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或者说,此刻占据这副躯壳的袁铭湫——站在轧钢厂食堂后厨的灶台前,盯着铁锅里翻腾的菜汤。
蒸汽裹挟着白菜的土腥味扑在脸上,凝成水珠顺着他的眉骨滑下。
他抬手抹了一把,掌心的老茧蹭过额角时,触到一道尚未结痂的疤。
那是三天前穿越时,这副身体原主人在粮店门口被自行车撞倒留下的。
案板上的冻豆腐正在渗水,黄褐色的汁液沿着木纹的沟壑蔓延,像一张逐渐展开的旧地图。
袁铭湫的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围裙口袋里那块怀表——黄铜表盖上蜿蜒的裂纹组成某种非欧几何图案,只有他能看见表盘内侧浮动的血色文字:当前锚点:1965年冬·南锣鼓巷95号院任务进度:0.7%。
三米外的泔水桶突然发出“咚”的闷响,秦淮茹佝偻着腰往桶里倾倒剩菜时,两个白面馒头从她袖口滑进蓝布罩衫的暗袋,动作熟练得像呼吸。
许大茂的皮鞋声从走廊由远及近,人造革鞋跟敲击水泥地的节奏里透着刻意。
他斜倚在门框上剥橘子,指甲掐进果皮溅起的汁水落在袁铭湫的砧板边。
“傻柱,李主任家小姨子今儿摆满月酒,点名要你做那道九转大肠。”
酸腐的柑橘香气混着发胶味飘过来,袁铭湫盯着对方领口露出的半截女士丝巾——那是上个月娄晓娥丢在文化宫的——突然想起星盘今早闪现的提示:许大茂1966年3月举报何雨柱偷藏粮票的关键证据,现藏于红星电影院第三排座椅下。
蒸笼揭开的瞬间,白雾吞没了整个后厨。
袁铭湫在雾气中精准抓住秦淮茹的手腕,触到她脉搏的震颤像只受困的麻雀。
他掰开她攥紧的指节,把刚出锅的肉包子塞进去,油渍立刻在对方补丁摞补丁的袖口晕开。
“东旭哥的工伤补助又被贾张氏扣了吧?”
他声音压得极低,余光瞥见壹大爷正透过气窗朝里张望,老人耳廓上那道陈年烫伤在阳光下泛着蜡光——那是1959年抢救车间锅炉时留下的,原剧第三集特写镜头里的勋章。
食堂喇叭突然播放《咱们工人有力量》的变调版本,走磁的录音带让铜管乐变成某种呜咽。
袁铭湫转身剁排骨时,刀锋在案板上磕出细密的火星。
他感觉到怀表在发烫,表盘内侧新浮现的猩红小字在视网膜上灼烧:秦淮茹将于17:32分在铸工车间后墙哭泣,此为扭转其道德滑坡首个节点。
窗外传来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声响,棒梗带着两个妹妹跑过煤堆,棉鞋踢起的煤渣落在何雨水晾晒的床单上,黑斑如同扩散的墨迹。
十八岁的何雨水正在水龙头下冲洗饭盒,铝制容器磕碰的声响让袁铭湫太阳穴突突首跳——在原著第七集,这个饭盒会成为秦淮茹栽赃傻柱偷酱油的容器。
后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卷进来的雪粒在灶台边沿迅速融化成灰黑色的泥点。
袁铭湫望着雾气中模糊的人影,听见马华正在训徒工:“和面要顺时针搅三百下,这是规矩!”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平凡的周三清晨,西合院所有人物都站在命运齿轮的啮合点上——秦淮茹的馒头、许大茂的丝巾、壹大爷的窥视、何雨水的饭盒——像一组精密钟表的零件,而自己手中握着唯一能拧动发条的钥匙。
怀表的秒针突然逆向转动,黄铜外壳上第七道裂纹无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