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上翻墙被抓,我得罪了学生会主席江澈。他扣光我们班纪律分时,
全校都听见我骂他“机器人”。后来我撞见他蹲在墙角喂流浪猫:“原来你也会笑?
”他耳尖泛红:“别告诉别人。”直到我爸破产那天,我抱着纸箱站在校门口。
江澈骑着单车冲过来,一把拽住我手腕:“转什么学?”“白银原,
你逃课翻墙的债还没还完。”教导处里,他摊开全班联名信:“老师,我们班不能少了她。
”阳光刚爬上明德高中那圈威严的铁栅栏,滚烫地烙在白银原的手心。
她没工夫理会那点灼痛,脚蹬住粗糙的水泥墙缝,腰一拧,整个人就利落地翻了过去。
落地时有点重,震得膝盖发麻,但她顾不上,只胡乱拍掉校服袖子上蹭的灰,
拔腿就往操场冲。开学典礼的广播声浪已经撞到了脸上,
主任郑国栋那把洪亮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嗓音正通过高音喇叭回荡在空气里:“……新学年,
新气象!纪律,是学习的保障,是成功的基石……”白银原心里咯噔一下,
像被那声音掐住了脖子。她猫着腰,想借着操场边缘那排茂密的冬青树当掩护,
溜进高一三班的队伍末尾。“同学。”一个声音,不高,却像冰凉的雨丝,
穿透了燥热的空气和震耳的广播,精准地落在她耳畔。白银原猛地刹住脚,
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她循声僵硬地转过头。阳光有些刺眼。
一个穿着同样蓝白校服的男生站在几步开外,身姿笔挺得像棵小白杨。
他手里拿着个深蓝色的硬皮登记本,指节匀称干净。
阳光落在他胸前别着的长方形金属徽章上,
反射出一点冷硬的光——“学生会纪律部长:江澈”。白银原呼吸一滞。完蛋。撞枪口上了。
还是学生会最大的那把枪。江澈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她因奔跑和紧张而泛红的脸颊,
最后落在他手中的登记本上。他拧开一支黑色钢笔的笔帽,动作一丝不苟。“高一三班,
白银原?”他开口,声线平直,听不出情绪。白银原喉头发紧,只能硬着头皮点了一下头。
“开学典礼迟到,翻越校园围墙,违反校规第……”他语速不快,
清晰地念出校规条款的编号,每一个字都敲在白银原绷紧的神经上。钢笔尖落在登记本上,
发出细微却清晰的“沙沙”声。“……扣班级纪律分五分。”“五分?!
”白银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瞬间拔高,压过了主席台上郑主任还在进行的纪律宣言。
周围几个班级队伍末尾的同学齐刷刷地扭过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她身上。主席台方向,
郑国栋主任的声音似乎也微妙地顿了一下。江澈终于抬起了眼。他的眼睛很漂亮,
瞳仁是清透的浅褐色,像浸在冰水里的琥珀。那里面没有任何波澜,既没有被她冲撞的恼怒,
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依据校规,迟到翻墙,扣五分。”他重复了一遍,
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像在宣读一份早已设定好的程序。
他甚至没有再看白银原因惊愕和愤怒而微微睁大的眼睛,目光重新落回登记本,
钢笔尖再次移动。一股热气猛地冲上白银原的头顶。开学第一天,班级分就被扣掉整整五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而眼前这个人,像个设定好程序的冰冷机器!“江澈!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带着一股豁出去的蛮劲,“你是机器人吗?
只会按规则办事?没有一点人情味?!”操场上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连主席台上郑主任的声音都彻底消失了。高音喇叭里只剩下电流微弱的“滋滋”声。
无数道目光,惊愕的、好奇的、幸灾乐祸的,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牢牢钉在白银原和江澈身上。白银原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烫得像要烧起来,
但一股更强烈的憋屈和愤怒支撑着她,让她梗着脖子,毫不示弱地瞪着江澈。
江澈握着钢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
那双浅褐色的眼睛终于有了点变化,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极小的石子,
漾开一丝极淡、极冷的涟漪。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带着某种白银原无法理解的、近乎漠然的了然。他没有反驳,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只是那眼神,像淬了冰的针,轻轻刺了白银原一下,让她心头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
莫名地瑟缩了一下。他合上登记本,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那声音在寂静的操场上显得格外清晰。然后,他转身,背脊挺得笔直,
迈着和来时一样平稳的步伐,穿过鸦雀无声的操场,走向主席台的方向,
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风暴从未发生。白银原僵在原地,广播里郑主任的声音重新响起,
严厉地强调着纪律的重要性。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还黏在自己背上,***辣的。
她猛地低下头,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白银原!
