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深孤灯,心影交叠

龙潜梁山 朱秋燚 2025-08-06 09:5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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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进的书房里,油灯的火苗被穿堂风拂得微微晃动,将墙上那幅《五代地形图》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像一片起伏的山峦。

他指尖捏着枚青铜虎符,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的裂纹——这是显德五年亲征契丹时,郭威亲授的调兵信物,当年凭此物,他在瓦桥关一夜调动三万铁骑,如今却只能对着地图推演梁山的布防。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武松抱着坛烧酒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酒意:“大官人还没睡?

俺见你窗亮着,就偷摸揣了坛‘烧刀子’来。”

他把坛子往桌上一放,酒液晃出些微,在烛火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柴进抬头笑了笑,将虎符放回锦盒:“武都头倒是消息灵通。”

他取过两只粗瓷碗,倒酒时手腕稳得没溅出半滴,“刚看完阮小七送来的水军布防图,那小子竟在芦苇荡里设了三十里暗桩,比当年南唐的水寨还刁钻。”

武松仰头灌了半碗酒,喉结滚动时,脸上的刀疤跟着动了动:“那是!

阮小七水里的本事,就是张顺在世也得让三分。”

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大官人,宋江那伙人真能信?

方才俺路过聚义厅后墙,听见吴用跟戴宗嘀咕,说要派人往东京递消息。”

柴进端碗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饮尽酒液:“意料之中。”

他望向窗外,月光正从树缝里漏下来,在地上织成张破碎的网,“宋江这人,就像五代时的赵匡义——看似宽厚,实则满肚子的‘正统’念想。

他总觉得梁山是贼窝,却忘了赵官家的皇位,也是从孤儿寡母手里抢来的。”

武松挠了挠头:“俺听不懂那些弯弯绕,只知道谁真心待弟兄们,俺就跟谁。

当年在阳谷县,知县老爷也说要保俺做官,结果还不是把俺当枪使?”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碗里的酒溅出来,“大官人,要不俺今晚就结过了那俩狗头?

省得日后添麻烦!”

“不可。”

柴进摇头,指尖在地图上敲了敲济州的位置,“梁山刚定,若此时自相残杀,跟当年李存勖杀郭崇韬有何区别?”

他忽然想起显德西年,有部将密报赵匡胤私藏兵器,他却当着众将的面烧掉密信——有时候,容下异心,比铲除异心更需要魄力。

正说着,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柴进朝武松使个眼色,后者抄起哨棒隐在门后。

门被轻轻推开,宋江背着双手站在门口,月光在他脸上投下半边阴影,看不清表情。

“大官人还没歇?”

宋江的声音有些干涩,目光落在桌上的地图上,瞳孔微微收缩——那上面用朱砂标着的“屯田区兵器坊”,甚至还有“义学堂”的位置,密密麻麻,像一张铺向未来的网。

柴进示意武松退下,起身让座:“宋押司深夜来访,怕是不单为了问安吧?”

宋江走到桌前,指尖悬在“东京”的标记上方,迟迟没落下:“大官人真打算......裂土分疆?”

他的声音带着颤音,“昨日卢俊义跟我说,他在大名府的家人己被官府监视,若真闹到兵戎相见,怕是......怕是要株连九族,是吗?”

柴进接过话头,语气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那宋押司可知,林冲的娘子在东京被高衙内逼死时,谁替他喊过冤?

秦明的家眷被慕容知府满门抄斩时,朝廷又何曾眨过眼?”

他忽然提高声音,“你总念着朝廷的恩,可这恩,是用弟兄们的血换来的!”

宋江猛地后退一步,撞在书架上,几本《论语》掉下来,砸在脚边。

他弯腰去捡,手指触到书页上“君君臣臣”西个字,忽然红了眼眶:“可我们是贼啊!

百年之后,史书上只会写‘梁山贼寇,祸乱天下’......史书?”

柴进冷笑一声,从书架上抽出本泛黄的《旧五代史》,翻开其中一页,“你看这段——‘郭威弑君,篡周自立’。

可如今汴梁百姓说起郭威,哪个不赞他轻徭薄赋?”

他把书扔给宋江,“历史是胜利者写的!

若我们能让梁山的百姓吃饱穿暖,能让流离的孤儿有书读,就算被骂‘贼寇’,又何妨?”

宋江捧着史书,指尖抖得厉害。

他想起在郓城县做押司时,见过太多百姓因苛捐杂税卖儿鬻女,那时他也曾偷偷放过高利贷的债户,心里盼着能有个“清官”来救万民。

可此刻柴进的话,像一把钝刀,割开他心里那层“招安即正义”的窗纸。

“我......”宋江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忽然想起浔阳牢里,柴进攥着他手腕说“英雄不在乎名分”时,那双燃着火焰的眼睛——那眼神,比他见过的任何朝廷命官都要亮。

柴进看着他动摇的神色,放缓了语气:“给你三天时间,不是让你权衡利弊,是让你问问自己的良心。”

他指向窗外,月光下的梁山寨墙泛着冷光,“你听,寨门口的更夫在打更,那声音里,有多少弟兄是抱着‘过一天算一天’的心思?

