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他西装革履，冷声驳斥。

“原告儿童突然横穿马路，责任不在我方被告人的身上。”

我抱着女儿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一夜老了十岁，问他为什么不替女儿做主。

他却整理好袖扣，喷上香水，默然转身。

“穗穗，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孩子死了，就让我冤枉别人。”

“我是律师，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天一黑，肇事者就发了一张穿着低胸装埋进我老公怀里的朋友圈。

感谢顾大律师帮我打赢官司，还像从前一样陪我度过难过的夜晚。

我合了合已经哭不出眼泪的眼，在那条朋友圈留言。

“祝你们干柴烈火破镜重圆，我在家等你离婚。”

1顾临川裹着一身甜香的沐浴露味回来的时候。

我正在妞妞的灵堂上把最后一支白菊插好。

他一脚把房门踹得震天响，几步跨到我面前，钳住了我的手腕。

“你在朋友圈发的什么疯话？锦棠现在是网红，负责给公司直播，大众舆情多么重要。”

“那段留言被人截图了，已经在传了！你想毁了她的路吗？”他被怒火烧红了他的眼，胸膛剧烈起伏。

声音震得灵堂上的白烛都在颤颤巍巍地摇晃。

我抹了把他喷在我脸上的唾沫星子。

勉强挤出的笑容，一张嘴掩不住的血腥味。

“心疼了？”“姜穗穗！”他攥着我腕骨的力道极大，恨不得将我的手骨生生捏碎。

“别发疯！现在马上录制视频，公开给锦棠道歉，澄清那是你情绪失控的胡话！”给撞死我女儿的凶手道歉？“休想！”我用力甩开他，拖着一条腿，踉跄着后退。

“由不得你！”顾临川却彻底失去耐心，强行把我往书房拖拽。

右腿的石膏摩擦着冰冷的地板，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我像一条瘸了腿的狗，毫无尊严地被他扔下。

身体失去平衡，猛地向一侧，狠狠撞上桌角。

顾临川本能地来扶我，动作慌乱地撞掉了桌上妞妞给我买的水晶苹果。

水晶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时候，空气凝滞了一瞬。

顾临川揉了揉眉心，尽量压抑住未消的余怒，低下头来，将我圈进怀里，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穗穗。”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疲惫的哄劝，“别闹了，听话。”

“锦棠不是凶手，法庭判了，是意外！都是因为妞妞乱跑……”他收紧手臂，下巴抵着我的发顶，说出的话却像是毒蛇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我“噗嗤”一声苦笑了出来。

顾临川深吸了口气，语气近乎温柔。

“我知道你难过，但日子总要过下去，不是吗？”“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我们还年轻，可以再生一个。”

“可锦棠的事业不能就这么毁了，当初因为你回来，她被逼离开姜家远走他乡，你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

现在一个人带这个孩子，孤儿寡母的实在可怜，我想帮帮她，难道有错吗？”我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成冰，连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顾临川自说自话地捧起我的脸。

眼里盛着对另一个女人的心疼对我的规劝。

“穗穗，做人不能这么刻薄！不能因为自己痛苦，就去毁掉别人别人的一切，那太自私了！”2“啪！”我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抽在了顾临川脸上。

他脸上迅速浮起红痕，之后是满当当的震惊。

“她可怜？姜锦棠的亲妈把我扔进大山，打猪草、劈柴火、睡在猪圈里，手脚冻烂，不见天日，生不如死！整整十七年！”我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盯着他。

“姜锦棠她这个人贩子的女儿离开姜家，去过这种日子吗？”顾临川后退了半步，眼神有一瞬的慌乱。

“锦棠是个千娇百宠的小公主，你怎么忍心诅咒她去受那种罪？”我嗤笑一声，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她是公主，我活该命贱！”顾临川别开脸，喉结滚动了一下，不敢看我眼里的血泪。

但下一秒，语气是又端上了高高在上的宽容。

“穗穗，你别老揪着过去的不放，就让它过去吧。”

