤"。

陆俊嘉下意识关掉网页，但已经晚了。"缅北的电竞代练？我表哥去年去了，现在月入五万。

"李明指着广告上金灿灿的数字，"正好他们还在招人。"他的手机屏保是张模糊的风景照，

隐约可见铁丝网的轮廓。三万。

这个数字让陆俊嘉想起班主任最后通牒时的表情："再不交学费，

高考准考证就......"教室后排的周雯当时正在传试卷，她的马尾辫扫过他脸颊，

带着柠檬洗发水的味道。父亲车祸后，那辆变形货车里找到的崭新高考复习资料，

封面上还留着父亲歪歪扭扭的字迹："给我家大学生"。"真这么赚钱？"他听见自己问。

**课桌角落刻着的"我一定要回来"似乎正在发烫，

那是在周雯送他钢笔的第二天刻下的——当时她用橡皮轻轻擦掉了他刻的"放弃"，

说等墨水通了要第一个给他写信。三天后，在昆明小旅馆里交出身份证时，

陆俊嘉突然按住工作人员的手："有劳动合同吗？

"房间里的霉味让他想起母亲总舍不得扔的发霉课本。金牙男人咧嘴一笑，

露出牙龈上的黑色纹身："到了就签，公司正规得很。"说着掀开外套，

露出腰间电击棍的金属光泽。那上面刻着和网吧广告上一模一样的猪头logo。

陆俊嘉的右手又开始敲摩斯密码。这次他拼的是"救命"，但房间里没有人听得懂。

窗外有只知更鸟在叫，和父亲葬礼那天停在灵堂窗台上的是同一种。

第二章 新天地屠宰场蒙眼的黑布被扯下时，

最先刺入眼睛的是铁丝网上挂着的风干肉条——后来他才知道，那是逃跑者的耳朵。

其中一片耳朵上还挂着熟悉的银色耳钉，和李明左耳上的一模一样。

"欢迎来到新天地科技园！"花衬衫的杜经理疯疯癫癫地张开双臂，

用沾着褐色污渍的袖口拥抱猪仔们。他的皮鞋尖有新鲜的血迹，

随着走动在地板上留下暗红的逗点。陆俊嘉盯着他脖子上晃动的金链子，链坠是个微型猪头，

獠牙上刻着数字"37"。这时，园区广播突然响起："A区3组完成今日业绩，

奖励红烧肉一份。B区1组以10日逾期业绩，奖励去“奶牛场”当血牛。

"喇叭里混杂着模糊的惨叫，像是有人正被拖过麦克风。宿舍床板上有指甲抓出来的沟壑，

组成歪歪扭扭的"救我"字样。王志强——车上那个沉默的年轻人，

此刻正用鞋底摩擦这些痕迹。"别让人发现。"他低声道，露出锁骨处的条形码烫伤，

"这是上一个睡这床的人留下的，他们管这叫'保质期'。"陆俊嘉摸到床缝里有张纸条，

借着月光看清是一串电话号码，后面画着个小女孩的笑脸。王志强突然抢过纸条吞了下去，

他的瞳孔在黑暗里剧烈收缩："那是我妹妹......"第一晚的"入职培训"上，

杜威演示了如何用P图软件伪造存款截图。"记住，你们现在都是高富帅。

"电棍戳在陆俊嘉脊梁上，"尤其是你，演女号要带感情。

"培训室的墙上贴着"本月明星员工"照片，那个笑容僵硬的年轻人缺了左眼，

照片下方写着"业绩突破50万"。深夜，陆俊嘉在厕所隔间发现半张皱巴巴的照片。

那是个穿校服的女孩，背后写着"妹妹快跑"。照片上的日期是三天前，

而女孩的校徽和周雯的一模一样。第三章 键盘上的血第七天，陆俊嘉被迫开始实操。

他扮演的"林萱"正在和广州退休教师陈阿姨聊天。聊天窗口突然弹出视频请求，

镜头里白发苍苍的老人举着药瓶："姑娘，

你说这保健品......"杜威的烟头按在他手背上："快回'妈妈我想你'！

"烟头碾灭的滋滋声里，陆俊嘉听见隔壁工位传来压抑的啜泣——是个戴眼镜的男孩，

他的键盘F键已经被血染红。疼痛让陆俊嘉打错了字。他把"投资项目"输成"逃跑路线"，

又立刻删除。聊天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持续闪烁，

陈阿姨又发来语音："我女儿要是活着，也该你这么大了......""废物！

"杜威抢过键盘，飞快打出："妈妈，

这个理财平台日收益率15%......"他的戒指刮过删除键，留下一道血痕。

陆俊嘉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上个"员工"的血。当晚的"业绩表彰会"上，

陆俊嘉看到李明被拖上台。他少了三根手指，伤口包扎用的正是网吧常见的廉价纸巾。

当杜威扯开纱布展示伤口时，

陆俊嘉看见李明用剩下的两根手指比出"3"和"7"——正是猪头项链上的数字。

"这位同事私自联系家人。"杜威用铁钩挑起李明下巴，

"让我们看看他的孝心值多少钱——"屏幕亮起，李明母亲在镜头前哭嚎，

背后站着两个蒙面人。老人身后的日历显示是1天后，应该是因为时差的存在。

而墙上挂着李明初中时的全家福。陆俊嘉的胃液涌到喉咙。他回想起进入园区时，

监控大屏上。母亲缝纫机抽屉里那些带血的手帕，又突然发现监控上对着的一片沼泽地，

中央的大榕树的角落里有件熟悉的碎花围裙——那是母亲生日时他送的礼物。

第三章 键盘上的血凌晨三点十七分，陆俊嘉被指甲缝里的刺痛惊醒。月光透过铁窗栅栏，

在床板上投下监狱般的阴影。他摸索着疼痛来源，

发现无名指指甲根部扎着半片金属——杜威戒指上脱落的猪头徽章，

獠牙上还挂着丝血肉组织。徽章背面刻着的"17→B"字样边缘，

残留的皮肤组织正散发出甜腥的腐臭味。"新猪仔上岗！"杜威踹开工位隔板时，

陆俊嘉正用那片金属刮擦键盘F键。**键帽突然发出"咔"的轻响弹起，

露出下面卷成小团的锡纸。展开后是幅用经血绘制的迷宫路线图，

某个转角处画着微型飞蛾标记——与昨晚厕所墙皮下发现的电路图完美衔接。

扮演"林萱"的第七天，陈阿姨发来女儿骨灰盒的照片："姑娘，

你说投资赚了钱就能买墓地..."**陆俊嘉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颤抖，

汗珠坠入F键凹槽。血液与汗水混合，

在键帽表面晕染出缅甸地图的轮廓——恰似父亲车祸现场散落的机油痕迹。"发什么呆！

"杜威的戒指砸在他太阳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