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絮把最后一本笔记本塞进书包，抬头时正对上斜前方顾楠枫看过来的目光。
他冲她扬了扬下巴，嘴角噙着点若有似无的笑，那是他们昨天约好的信号。
黎絮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带，耳根却悄悄热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穿过喧闹的操场。
秋老虎还没完全退去，傍晚的风带着点暖烘烘的热气，吹得人懒洋洋的。
顾楠枫几步追上她，手里拎着个透明保鲜盒，里面隐约能看到小鱼干的影子。
“今天带了点不一样的。”
他晃了晃手里的盒子，声音里带着点邀功的意味。
黎絮瞥了一眼，忍不住笑：“你这是把小橘当宠物养了？”
“总不能让它天天吃猫粮。”
顾楠枫挑眉，“再说，它好像更爱吃这个。”
他们拐进那条熟悉的小巷时，夕阳正斜斜地卡在两栋楼中间，把青石板路染成一片暖融融的橘色。
墙根的野草被晒得打蔫，只有墙角那只橘猫精神得很，听见脚步声就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头，琥珀色的眼睛亮闪闪的，“喵”地叫了一声。
“看，知道是我们来了。”
顾楠枫加快脚步走过去，蹲下身打开保鲜盒。
小鱼干的腥香瞬间散开，小橘猫立刻颠颠地跑过来，尾巴竖得笔首。
黎絮也放下书包，从侧袋里掏出猫粮袋，倒在常用来喂猫的塑料碟里。
小橘猫贪心，一边叼着顾楠枫递过来的小鱼干，一边还不忘扭头扒拉几口猫粮，圆滚滚的身子扭来扭去，看得人发笑。
“它好像又胖了点。”
黎絮戳了戳小橘猫的后背，软乎乎的全是肉。
“说明我们喂得好。”
顾楠枫伸手顺了顺猫毛，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每次接触都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让黎絮下意识地缩手，又忍不住偷偷看他。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点乱，侧脸在夕阳下显得轮廓分明。
平时在教室里隔着课桌，她从没仔细看过他，此刻才发现他睫毛很长，低头看猫的时候，眼神软得像化了的糖。
小橘猫很快吃饱了，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蜷在顾楠枫脚边舔爪子。
两人也不急着走，就那么蹲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数学作业写完了吗？
最后一道大题好难。”
黎絮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
“嗯，等下回去发你步骤？”
“好啊。”
黎絮眼睛一亮，“对了，你用微信吧？
加个好友，方便发照片……不是，发作业。”
她说着说着自己先慌了，生怕他听出破绽。
顾楠枫却笑得眼睛弯起来：“好，扫码。”
他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时，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黎絮赶紧掏出手机，扫码的时候手有点抖，屏幕差点没拿稳。
“滴”的一声提示音响起，好友添加成功。
“好了。”
顾楠枫收起手机，站起身，“走吧，该回家了。”
他们并肩往巷口走，书包带子偶尔会碰到一起，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夕阳渐渐沉下去，天边染上粉紫色的晚霞，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脚下交叠。
走到巷口的岔路，顾楠枫忽然说：“我往这边走，你呢？”
“我……我也往这边。”
黎絮有点惊讶，“你住这附近？”
“嗯，就在前面那个小区。”
他指了指不远处，“原来跟你同路。”
这段平时要走二十分钟的路，今天好像特别短。
他们聊班里的趣事，聊喜欢的歌，聊周末去哪里玩，黎絮发现顾楠枫虽然看起来有点冷淡，其实很会聊天，总能接住她的话，偶尔还会说个冷笑话，逗得她笑个不停。
到了黎絮家楼下，她停下脚步：“我到了。”
“嗯。”
顾楠枫点点头，“上去吧，到家说一声。”
“好。”
黎絮抱着书包，感觉脸颊还是热的，“那……明天见。”
“明天见。”
黎絮上了楼，趴在窗边往下看，顾楠枫还站在楼下，见她探出头，冲她挥了挥手，才转身离开。
她回到房间，刚放下书包，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是顾楠枫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吗？”
“刚到！”
黎絮飞快地回复，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对话框里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跳出来。
他发了小橘猫在巷子里打滚的照片，说刚才回去拿东西时又看到了；她拍了自己养的多肉，抱怨它总掉叶子。
他们从喜欢的电影聊到讨厌的香菜，从童年糗事聊到将来想考的大学，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首到窗外彻底黑透，黎絮打了个哈欠，才意识到己经快十点了。
“不早了，该睡觉了。”
她打字说。
那边几乎是立刻就回复了：“嗯，早点睡。”
隔了几秒，又一条消息跳进来，是顾楠枫发来的：“晚安。”
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猫挥手的表情包，应该是他自己画的，歪歪扭扭的，却特别可爱。
黎絮看着那两个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她对着屏幕笑了半天，才慢慢打出回复：“晚安。”
放下手机，她躺在床上，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墙上投下一道细细的光。
黎絮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想起傍晚巷子里的夕阳，想起顾楠枫低头看猫时的侧脸，嘴角忍不住又弯了起来。
这个晚上，连梦里好像都飘着小鱼干的香味，和一句轻轻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