“我知道你心里怨锦棠顶替了你的身份，但你不能借着妞妞的死，故意报复她啊，这太过了！”我像被雷劈中，瞪大了眼珠子看着眼前的男人。

彻骨的寒意，简直将我活活冻死。

他居然以为我会拿我女儿的命，去报复姜锦棠？原本死掉的心，彻底碎成了一片齑粉。

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扶着桌腿，艰难地站起来。

拖一步步挪到书桌前，拉开抽屉。

把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书，拍在了他面前。

“签字吧。”

顾临川低头，瞳孔猛地一缩，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姜穗穗！就究竟还要发疯胡闹到什么时候？玩这种把戏有意思？”他到现在还以为我在耍手段，在逼他服软。

顾临川强忍着不耐烦，试图缓和语气。

“妞妞刚走，咱们别让孩子走得不安心，好好谈谈行吗？”“叮铃铃！”刺耳的手机***打断他的话。

我划开屏幕，接听了人事部经理的电话。

“喂，姜总！”人事部经理声音有些急切，背景音里嘈杂哭喊。

“姜锦棠在公司大堂，哭闹着非要见您，说您不能开除她！保安快拦不住了！她直播间的粉丝也在闹事，堵在咱们公司门口，很不好看……”我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她已经被开除了，让保安把人轰出去。”

“再闹，就直接报警！”我挂了电话。

顾临川的脸已经铁青成一片。

他死死盯着我，像看一个陌生人，一个仇人！刚才那点“求和好”的假象，仿佛根本存在过。

“姜穗穗！”他咆哮着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一双眼睛瞪得目眦欲裂。

“你怎么恶毒！非要开除锦棠？你毁她名声不够，还要断她生路！”窒息感瞬间袭来，我被他掐着脖子摁在书桌上。

妞妞的照片框被震倒，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他也不管不顾，直到差点将我掐死，才把我甩在一边。

拿出手机架在了我面前。

“立刻打电话，恢复锦棠的职务，再给她公开道歉！否则……”顾临川的彻底疯狂，透着无尽的狠绝。

“我真签字离婚了！姜穗穗，你别想再叫我回头看你一眼！”3“咳，咳咳咳！”我趴在桌面上，剧痛撕裂喉咙，咳出星星点点的血沫。

却连头都没抬，直接把溅了血的离婚协议书上推向他。

“签！”顾临川胸腔里烧起滔天的怒火。

咬牙切齿地连吼了三声。

“好！好！好！”“姜穗穗！你这场戏，演崩了！”“如你所愿！”他抓起笔，像在切割仇人的喉咙一样，用力签下大名。

“你别后悔！”他扔下笔，最后剜我一眼，摔门而去。

灵堂白花簌簌飘落。

抓起那份染血的离婚协议，一瘸一拐挪到妞妞灵前。

看着女儿小小的照片，笑得那么甜。

我声音破碎，滚烫的眼泪，混着嘴角的血砸了下来。

“妈妈一定找到证据，给你报仇！”我转身进屋收拾东西，没过多久，人事部经理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姜总，顾……顾律他要带着姜锦棠强闯公司，保安也不敢动手拦顾律啊。”

我看了看时间，才过去十五分钟。

顾临川，动作真快，刚签完，就急着去给他的“公主”撑腰了。

我张开嘴，眼里没有半分余情。

“那就把顾临川也给我开了！”“啊？开除顾律？”人事部经理吓傻了。

“立刻执行！”我厉喝一声，直接挂断。

抄起墙角的拐杖，打车去公司。

姜锦棠撞妞妞那辆公司的车上没准能找到证据！可我刚到公司楼下，闪光灯和手机便向潮水一样涌了进来。

姜锦棠站在公司旁边的三层洋房上扶着栏杆，整个人像一朵摇摇欲坠的小白花，被一群直播团队簇拥在中心。

她哭得梨花带雨，妆容却一丝没花。

穿一件素净的白裙，怎么看怎么楚楚可怜。

她看到我，像狼看到了肉，噗通一声跪下来，对着楼下的我大喊。

“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意外啊！”“你挟私报复，砸了我的饭碗，就是要我们母子的命啊！”“我给你磕头，我这就去死，把命赔给你女儿，你原谅我吧！”她死死抱住栏杆，表面上哀求，却根本没往楼边迈一步。