”一声压低的惊呼带着熟悉的气息靠近。林小鹿像只受惊的兔子,
从班级队伍里飞快地溜过来,一把抓住白银原的胳膊,把她往队伍里拖,
嘴里还不停念叨:“我的老天爷!白银原你疯啦?开学第一天就敢骂***是机器人?
还当着全校的面?完了完了,我们班这五分……”白银原任由林小鹿拉着,脑子里嗡嗡作响,
只剩下江澈最后那个冰冷的眼神。机器人?不,那眼神分明是活生生的,
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却毫不在意的冷漠。“五分……”林小鹿还在哀嚎,
“老郑年级主任郑国栋肯定要炸了!咱们班这个月的流动红旗直接泡汤!白银原,
你真是……”白银原烦躁地甩开林小鹿的手,一股无名火在胸腔里乱窜。“扣就扣了!
有什么了不起!那个江澈,他就是故意的!装模作样!假正经!”“嘘!小点声!
”林小鹿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紧张地四处张望,“人家是学生会主席!品学兼优的标杆!
你以后还想不想在明德混了?快闭嘴!”白银原挣开她的手,胸口剧烈起伏。品学兼优?
标杆?呵,在她眼里,江澈就是一个冷冰冰、毫无人情味的执行机器。那五分,
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了高一三班每个人的头上,更重重地砸在了她白银原的心里。
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她咬着下唇,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
死死盯住主席台侧后方那个挺拔而疏离的身影。开学第一天就被扣掉五分纪律分,
高一三班瞬间成了明德高中的“焦点”。班主任老郑郑国栋老师那张平时还算和气的脸,
在班会课上拉得比马脸还长。他站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强调了整整半节课的纪律重要性,
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教室里扫射,最后重重地落在白银原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和责备。
“有些同学!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无视校规校纪!开学第一天就敢迟到翻墙!
还公然顶撞学生会干部!影响极其恶劣!”老郑的声音震得窗户玻璃嗡嗡响,“五分!
整整五分!我们班这学期的起点,就被这五分给拉到了谷底!某些同学,好好反省一下!
”白银原坐在座位上,把头埋得很低,几乎要钻进桌肚里。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
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是一种无声的埋怨。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沉甸甸地压在她肩上。课间休息的***终于响起,如同救赎。
白银原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教室,一头扎进了走廊尽头那个僻静的卫生间。她拧开水龙头,
冰冷的水哗哗流下,她捧起水,用力拍在滚烫的脸颊上,
试图浇灭那份无处发泄的羞愤和憋屈。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白色瓷砖上。她抬起头,
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睛发红、头发微乱的自己,一股强烈的委屈涌了上来。
不就是迟到翻个墙吗?至于扣五分吗?那个江澈……她愤愤地想着,
眼前又浮现出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和冰冷的眼神。“砰!”一声闷响从隔壁男厕的方向传来,
伴随着几声含糊的抱怨和嬉笑。白银原皱了皱眉,没太在意。她关掉水龙头,
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深吸一口气,准备推门出去。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微弱、几乎被水流声盖过的声音,从男厕那边飘了过来。
“咪……咪呜……”那声音细细的,软软的,带着点怯生生的依赖感。猫叫?
白银原的动作顿住了。学校里怎么会有猫?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好了好了,不怕了,饿坏了吧?”一个刻意压低、却异常熟悉的男声紧接着响起。
那声音里没有了平日的清冷和公式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温和,
甚至带着点……笨拙的哄劝?白银原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声音……是江澈?!
