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特殊,地点也特殊,客人也奇怪。
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正脸。
师傅让我别问,问就是当做不知道。
今晚像往常一样发车,按照规矩我从来不看车厢有没有坐满,提醒一声“时辰到”就发车。
车子还没有发动就被一辆豪车撞了,下来几个吆五喝六的年轻人。
“长了个狗眼!居然敢拦本公子的路。”
他们喷吐着酒气,把我从驾驶室拖了下来,让我跪下给他们道歉,还笑着要拍视频发网上。
大巴上人影幢幢,像是躁动不安。
我警告他们说道“误了时辰,可是要拿命来还。”
……我正掐着表,等待着发车时间。
车尾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大巴剧烈震颤,我手里的方向盘差点脱手。
车外紧接着响起刺耳的刹车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在寂静的凌晨格外瘆人。
一股浓烈的酒气混着昂贵的古龙水味涌进驾驶室,我刚回头,就被一只手狠狠揪住衣领拽了出去。
后背撞在冰冷的铁皮上,疼得我眼前发黑。
为首的年轻人穿着鳄鱼皮皮鞋,高定西装的袖口沾了片灰,正是秦少。
他那辆黑色宾利的车头还抵在大巴后保险杠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他追尾。
“长了狗眼?敢拦本公子的路?”秦少喷着酒气,抬脚就往我手背上碾,锃亮的鞋跟压得我指骨生疼。
“知道这车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他身后的光头跟班已经把我薅了下去,膝盖顶在我后腰,逼着我往地上跪。
手机镜头怼到脸前,秦少的声音混着笑:“跪下说你错了,录下来发朋友圈,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我挣扎着抬眼,仪表盘的时间跳成3:27。
车厢里的人影比刚才晃得更急,像被风卷动的烛火,座椅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里,隐约掺着极轻的叹息。
上次晚到终点站两分钟,当晚我就栽倒在方向盘上,胸口像压着铁块,每口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师傅来看我时,盯着我眼白里蔓延的青斑,只说“算你命大”。
“车没动,是你撞上来的。”
我咬着牙,想争辩一下。
纵使心里不服气,为了可以准时发车,我只能先低头。
“修车钱我认,现在放我回去发车,再晚就来不及了。”
秦少嗤笑一声,扯过我脖子上的工作证,塑料壳被他捏得咯吱响:“灵山客运?装什么玄乎?里面坐的是阎王爷?”他冲光头抬下巴,“上去看看,看他什么来头。”
光头“哎”了一声,趿拉着拖鞋往车门走。
我听见他拉开门时,车厢里突然静得像真空,连那点窸窣声都没了。
几秒钟后,光头咋咋呼呼跑下来,裤脚沾着片不知哪来的灰絮:“空的!连根毛都没有!秦少,这小子纯耍你呢!”“耍我?”秦少的巴掌带着风扇过来,脸颊***辣地麻,嘴角立刻渗出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