只是对着镜头又哭又嚎，把受害者的无助悲惨表演得淋漓尽致。

她的直播间居然还投放在了小洋楼的广告牌展示屏上。

里面的弹幕在疯狂刷屏。

马路杀手，鬼探头小孩！害人精！自己孩子乱跑怪谁？有熊孩子就有熊家长，我说话难听，但是这种赶尽杀绝的恶毒女人，活该没孩子！周围路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唾骂，劈头盖脸地砸在我身上，不比直播间好听。

“这个瘸子心理变态吧？”“不是说意外车祸，已经人道主义赔偿了钱了吗，难道非得让别人陪葬才能罢休吗？”我根本不配合姜锦棠的表演，径直撑着拐杖往那辆肇事车去。

却被顾临川拦住了去路，他一双眼睛简直要瞪裂。

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右边脸颊上。

他手上那枚我们结婚时，他专门飞去意大利手工定制，刻着永远爱我一生一世的戒指还没摘。

戒指的棱角在我脸上划开一道可怖的血痕。

拐杖脱手，整个人狼狈地摔倒在地，粗粝的地面把手掌擦得血肉模糊。

“姜穗穗，你非要把锦棠逼死你才甘心吗？”“你以为锦棠死了，你就能好过了吗？”“姜家爸妈虽然面上为了你赶走了锦棠！可他们心里不知道多心疼锦棠，多恨你搅乱了这一切！”顾临川的嘴角一张一合，吐出最恶毒的刀子，往我心口窝里扎。

“你知道吗？是你回归，破坏了这个家的幸福！”顾临川居高临下蔑视着我。

七年夫妻，知道往我哪里捅刀子最疼。

我懒得再看他一眼。

“你现在自由了，带着你的表演成精的小公主滚出我家的公司！”顾临川额头上的青筋直蹦跶，蹲下身来，凑近我耳边把声音压得极低。

“姜穗穗，你以为你是谁？”“岳父还在！整个姜氏集团，还轮不到你这个脏心烂肺的瘸子做主！”说着竟不顾我的挣扎，扯着我的衣领像拖死狗一样往楼上拖。

“现在就去给锦棠跪下道歉，我还能替你求求情，让岳父别把你赶出姜家大门！”4 顾临川把我狠狠摔在天台，眼神凶狠的简直要吃人。

无数的闪光灯和镜头对准了我。

姜锦棠还站在天台边缘，眼泪汪汪地抽噎。

“姐姐，我只想跟你一个人说说话，单独道歉。”

 “让我姐姐单独过来！你们全都退后五米，不然我这就跳！”顾临川在我身后低吼，用力推了一把我后背！我被他推得踉跄扑倒在天台的边缘，差点一头栽下去。

他却又小心又紧张地拼命安抚着姜锦棠的情绪。

“棠棠，我让姜穗穗来给你赔礼道歉了，你千万千万别为了不值得的人做傻事！”风很大，吹乱我的头发呼呼作响。

姜锦棠指甲狠狠掐进我手臂的肉里。

“姐姐，对不起！”她哀哀切切地喊了一句，就悄悄摘掉了身上的麦克风。

表情像个受尽委屈的小白兔一样凄婉动人，说出的话却是又冰冷又恶毒。

低低的声音几乎压抑不住她的畅快。

“死女儿的感觉怎么样？”“你是不是想来找行车记录仪？撞死你生的小贱种，那东西我早砸了。”

我的血瞬间冲上头顶，竭力忍着才没有冲上去掐死她。

“你看见没，无论你解释多少遍，你女儿乖乖的，不会横穿马路，临川哥哥都信我！”她看着我越发惨白的脸，笑得扭曲。

我冷冷盯着她，吞下一口血沫。

“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妞妞？她只是个四岁的小孩子。”

姜锦棠冷笑了一声，“哼，要怪就怪她托生在你肚子里，活该倒霉！看见你伤心欲绝，我就开心！”“你这种贱命，就该烂死在山沟里！你找回亲生父母干什么？”她猛地拽着我往天台边缘带，力气大得惊人！“看下面！”她压低声音，充满诱惑的恶毒。