你若真为他们好,就该想想,招安后他们能落得什么下场——是像王进那样颠沛流离,还是像史进那样死无全尸?”

宋江猛地抬头,眼里的迷茫渐渐被痛苦取代。

他转身往外走,脚步踉跄,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住:“大官人,若......若我留下,你信我吗?”

柴进望着他的背影,想起显德三年那个降将——此人曾是南唐的节度使,归降后总怕被猜忌,首到柴进把先锋印塞给他,他才红着眼眶说“愿以死相报”。

“信。”

柴进的声音穿过夜色,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我信的不是宋江,是那个在浔阳楼题‘敢笑黄巢不丈夫’的汉子。”

宋江的肩膀抖了抖,没回头,大步消失在月色里。

书房里,武松从门后走出来,挠着头:“这宋江,到底是哪头的?”

柴进重新拿起虎符,在烛火下看那上面的刻字:“他是站在自己的‘正道’里,还没走出来。”

他忽然笑了,“不过快了。

人这一辈子,总得撞回南墙才知道哪条路能走。”

此时的宋江,正站在聚义厅前的空地上。

夜风吹起他的衣袍,像一面无措的旗帜。

吴用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封密信:“押司,戴宗己备好快马,这信......”宋江看着那封信,上面写着“宋江愿献梁山,求朝廷招安”,墨迹还带着未干的潮气。

他忽然想起柴进胸口那道狰狞的伤疤,想起林冲提起高俅时眼里的血光,想起李逵喊着“招安个鸟”时的决绝。

“烧了吧。”

宋江的声音很轻,却让吴用愣在原地。

“押司,你疯了?

这可是......烧了!”

宋江提高声音,眼眶通红,“你以为蔡京会信我们?

他不过是想把梁山当成献给赵佶的祭品!”

他指着寨墙下巡逻的弟兄,“你看看他们——张横以前是撑船的,被官差逼得落草;解珍解宝是猎户,被地主诬陷才上梁山。

他们跟着我,是盼着能活得像个人,不是盼着我把他们卖个好价钱!”

吴用被他吼得哑口无言,手里的密信在夜风中簌簌作响。

宋江夺过信,走到火把旁,看着火苗舔舐着信纸,将那些“招安献诚”的字眼烧成灰烬。

火星飘起来,落在他手背上,烫得他猛地缩回手,却笑了——那疼痛如此真切,比任何“功名”都要实在。

第五章 屯田初垦,暗流涌动三日后的清晨,梁山脚下的荒地里挤满了人。

阮小五带着水军弟兄在挖渠,铁锹***冻土的声音“咚咚”作响;李逵扛着犁耙,跟一群喽啰比赛谁翻地快,时不时发出震耳的笑声;最边上的空地上,几个老夫子正领着孩子们搭学堂的木架,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块木炭,在木板上歪歪扭扭写“梁山”二字。

柴进站在土坡上,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忽然想起显德二年的开封——那时他刚下旨开垦汴河沿岸的荒地,百姓也是这般带着锄头、种子涌到田里,脸上的笑比春日的阳光还暖。

“大官人,你看这渠成了!”

阮小五光着膀子跑上来,黝黑的脊梁上淌着汗,手里举着个陶罐,“刚从渠里舀的水,甜着呢!”

柴进接过陶罐,喝了口,水带着泥土的腥气,却比御膳房的琼浆更让人舒心:“不错。

再往南挖三里,接通金沙滩的活水,今年的春播就不愁了。”

他忽然指向远处,“那是谁在教弟兄们识字?”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宋江正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里写“田”字,几个以前是佃户的喽啰围着他,学得有模有样。

宋江写完,抬头时正好对上柴进的目光,愣了愣,随即露出个有些僵硬的笑。

“宋押司倒是清闲。”

柴进走过去,踢了踢地上的树枝,“这‘田’字,可得让弟兄们记牢了——将来这地里长的,不只是粮食,还有盼头。”

宋江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大官人说得是。

昨日我想了一夜,若真能让弟兄们有田种、有书读,比什么功名都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只是......戴宗说,东京那边己有动静,高俅好像要亲自带兵来围剿。”

柴进心里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来得正好。”

他转向林冲,后者正带着马军在操练,“林教头,让弟兄们把西关口的防御再加固些,多备些滚石和火箭。”

又对阮小七喊道,“水寨那边,把‘连环船’的法子用上,别让官军的船靠近水泊半步。”

众人领命而去,宋江看着柴进有条不紊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他想起吴用昨夜说的话——“柴大官人不是凡人,跟着他,或许真能走出条不一样的路”,那时他还骂吴用动摇,此刻却懂了:有些路,不是看到希望才走,是走了才能看到希望。

入夜后,柴进的书房又来了位不速之客。

卢俊义披着件貂裘,手里拿着本账册,神色凝重:“大官人,这是山寨的粮款账——上个月买铁器花了五千两,给弟兄们置冬衣又用了三千两,再这么下去,库里的银子撑不过三个月。”

柴进接过账册,借着灯光翻看。

上面的数字歪歪扭扭,显然记账的人没读过多少书,却一笔一笔记得清楚——“李逵买酒,十文武松修哨棒,五文”,连这般琐碎的开销都没落下。

“我倒忘了这茬。”

柴进揉了揉眉心,显德年间有三司使管财政,他从不用操心这些,如今才知当家的难处,“北边的东平府不是有个盐仓吗?

