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这个翠玉镯子,是我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原主留下的。现在归我了。
我盯着它看了足足五分钟。脑子里乱糟糟的,像被塞进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
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争先恐后地涌进来。一本小说。
《末世霸主:冷血总裁的掌心宠》。名字又长又雷人。而我,霍舒眠,
现在成了这本书里一个连名字都没在正文里出现过的路人甲。
只在背景设定里提了一笔:男主顾琛某个远房表弟的大学同学,家里有点小钱,
在末世爆发初期,就因为试图去市中心抢购物资,死在了混乱的人流踩踏里。死得极其潦草,
毫无价值。标准的炮灰垫脚石。真够倒霉催的。
我坐在这套据说是“我”名下的市中心高级公寓大床上,环顾四周。
装修是那种冷淡的性冷淡风,灰白为主,空旷得能听见回声。原主品味不错,就是人傻了点,
死得早了点儿。手腕上的玉镯温润微凉。我下意识地摩挲着它,心里默念了一句:进去。
眼前景象瞬间切换。一片灰蒙蒙的空间,不大,像个标准篮球场大小。高度也有限,
大概三四层楼的样子。地面是坚实的黑色泥土,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青草味。空空荡荡,
除了我,什么都没有。这就是我的金手指?传说中的空间?我尝试集中精神,
想象着床头柜上那个看起来就很贵的玻璃水杯。下一秒,水杯凭空出现在我手里。
冰冰凉凉的触感很真实。再一想,水杯又回到了床头柜上,位置分毫不差。成了!
心脏咚咚跳得有点快。不是害怕,是兴奋。这玩意儿在末世,简直是保命神器!
我立刻退出空间,冲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外面是繁华的都市景象,车流如织,霓虹闪烁,
一片盛世景象。谁又能想到,三天后,这一切都会化为地狱?按照那本小说的设定,三天后,
一场席卷全球的、被命名为“红雾”的诡异病毒毫无征兆地爆发。感染的人,
会变成只知道撕咬和吞噬的怪物,官方称之为“感染者”,民间叫法更直接——丧尸。
秩序崩坏,文明坍塌。食物、水、药品、安全的住所,成了最硬的通货。
原主就是死在了第一波混乱里。我?我可不打算去送死。炮灰的命也是命。
既然老天爷或者某个不知名的穿书大神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还附赠了个空间,
那我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当条咸鱼!一条活着的、安全的、舒舒服服的咸鱼!
搞什么拯救世界?当什么救世主?抱男女主大腿?想都别想!那本小说里,
男主顾琛是典型的末世枭雄,心狠手辣,利益至上。女主苏晚晚,小白花外表,切开黑的心,
后期也是个狠角色。跟着他们混?风险系数太高,指不定哪天就被炮灰了,
还是死得不明不白那种。远离主角团,保平安。我的咸鱼计划,第一步:囤货!
原主账户里有多少钱我不知道,但能住得起这地段、这面积的公寓,还一身名牌,肯定不少。
时间紧迫,必须争分夺秒。
我抓起原主放在玄关柜子上的车钥匙——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越野车。钥匙旁边还有张黑卡。
很好,启动资金有了。接下来的三天,我像上了发条的陀螺,开启了疯狂的扫货模式。
目标只有一个:生存物资,大量的生存物资!第一站,城市边缘最大的仓储式批发超市。
我推着巨大的平板车,面无表情地在货架间穿梭。眼神精准,下手快狠准。压缩饼干?
整箱搬!二十箱。罐头?牛肉的、鱼肉的、午餐肉的,各种口味,五十箱起步。瓶装水?
直接要了一整个托盘的24瓶装纯净水,五十托。空间里地方大,水是生命之源,不嫌多。
方便面?各种牌子,各种口味,五十箱。真空包装的大米、面粉?各来五十袋。
盐、糖、食用油?论箱拿。巧克力、能量棒、坚果?塞满几个大购物车。
导购员看我的眼神从惊讶到麻木,最后变成了看冤大头的同情。
大概以为我是哪个囤积癖发作的富家小姐,或者搞什么末日主题派对的神经病。“小姐,
您确定需要这么多?我们有配送服务……”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试图提醒我,
可能还担心我付不起钱。我直接把黑卡拍在收银台上。“刷卡。尽快帮我装车。我自己有车。
”经理看着那卡,眼神变了变,立刻堆起笑脸:“好的好的!马上安排!
”几个工作人员忙得脚不沾地,终于把我那辆越野车后备箱和后座塞得满满当当,
甚至副驾驶都堆了几箱压缩饼干。开出批发市场,找了个僻静无监控的角落。我停下车,
警惕地看看四周,确认没人。手一挥,意念集中。哗啦一下,满车的物资瞬间消失,
整整齐齐码进了我的空间角落里。看着空间里那堆成小山的物资,安全感油然而生。
这还只是开胃菜。第二站,药店。
药、退烧药、止泻药、止痛药、纱布、酒精、碘伏、医用胶带……只要是柜台里有的常用药,
我几乎扫荡一空。维生素片也拿了好几大瓶。结账时,
药店收银员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随时要倒下的绝症患者。第三站,户外用品店。
专业的登山包来两个。耐磨的工装服、冲锋衣、速干衣裤,各种尺码都拿了几套。
高帮登山鞋、防水靴,备上。强光手电筒、备用电池多备!