强烈的、近乎荒谬的好奇心瞬间压倒了理智。她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鬼使神差地、极其小心地推开了卫生间的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走廊里空无一人。
她贴着冰凉的墙壁,踮起脚尖,一点点挪向男厕靠近走廊外侧的那个通风窗口。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走廊尽头,在光洁的地砖上投下长长的窗格影子。
那个通风窗口离地面不高,装着老式的铁栅栏。白银原的心在胸腔里擂鼓,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目光透过铁栅栏的缝隙,投向男厕靠窗的那个角落。
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忘记了呼吸。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
在那片角落的地砖上投下一块温暖的光斑。江澈背对着窗口的方向,蹲在那里。
他那身永远一丝不苟的蓝白校服,此刻沾染了些许墙角的灰尘。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神情淡漠的学生会主席,他微微弓着背,
身影被阳光勾勒出柔软的金边。在他面前,一只瘦小的、毛色杂乱的橘黄色小奶猫,
正小心翼翼地凑在一个小小的、摊开的塑料袋前,伸出***的小舌头,急切地舔舐着什么。
小尾巴紧张又讨好地轻轻摇晃着。而江澈……他一手拿着一个撕开的牛奶盒,
另一只干净的手,正极其轻柔地、一下下地抚摸着那只小脏猫的脊背。
动作小心得仿佛在触碰什么稀世珍宝。更让白银原如遭雷击的是,她看到了他的侧脸。
阳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和微垂的眼睫上。他的嘴角,
不再是平日那紧抿的、代表严苛和距离的直线。它在微微上扬。
一个清晰无比、带着少年人纯粹暖意的笑容,绽放在那张总是过分冷静的脸上。
那笑容柔和了他过于清晰的下颌线,驱散了眼神里惯常的疏离,
像冰封的湖面骤然被春风吹开,碎冰下涌动着温润的泉流。阳光的金粉落在他微翘的睫毛上,
跳跃着细碎的光点。白银原彻底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在开学典礼上冷酷扣分、被她在心里骂了千百遍“机器人”的江澈,
此刻正蹲在男厕所的角落里,温柔地给一只流浪小奶猫喂牛奶,
脸上还带着……她从未想象过会出现在他脸上的笑容?这强烈的反差,
像一记闷棍敲在她心上,让她完全懵了。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实质,
也许是过于震惊而泄露了一丝气息。蹲在角落里的江澈,
抚摸小猫的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下一秒,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猝然转过头。目光,
隔着通风窗口冰冷的铁栅栏,毫无预兆地撞上了白银原惊愕呆滞的视线。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他嘴角那抹温暖的笑意像被骤然冻结的湖面,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消失。取而代之的,
是白银原无比熟悉的、属于学生会主席江澈的冷峻和……一丝罕见的错愕与慌乱?
他浅褐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像受惊的鹿。那张线条分明的脸上,迅速飞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如同上好的白瓷被染上了朝霞的颜色,一路蔓延至耳廓,
将他那原本显得过分冷静的耳朵尖烧得通红。“白银原?!”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一种被抓包的窘迫和难以置信的惊疑,完全失去了平日的从容镇定。白银原猛地回过神,
一股强烈的尴尬和做贼心虚的感觉瞬间攫住了她。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头,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尖叫:完了!
被他发现了!她转身就想跑,逃离这个让她窒息又荒谬的现场。“站住!
”身后传来江澈压得更低、却更显急促的声音。白银原的脚步钉在了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
她僵硬地转过身,面对着那个通风窗口。江澈已经站起了身,
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窗口的光线,脸上那层薄红还未完全褪去,
眼神却已恢复了惯常的锐利,只是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及掩饰的狼狈。
那只小橘猫似乎被惊扰了,不安地在他脚边蹭来蹭去,发出细弱的喵呜声。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两人隔着铁栅栏对视着,一个惊魂未定,一个强作镇定。
江澈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那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审视、懊恼,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在艰难地组织语言。最终,
他抿了抿唇,声音低沉而紧绷,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
却又奇异地透着一丝请求的意味:“你……”他停顿了一下,
目光扫过她因紧张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别告诉别人。
”白银原愣愣地看着他。他那双浅褐色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
不再有主席台上的冰冷,也没有了面对小猫时的纯粹温柔,
只剩下一种被窥破秘密后的、强自镇定的窘迫。那句“别告诉别人”,与其说是命令,
不如说更像是一种笨拙的、带着点慌乱的恳求。看着他通红的耳尖,
白银原心里那点被抓包的尴尬和害怕,忽然被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取代了。
好像……那个高高在上的“机器人”外壳裂开了一条缝隙,
露出了里面一点意想不到的、属于“人”的笨拙和真实?她眨了眨眼,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动作很轻,带着点自己也说不清的茫然。江澈似乎松了口气,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放松。
他不再看她,弯腰快速地收拾起地上的牛奶盒和塑料袋,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匆忙。
那只小橘猫仰着小脑袋,冲着他喵喵叫。白银原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
那句无声的承诺在舌尖滚了滚,终究没有出口。她只是默默地转身,
脚步有些虚浮地离开了那条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走廊尽头。接下来的日子,变得有些微妙。
白银原依旧会远远看到江澈。在课间巡视纪律的他,在主席台上发言的他,
在篮球场上奔跑跳跃的他……每一次,
那个午后阳光里蹲在男厕角落、耳尖通红、笨拙地抚摸着小猫的身影,
都会毫无预兆地闯入她的脑海,
与眼前这个一丝不苟、意气风发的学生会主席重叠、分裂、再重叠。她开始不自觉地观察他。
观察他扣分时,那公事公办的眼神深处,是否真的只有冷漠;观察他站在台上发言时,
阳光落在他侧脸,是否还能找到一丝那个笑容的痕迹。有一次,
林小鹿拉着她去看高二和高三的篮球友谊赛。白银原原本兴趣缺缺,
目光散漫地扫过喧闹的球场。突然,她的视线被牢牢钉住。是江澈。
他脱掉了那身标志性的、扣子总是扣到最上面一颗的校服外套,
只穿着里面干净的白色运动T恤。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有几缕粘在他光洁的额角。
他正带球突破,动作迅捷得像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面对两个高三学长的高大防守,
他没有丝毫退缩,眼神锐利如电,嘴角甚至勾起一个充满自信和攻击性的弧度。“砰!
