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年的手术台上又多了张新面孔。
眉眼鼻唇,都依着我年轻时的照片精雕细琢。
他摘下无菌手套,指尖抚过江书桃的下颌线,
语气像在点评一件完成度尚可的作品:
“这第99个,比上一个像多了。”
我学着那些女孩的样子,在眼角扫了浅淡的粉红,想重现他偏爱的易碎感。
他却拿着卸妆棉按上来,力道很重,把我的尝试擦得一干二净。
“原型就该有原型的样子。”
傅瑾年屈指弹了弹我的额头。
“她们是仿品,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珍藏。”
他纵容江书桃冒我的名,在医疗峰会上窃走属于我的授勋。
甚至在慈善晚宴上,让她挽着他的手臂,接受正妻的荣耀。
西西五岁生日宴那天,傅瑾年身上那套定制西装和侧席的江书桃是情侣款,
我站在蛋糕旁没动。
他皱眉过来拉我:
“我推了三台修复手术来陪你,就这态度?”
“既然不乐意,让江书桃替你致谢也一样。”
我点头说好。
手机震了震,陆堇安的信息跳出来:
“宝贝,当年你发现他在玩复制游戏时,就该奔向我的。”
“现在,等着当我的新娘。”
傅瑾年语气里压着不耐。
“别在女儿生日宴上胡闹。”
明明在指责我,他目光却从我肩头掠过,直直锁住江书桃。
那个跟了他三年的手术助手,上个月刚被他亲手雕琢成第九十九件的复刻品。
我不愿毁了女儿的生日宴。
“请便。”
用力攥紧餐巾,心口泛起一阵苦涩。
傅瑾年摘下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开口:
“站住。”
“沈希涵,把你胸前的“西西妈妈”名牌摘下来。”
“给书桃。”
我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竟然要我在女儿面前,亲手把妈妈这个身份转让给另一个女人。
女儿紧紧攥着我的裙角,小脸埋在我腿边,像只受惊的雏鸟。
傅瑾年将一份晋升申请表甩到我脸上,语气讥诮。
“下个月的研讨会名额和晋升名额。”
“随你填。”
我望着他修长的手指。
那曾为我系过手术服、擦过眼泪的手,如今只让我彻骨冰凉。
见我不动,他忽然笑了。
“装什么?”
“这些年,你不是最擅长用我的资源往上爬?”
我翻烂文献,练习到得腱鞘炎,只为能救回我外公。
到头来,这些拼命却成了他口中“处心积虑利用傅家资源”的把柄。
十年婚姻,原来走到最后,也只剩满目疮痍。
江书桃一把扯过名牌。
“瑾年说同样的脸,我比姐姐保养得好呢。”
“这名牌戴我身上,也算是给姐姐撑场面。”
她又眼眶一红:
“不过姐姐生气也合理,毕竟我不过是个助手。”
傅瑾年眉头拧紧,直接吩咐助理,下周医学新锐奖报江书桃的名字。
他一次次把我的荣誉随手划给旁人,我早已习惯。
“书桃,别多想,你救过我的命,她有什么资格介意。”
“戴着,我倒要看看她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整个宴会厅听得一清二楚。
说是生日宴,傅氏医疗的高管们却一个不落地到场了。
一道道探究的目光投向我。
都在猜京圈心脏科的第一把刀,今天会不会在女儿面前忍下这口气。
我很清楚拒绝的后果。
轻一点,外公的病历再也没人敢接手。
再狠一点,外公床头那些维系生命的仪器会一台接一台断电。
那次我在车里发现江书桃落下的蕾丝内衣,刚质问两句。
傅瑾年就直接将外公转入普通病房。
治病用的特效药,第二天就从他名下的医院药房消失。
若不是发现及时,我外公差点进icu。
我只能妥协。
颤抖着手把“西西妈妈”的名牌别在江书桃胸前。
傅瑾年却不满意,拎起面前的酒杯就往我脸上掼。
他冷冰冰地说:
“连反抗都不敢,就这么不情愿当傅太太?”
“真让人失望,你连那些复制品都不如。”
玻璃碴子划过眼角,分不清流下的是血还是泪。
我弯腰捡起那张申请表。
就当是这些年,他拿我的脸当模板,复刻了九十九次的报酬。
从今往后,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