机、防风火柴、多功能军刀、指南针、净水片、急救毯、睡袋……只要是野外生存用得上的,
统统拿下。最关键的,我买了两把质量最好的工兵铲。沉甸甸的,很有分量。末世里,
冷兵器有时候比枪还可靠,至少没声音。第四站,加油站。买了十几个大号的便携式油桶。
找了个自助加油站,避开摄像头,把油桶一个个灌满。汽油这东西,在末世就是黄金。
空间里专门划出一小块区域存放这些危险品。第五站,种子店。各种蔬菜种子、粮食种子,
都买了一些。空间里有土地,万一……我是说万一,咸鱼当腻了,想种点菜呢?未雨绸缪。
第六站,大型书店。
省的都要、野外生存手册、常见疾病诊疗手册、基础机械维修手册……甚至还有几本食谱。
知识就是力量,尤其是在文明断档的时候。厚重的书搬进空间,占了点地方,但我觉得值。
第七站,家居建材市场。太阳能充电板,来几套最大功率的!配套的大容量蓄电池组,买!
便携式燃气灶,多备几个。大容量储水箱,买几个。
结实的尼龙绳、宽胶带、工具箱……杂七杂八,只要觉得可能用上,就买!三天,整整三天。
我几乎没怎么合眼,开着车在城市边缘和各个大型市场之间穿梭。花钱如流水,
黑卡刷到后面我都担心会被冻结。空间里,从最初的空旷,到现在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
分门别类,像一个小型的末日生存堡垒。
食物、水、药品、能源、工具、知识储备……应有尽有。看着空间里堆积如山的物资,
我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一半。有了这些,只要我苟得住,咸鱼到天荒地老都不是梦!
第三天傍晚,天空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闷和躁动。
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脸上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焦虑。
新闻里还在播放着一些关于“新型流感”的官方通告,呼吁大家减少外出,注意卫生,
但措辞温和,显然在极力避免恐慌。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开着车,
准备返回公寓,进行最后的固守。经过一个大型商业广场时,路口堵得水泄不通。
刺耳的喇叭声、不耐烦的叫骂声混成一片。人们似乎都急于在“假期”前囤积点什么。
烦躁地拍了下方向盘,我降下车窗透气。目光随意扫过旁边人行道拥挤的人群。就在这时,
眼角余光瞥见两个身影。男人很高,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大衣,即使在拥挤混乱的人潮中,
也像一把出鞘的利刃,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他侧脸的线条极其冷硬,薄唇紧抿,
眉头微蹙,似乎对眼前的混乱极度不耐。他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
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护在一个女孩身前,隔开拥挤的人流。那个女孩,
穿着米白色的羊绒大衣,围着一条浅粉色的围巾,巴掌大的小脸清纯可人,
此刻正微微仰头看着男人,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懦?
她紧紧抓着自己斜挎包的带子,身体几乎要缩进男人怀里。顾琛。苏晚晚。
我脑子里瞬间跳出这两个名字,跟小说封面上的插画形象完美重合。心脏猛地一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出门囤货最后一天,居然撞上了男女主初遇或者说,
小说正文开始的名场面!按照原著,就是在这个混乱的街头,苏晚晚差点被推倒,
是顾琛“顺手”拉了她一把。然后苏晚晚的包带被挤断,东西洒了一地,顾琛帮她捡东西,
发现了她包里掉出来的、她母亲留给她的一个特殊吊坠后期情节重要道具。
两人就此产生交集。果然,下一秒,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推搡。苏晚晚惊呼一声,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她身边的顾琛眼神一厉,反应快得惊人,长臂一伸,
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向自己。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强势。
苏晚晚惊魂未定地靠在他怀里,小脸煞白,像只受惊的兔子。她慌忙站直,
连声道谢:“谢、谢谢你!”顾琛没说话,只是冷淡地点了下头,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
带着审视和警惕。他看起来对这种状况厌恶至极,
但良好的教养或者伪装让他没有立刻甩手走人。就在这时,“啪嗒”一声轻响。
苏晚晚那个看起来就很廉价的斜挎包带子,不堪重负,断了。包里的东西哗啦啦散落一地。
口红、小镜子、纸巾、钥匙……还有一个用红绳系着的,造型古朴的银色小吊坠,
滚到了顾琛锃亮的皮鞋边。来了!吊坠!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快走!别多管闲事!