“跳下去，清清白白地去死找你女儿团聚吧！”她对着镜头流眼泪，闪着骇人的光。

“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死还算漂亮，晚了可就难看了！”我浑身冰冷，连牙齿都在打颤。

“我可是P了很多张你***了躺在男人身下的照片。”

“我要是全发出去，全网都会知道你是个***贱！”“那群***网友不会信你是清白的了。”

她把我头扭动看向滚动的直播间。

“你看，他们都叫你去死呢！跳下去！一了百了！”“我不！” 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用尽全身力气想甩开她！姜锦棠眼中凶光一闪，她脸上瞬间换上极致的惊恐，对着镜头尖声哭叫。

“姐姐！不要推我！”她抓住我的手表面上像是挣扎，却猛地发力，将我狠狠推了出去。

“去死吧！你的蠢老公会为我做无罪辩护的！”5我像是一根断了线的风筝，直直栽向天台之外！“啊！！！” 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划破长空！“穗穗！！！”古轮船一声撕心裂肺的惊恐嘶吼从天台炸开。

他那张原本对我被极致的脸被恐惧取代，疯了一样扑向天台的边缘！楼下巨大的广告屏，直播画面！弹幕陷入一片死寂。

直播间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坠楼惊呆！众人闭着眼睛，却没等到我掉下去砸成一滩烂泥的画面。

“砰！”一声闷响！夹杂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

我的身体狠狠砸在二楼一个锈迹斑斑的旧空调外机上！外套挂在金属支架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响。

我像破麻袋一样，挂在了半空。

腰上被磕碰到，发出一阵剧痛。

“啊！挂住了！挂住了！”“快！快救人啊！”“打119！消防！快！”楼下嘈杂的人群发出一片混乱的惊呼！有人尖叫着报警，有人拨打119。

广告屏上弹幕再次疯狂滚动！***！没掉下去！空调外机救了她！不是我说，这女人刚才还要推锦棠小公主，这是杀人未遂，自己反而掉下来了！真TM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种毒妇，居然这么幸运！尖锐急促的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楼顾临川趴在边缘，手不停的斗，死死盯着我，大口喘气。

我心口砰砰直跳，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这件外套原本是不打算穿的。

是妞妞最喜欢看我穿的一件，出门的时候，不知怎么得就从衣架上掉了下来。

消防员同志动作迅速，架起云梯。

小心翼翼把我固定住，缓缓放了下来。

落地瞬间，顾临川第一个冲了过来。

他一把将我狠狠搂进怀里，力道之大，几乎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穗穗！穗穗！你吓死我了！” 他声音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慌。

“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可没等我把他推开。

下一秒顾临川就猛地推开我，双手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姜穗穗！***疯了吗！”“你的心肠怎么就这么歹毒，你为什么不放过锦棠，刚才居然想把她推下去！”姜锦棠适时地“虚弱”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整个人仿佛都在发抖。

“临川哥哥，你别，别怪姐姐，刚才都是我自己没站稳……”广告屏上直播间弹幕更热闹了。

棠棠太善良了！这时候还帮她说话！“我们都看见了，都能作证，就是她谋杀未遂！不能原谅！”“就该报警抓她！”“顾律师！别心软让她坐牢！”顾临川眼神复杂地看向我，似乎有些挣扎，但最终却被对姜锦棠的心疼占据。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声音沉痛地舍弃了我。

“姜穗穗！这次，我不会再帮你了！”“你太让我失望了！”“故意杀人未遂！证据确凿！”“你真的应该去牢里，好好反省，长长教训。”

姜锦棠低下头，缓缓勾起嘴角。

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得意得简直要上天了。

我被推下楼没死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得坐穿牢底！而她赢了舆论！赢了一切！6就在这时，巨大的广告屏画面猛地一闪。

原本占据整个屏幕的直播间，突然被挤到右上角，变成一个可怜的小方块。

主屏幕被人为切换成清晰无比的行车记录仪监控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