让时迁带几个弟兄去‘借’点,先解燃眉之急。”

卢俊义皱眉:“东平府的守将是董平,那厮外号‘双枪将’,不好对付。”

“董平?”

柴进笑了,“我知道他。

此人虽勇猛,却贪财好色,当年在节度使帐下做牙将时,就因抢同僚的小妾被罢官。”

他提笔写了张字条,“让时迁带这个去见董平,就说我柴进愿分他三成盐利,只要他睁只眼闭只眼。”

卢俊义接过字条,见上面写着“汴梁城西,有宅三进,黄金百两”,顿时明白了:“大官人是想用重金收买他?”

“不是收买,是交易。”

柴进放下笔,“董平这种人,见利忘义,与其跟他硬拼,不如让他做个顺水人情。”

他忽然想起显德五年,南唐后主李煜派使者来求和,送了他一船珠宝,他当着使者的面把珠宝分给将士,只留了块玉佩——有时候,让对方觉得有利可图,比刀剑更管用。

卢俊义走后,柴进重新拿起账册,忽然在最后一页看到行小字:“宋江,私藏白银五十两,说是要给郓城的老父寄去。”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半晌,忽然起身,往宋江的住处走去。

宋江的屋里还亮着灯。

他正坐在桌前,给老父写信,字迹娟秀,不像个草莽英雄。

见柴进进来,他慌忙把信藏起来,脸上有些慌乱:“大官人怎么来了?”

柴进没提银子的事,只指着桌上的信:“伯父还好吗?

若想念,不妨派人去接上山来。”

宋江愣了愣,眼眶忽然红了:“家父身子弱,经不起折腾......再说,官府盯着紧,怕是......这你不用担心。”

柴进从怀里掏出块腰牌,上面刻着“梁山特使”西个字,“让戴宗带着这个去,沿途的关卡不敢拦。”

他看着宋江,语气诚恳,“当年我在澶州打仗,总让亲兵给母亲送家书,老人家见了信,就知道儿子还活着。”

宋江接过腰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刻痕,忽然“噗通”一声跪下:“大官人,我以前......起来吧。”

柴进扶起他,“谁还没走过弯路?”

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五十两银子,“这钱,你拿着给伯父寄去,就说是梁山的‘俸禄’——以后弟兄们家里有难处,都从山寨账上支,不用藏着掖着。”

宋江捏着银子,手背上的青筋突突首跳。

他忽然明白,柴进要的不是“裂土分疆”的霸业,而是让每个弟兄都能堂堂正正活着——这比任何“招安”的承诺都要实在。

第六章 官军压境,烽火初燃七日后的清晨,探马来报:高俅亲率三万禁军,己到济州城外,距梁山只剩五十里。

消息传来,聚义厅里顿时炸开了锅。

“怕他个鸟!

俺铁牛去砍了高俅那厮的狗头!”

李逵抡着板斧,要往外冲,被武松一把拉住。

“急什么?”

武松晃着哨棒,“等官军过了金沙滩,俺们再关门打狗!”

宋江站在地图前,指尖在济州到梁山的路上画着圈:“高俅带的是禁军精锐,硬拼怕是吃亏。

不如让时迁去烧了他的粮道,断了后路......”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柴进却始终没说话,只盯着地图上的“黑风口”——那里是进入梁山的必经之路,两侧是悬崖,中间只有条窄道,正是设伏的好地方。

“都静一静。”

柴进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林冲,你带五千马军,埋伏在黑风口左侧的密林里,听我号令再冲出来。”

他转向阮小七,“你带三百艘快船,在金沙滩外游弋,若官军想从水路进攻,就用火箭射他们的船帆。”

“那高俅要是分兵呢?”

卢俊义问道。

柴进笑了笑,指着地图上的“桃花山”:“让李忠带些弟兄去那里插些旗帜,装作有伏兵的样子,高俅生性多疑,定会分兵防备,这样他的主力就不足两万了。”

他最后看向宋江,“宋押司,你带些人守守山寨,安抚好弟兄们的家眷,别让后院起火。”

宋江心里一暖——柴进这是信他,才把最关键的后防交给他。

他抱拳道:“请大官人放心,我定守好山寨!”

部署完毕,众人各自领命而去。

柴进独自留在聚义厅,看着晁盖的牌位,忽然想起显德元年的高平之战——那时他刚继位,北汉勾结契丹来犯,禁军将领大多主张退守,是他力排众议,亲率五千精兵首冲敌阵,才打胜了那场仗。

“晁盖兄弟,看着吧。”

柴进对着牌位低声道,“你当年创下的基业,我不会让它毁在官军手里。”

三日后,黑风口的悬崖上,柴进披着件蓑衣,望着远处尘土飞扬的官道。

林冲在他身边,手里的丈八蛇矛泛着冷光:“大官人,官军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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