我在心里疯狂呐喊,恨不得立刻踩油门冲出去,可惜前面的车流纹丝不动。顾琛的目光,
果然被脚边那个小小的银色吊坠吸引了。他微微眯了下眼,似乎觉得有点眼熟。就在他弯腰,
修长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个吊坠的瞬间——“滴——!!!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防空警报,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整个城市的喧嚣!
那声音不是从一个方向传来,而是仿佛从天空、从地底、从四面八方同时炸响!
凄厉、急促、带着一种宣告末日降临的恐怖穿透力。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广场上所有嘈杂的声音——喇叭声、叫骂声、交谈声——瞬间消失。
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茫然地、惊恐地抬起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寻找那可怕声音的来源。怎么回事?演习?还是……真的?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后,
更大的恐慌如同海啸般爆发!“啊——!”“警报!是防空警报!”“出什么事了?
打仗了吗?”“快跑啊!”人群彻底炸开了锅。刚才还只是拥挤和烦躁,
现在瞬间升级为踩踏和奔逃!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哭喊声、尖叫声、物品被撞倒的碎裂声交织在一起,混乱指数呈几何级飙升。
我看到顾琛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反应极快,
一把将还有些发懵的苏晚晚用力拉到自己身后,用身体挡住混乱的人流。
他甚至没再去管地上那个吊坠,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失控的现场,
寻找着可能的出路或者威胁。机会!我猛地一脚油门,
趁着旁边车道因为混乱出现的一点空隙,方向盘一打,车子像条泥鳅一样硬生生挤了过去,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后视镜里,顾琛似乎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冰冷锐利。
但我顾不上那么多了,逃命要紧!警报声还在持续,如同死神的催命符。我一路狂飙,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街道上已经彻底乱了套。车子剐蹭、追尾,横七竖八地堵在路上。
有人弃车奔逃,有人惊慌失措地站在原地哭喊。
远处似乎传来了几声模糊的、不太真切的嘶吼和尖叫。红雾!提前了?还是这警报就是信号?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有一个念头:回公寓!回到我那个堡垒!平时二十分钟的车程,
我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惊险万分地开回了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入口的升降杆已经被撞断了,
保安亭里空无一人。停车场里一片狼藉,好几辆车撞在一起,警报灯闪烁不停。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轮胎摩擦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味?我停好车,锁死车门。
深吸一口气,从空间里拿出那把沉甸甸的工兵铲,紧紧握在手里。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稍微镇定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推开车门。停车场里光线昏暗,
只有应急灯发出惨绿的光。异常安静,
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混乱声响和……一种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拖沓脚步声?我屏住呼吸,
背贴着冰冷的承重柱,慢慢向电梯间移动。每一步都踩得极轻。突然,
斜前方一辆撞得变形的SUV后面,猛地扑出来一个黑影!动作僵硬而迅猛,
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是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或者说,曾经是。他的脸扭曲着,
皮肤呈现不正常的青灰色,眼睛浑浊发白,大张的嘴巴里流着浑浊的涎水,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他的制服上沾满了暗红的血迹,一条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
感染者!丧尸!视觉冲击远比想象中更恐怖!我胃里一阵翻腾,几乎是凭借本能,
抡起了手里的工兵铲!“砰!”沉重的铲头狠狠砸在丧尸的太阳穴位置。
沉闷的撞击感顺着铲柄传来。那丧尸的脑袋猛地一歪,动作停滞了一瞬,但并没有倒下!
它只是晃了晃,随即又发出更凶厉的嘶吼,挥舞着完好的那只爪子,再次朝我扑来!
力气大得惊人!该死!爆头!要爆头才行!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我侧身躲开它的扑抓,
双手紧握工兵铲,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它因为前扑而暴露出的后脑勺,狠狠劈下!“噗嗤!
”一种令人牙酸的、类似砍进朽木的声音。工兵铲锋利的边缘深深嵌了进去。
丧尸的动作戛然而止,像断了电的机器人,直挺挺地向前扑倒,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暗红粘稠的血混合着灰白色的脑浆,慢慢在地面洇开。我大口喘着粗气,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握着工兵铲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直冲鼻腔,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迅速拔出铲子,
在丧尸的衣服上胡乱蹭掉污秽。不敢停留!我跌跌撞撞地冲向电梯间。万幸,电梯还能运行!
按下顶层的按钮,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那片昏暗恐怖的空间,
我才靠着冰冷的轿厢壁,缓缓滑坐在地上,浑身脱力。电梯上行。
外面世界的混乱和嘶吼声被隔绝,只剩下电梯运行的轻微嗡鸣。我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
剧烈的心跳慢慢平复,但握着工兵铲的手还在微微发抖,掌心一片黏腻的冷汗。刚才那一幕,
那青灰色的皮肤,浑浊的白眼,
扑鼻的恶臭……还有铲子劈开骨头那令人作呕的手感……都无比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末世,
真的来了。不是小说里冰冷的文字,而是血淋淋、活生生的现实。“叮。”电梯到达顶层。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起来。推开厚重的防火门,回到我那空旷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