”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晃开防守,紧接着是干脆利落的上篮得分。“好球!
”场边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江澈落地,球鞋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他抬手随意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脸上带着运动后的潮红,那笑容还没完全散去,
张扬、鲜活、肆无忌惮,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锐气和光芒。他和跑过来的队友用力击掌,
肩膀撞在一起,大声地说笑着什么。白银原站在沸腾的人群边缘,
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阳光落在他汗湿的白色T恤上,
勾勒出少年人挺拔而充满力量感的轮廓。那个笑容,不是面对小猫时小心翼翼的温柔,
而是另一种更加耀眼、更加蓬勃的生命力,如同正午最炽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燃烧着。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江澈,这个被她定义为“机器人”的人,
原来拥有着如此丰富而炽热的灵魂。他有他的原则,有他的棱角,
也有他不为人知的柔软角落和此刻在球场上尽情挥洒的、毫不掩饰的锋芒。
她看着他在场上奔跑跳跃,看着他和队友击掌大笑,
看着汗水在他年轻而充满生气的脸上流淌。一种陌生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悄悄地在心底某个角落滋生、蔓延。林小鹿在旁边激动地摇晃她的胳膊:“哇!
***打球这么帅的吗?白银原!白银原?你看傻了?”白银原猛地回过神,
脸颊莫名有些发烫。她掩饰性地低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还行吧。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球场中央那个光芒四射的身影。阳光下,他意气风发,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脚下。那个角落里的秘密和此刻球场的耀眼,奇异地在她心中交织,
勾勒出一个更加立体、更加真实的江澈。
日子在题海和偶尔窥见的、关于江澈的“碎片”中悄然滑过。
高一三班在开学初那“五分”的阴影下艰难前行,白银原也收敛了不少,
至少再没干出翻墙迟到这种授人以柄的事。她甚至开始主动帮林小鹿整理班级值日表,
试图在纪律分上挽回一点印象分。然而,她心底深处,那个关于江澈的矛盾形象,
却像一颗种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破土。直到那个沉闷的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
窗外的天色阴沉得如同泼墨,闷雷在厚重的云层里滚动,迟迟不肯落下。
白银原正心不在焉地解着一道数学题,书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偷偷摸出来,
屏幕上是妈妈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一行字:“小原,放学直接回家,有急事。
爸爸公司……出事了。”心,毫无预兆地沉了下去,像坠入了冰冷的深潭。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爸爸的公司……出事了?
能让她妈妈用这种语气发短信的“出事”,绝不是小事。放学***尖锐地响起,
如同催命的符咒。白银原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连林小鹿在后面喊她都没听见。
她跑得飞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得肋骨生疼。书包沉重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像在催促她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校园。她一路狂奔到校门口,冰冷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门卫室里亮着灯,老张头门卫张大爷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她扶着冰冷的铁栅栏,
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跳。汗水黏在额角,又被冷风吹得发凉。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她从未见过的陌生轿车,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悄无声息地滑到校门外的路边停下。驾驶座的门打开,
下来一个穿着西装、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径直朝她走来。“是白银原同学吗?
”男人的声音公式化,没有温度。白银原警惕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是你父亲公司的法律顾问,姓陈。”男人递过来一张名片,“白总让我来接你,
家里……有些情况需要处理。你的物品,”他指了指轿车后备箱,
“已经有人帮你收拾好送来了。”后备箱缓缓打开。里面塞着一个半旧的、鼓鼓囊囊的纸箱。
白银原一眼就认出了箱子上贴着的、她最喜欢的动漫贴纸。那是她的东西。她的书,
她的笔记,她的小玩意儿……就这么被仓促地塞在一个箱子里,像处理一堆无用的垃圾。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家里真的出大事了!
爸爸的公司……破产了?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嗡嗡作响。她甚至没来得及和任何人告别,
没来得及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就这么被粗暴地推出了她熟悉的生活轨道。她木然地走过去,
弯下腰,试图抱起那个沉重的纸箱。纸箱的边缘有些毛糙,硌着她的手臂。
冰冷的绝望感像潮水般涌上来,瞬间淹没了她。她抱着箱子,站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
像一个被遗弃在陌生站台的旅客,茫然地看着四周行色匆匆的人流。天空阴沉得可怕,
仿佛随时要压下来。去哪里?以后怎么办?还能不能上学?
无数个问题在她混乱的脑子里炸开,找不到出口。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她死死咬住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