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迢迢的人生信条:啃肘子、看话本、调戏美人。圣旨赐婚镇北王世子?
那个传闻中青面獠牙的“北境阎王”?我连夜揣金条钻狗洞。月光下,
玄衣公子摇着折扇堵在洞口:“郡主,去哪儿?”“在下萧砚。”他笑得梨涡浅浅。
我低头看看手里的酱肘子:现在糊脸上装失忆还来得及吗?更糟的是,这阎王怕黑,
还非要跟我谈条件:“假扮恩爱三月,挡完桃花就退婚。”我拍胸脯成交,
转头就挂他胳膊上捏嗓子:“砚哥哥~人家想吃糖葫芦嘛!”演着演着,狼群来了,
他背我杀出血路,烛火摇曳他守我到天明。眼看契约到期,太后懿旨突降:“婚期提前,
七日后完婚!”我收拾包袱二次跑路,门却被他反锁。萧砚声音带笑:“再跑一次,
我可要收利息了。”“什么利息?”“洞房那晚,多亲我一下?”我:……世子,
你人设崩得连渣都不剩了!1圣旨砸到我头顶那天,我正蹲在王府厨房某个角落,
跟一只酱香浓郁、油光水滑的大肘子殊死搏斗。啃得那叫一个满嘴流油,简直毫无形象。
王公公捏着嗓子、拖着长调的“赐婚”二字,像根冰锥子,直直捅进我耳朵里。
“……淮南王郡主沈迢迢,温婉娴淑,品貌出众……”我噎住了。手里的酱肘子,
“噗通”一声,精准无比地掉进了旁边半人高的酱料缸里,
溅起几滴深褐色的、带着浓郁八角味的“浪花”。温婉娴淑?品貌出众?
这圣旨怕不是闭着眼睛写的吧?我沈迢迢,平生三大爱好:啃肘子、看话本、调戏美人。
跟“温婉娴淑”这词儿,隔着十万八千里,中间还横着一条酱料河!
“……赐婚于镇北王世子萧砚,择日完——”那个“婚”字还在王公公喉咙里打转,
没完全落地。镇北王世子,萧砚。脑子里“嗡”的一声,炸了。
酱肘子的香气瞬间变成了催命符。“北境阎王”!这名号在京城贵女圈里,能止小儿夜啼!
传说他身高八尺,力能扛鼎,青面獠牙,生啖人肉,夜斩三百狼眼睛都不眨一下!
据说他走过的地方,连狗都不敢吠,鸟都不敢落!我呢?淮南王府头号纨绔,
人生目标就是混吃等死,啃完肘子看话本,看完话本逗美人。我跟那“阎王”,
压根就不是一个画风里的东西!这要是硬凑一块儿,
岂不是天天上演“阎王捉小鬼”的恐怖戏码?还是现场版、无删减、血淋淋那种!2不行!
绝对不行!我还没活够,我的肘子还没啃完,新出的话本才看到一半!当晚,月黑风高。
我果断揣上两根沉甸甸的金条,
塞了三本最新搜罗来的、封皮都磨得起毛的《俏书生夜会小娇娘》系列话本子,
再胡乱抓了几件轻便衣裳打了个小包袱。目标明确:溜!立刻!马上!王府的狗洞,我熟,
闭着眼都能摸过去。这洞,承载了我多少溜出去听书看戏的美好回忆。今夜,
它将再次见证历史——我沈迢迢郡主,为自由而钻!吭哧吭哧爬出来,
刚在洞外直起酸痛的腰,拍拍裙摆上沾的灰,准备仰天大笑三声庆祝自由。一抬头,
笑卡在喉咙里。清冷的月光,水一样泼下来。狗洞正前方,三步开外,杵着个人。一袭玄衣,
几乎融在墙角的浓重阴影里。身姿挺拔得像棵雪松。手里,一把玉骨折扇,慢悠悠地摇着,
扇面上隐约是泼墨山水,风雅得很。月光吝啬地落在他半边脸上。眉目如画,鼻梁挺直,
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左边脸颊上,还有个小小的、浅浅的梨涡。这模样,
这气质,活脱脱就是我昨晚在被窝里打着哈欠看完的那本《俏书生夜会小娇娘》里的男主角,
从泛黄的书页里走了出来!我心跳漏了一拍。美色当前,差点忘了自己正在逃命。
3定了定神,我努力挤出一个“萍水相逢,互不相识”的礼貌微笑,侧身让了让,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赶路的无辜路人甲:“兄台,借过?
”他手中的折扇“啪”地一收,动作干净利落。那笑意在唇边漾开,梨涡更深了些,
声音清朗,带着点夜风的凉意:“郡主,这是要去哪儿?”我脸上的笑,瞬间冻住。
“……”脑子一片空白。酱肘子的幻影在眼前飞舞。他似乎觉得还不够,
非常“体贴”地往前踱了一小步,彻底沐浴在月光下,
那张俊美得有点过分的脸完全暴露在我眼前。他微微颔首,
姿态优雅得像在参加宫宴:“忘了自我介绍,在下萧砚。”萧砚。镇北王世子。北境阎王。
我那个传说中青面獠牙的未婚夫。“……”我彻底失语。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巨大的荒谬感淹没了我。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脚边——刚才钻出来太急,
好像……好像把啃了一半掉酱缸里、又被我嫌弃地捞出来擦擦揣着当干粮的那半拉酱肘子,
给带出来了?此刻它正可怜巴巴地躺在狗洞边的泥地上,
散发着一种混合了绝望与酱香的复杂气味。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来:现在捡起它,
狠狠糊自己脸上,假装被肘子砸晕失忆,还来得及吗?4显然来不及了。
萧砚的目光也顺着我的视线,落在那半拉形态凄惨的肘子上。他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那点笑意更深了,带着点玩味:“郡主……胃口不错?”我猛地回神,脸上***辣的,
梗着脖子,破罐子破摔:“你要告密就告!大不了回京挨顿板子!”反正横竖都是死,
不如死得有骨气点!酱肘子郡主也是有尊严的!他轻轻“啧”了一声,摇头,
那语气竟像是有点无奈:“我看起来,像是很缺那顿板子的人?”我一愣。借着月光,
仔细打量他。玄衣衬得他肩宽腿长,身量极高。皮肤是那种久居北境也捂不回来的冷白。
尤其那笑容,配着那个小梨涡……跟“青面獠牙”、“凶神恶煞”这些词,不能说一模一样,
简直就是毫无关系!这反差,比我话本里写的“恶霸其实是状元郎”还离谱!
难道……传闻有误?我心头那点“宁死不屈”的火焰,被美色和巨大的疑惑浇灭了一小半。
求生欲悄悄冒头。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那……世子爷您……到底想要什么?
”总不能是专程来狗洞边赏月,顺便逮我这个未婚妻吧?萧砚没立刻回答。他上前一步,
高大的影子瞬间把我罩住。他身上有种很淡的、清冽的松木气息,混着一点北地风尘的味道。
他伸出手——不是抓我,而是极其自然地拎起了我那个可怜的小包袱,
动作轻松得像拎片羽毛。“跟我来。” 语气不容置疑。5我像只被拎住后颈皮的猫,
蔫头耷脑,一步三回头地被他“拎”到了附近一家瞧着还算干净雅致的客栈。雅间里,
一壶清茶冒着袅袅热气。萧砚亲自倒了杯茶,推到我面前。杯底磕在桌面,
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逃婚?”他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吃了吗”。事到如今,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端起茶杯,牛饮一大口,烫得直吐舌头,自暴自弃:“对!就是逃婚!
谁要嫁给你这个‘北境阎王’!”话一出口,才惊觉失言,赶紧捂住嘴,偷瞄他脸色。
他非但没生气,反而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点胸腔的共鸣,
居然……有点好听?“阎王?”他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着,节奏舒缓,
“看来郡主对我,误会颇深。”“那你想怎样?”我警惕地看着他。他停下敲击,抬眼看我,
那双眸子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我要三个月时间。”“啊?”“三个月。”他重复,
语气清晰,“这三个月,你得随我北上,回北境。在人前,我们需得装出恩爱模样。
”“凭什么?!”我差点跳起来。“别急。”他抬手虚按了一下,示意我稍安勿躁,
“三个月后,你若依旧不愿嫁我,我亲自进宫,向陛下陈情,退了这门亲事。
保证不牵连你淮南王府。”退婚?!这两个字像仙乐一样钻进我耳朵!自由!肘子!话本!
美人!它们在向我招手!6“当真?!”我眼睛瞬间亮了八百瓦,身体不由自主前倾,
死死盯住他。“君子一言。”他点头,神色认真。“驷马难追!”我立刻接上,生怕他反悔。
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我“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豪气干云,“成——!
”“交”字还没出口,理智突然回笼一点点。等等!不对!“装恩爱?挡桃花?
”我狐疑地眯起眼,上下扫视他这张祸水级别的脸,“世子爷,您这桃花……是男的女的啊?
” 这年头,长得好看的男人,危险系数可能比阎王还高!萧砚显然没料到我会问这个,
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他嘴角抽了抽,似乎想笑又强行忍住,
最终化为一声带着点无奈和警告的低咳:“郡主,你的话本子……看得着实有些杂了。
是姑娘。”“哦——”我拖长了调子,恍然大悟状,心里那点小九九又开始盘算。
挡姑娘的桃花?这活儿听起来……似乎有点意思?正好看看热闹,搜集点新话本素材!“行!
成交!包在我身上!不就是演戏嘛,本郡主看的话本比你吃的盐都多!”于是,我,
淮南王府著名纨绔、逃婚未遂的沈迢迢郡主,
揣着半拉没舍得丢的酱肘子和满肚子“替阎王挡桃花”的离奇剧本,踏上了北上之路,
成了镇北王世子萧砚的“挂件未婚妻”。7一路上,萧砚倒也没亏待我。好马车坐着,
好茶喝着,沿途遇到城镇,还会停下来让我去买零嘴儿。我啃着蜜饯,翻着话本,
偶尔偷瞄一眼旁边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堪称完美的萧砚,心里那点不安和警惕,
在美食和“美色”的双重腐蚀下,渐渐消磨。嗯,只要熬过三个月,就能恢复自由!
这波不亏!我啃着蜜饯,美滋滋地想。北上的速度很快。不过三日,我们已进入北境地界,
到了萧砚治下的边军大营附近,落脚在一处守卫森严的别院。刚安顿下来,***还没坐热乎,
麻烦就找上门了。萧砚那位传说中的青梅竹马、北境赫赫有名的第一女将军——林飒,来了。
她一身银甲,红缨枪往地上一杵,身姿挺拔如白杨,眉宇间英气逼人,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直接刮在我身上。“砚哥哥。”林飒的声音清脆,带着战场上磨砺出的利落,
目光却只看着萧砚,完全把我当空气,“听说你回来了,还带了……客人?
”那“客人”二字,咬得意味深长。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契约精神!退婚保障!
我脑子里警铃大作,瞬间进入“话本女主角·娇嗲黏人精”模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一个箭步冲过去,精准地抱住了萧砚的胳膊!整个身体几乎挂在他身上!
“砚哥哥~~~” 我捏着嗓子,声音甜腻得我自己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尾音拖得九曲十八弯,还刻意晃了晃他的手臂,“人家坐马车坐得好累哦!腰酸背痛腿抽筋!
还有还有,刚才进城的时候,看到街上有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好想吃嘛!
你现在就带人家去买好不好嘛!”一边说,
一边用我自认为最无辜、最水灵、最“不谙世事”的大眼睛,
充满期待地实则暗中观察望着萧砚的下巴。8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被我抱住的胳膊,
肌肉瞬间绷紧,硬得像石头。萧砚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低头看我,
那双总是平静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闪过一丝愕然,
随即是浓重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尴尬?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绯红,
一直蔓延到脖颈。对面的林飒,那张英气勃勃的脸,已经不能用“面色铁青”来形容了,
简直像是刷了一层寒霜。握着红缨枪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眼神如果能杀人,
我大概已经被凌迟了八百遍。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只有我“娇嗲”的余音还在空气里尴尬地飘荡。
就在我以为这戏要演砸、萧砚会一把甩开我并宣告契约作废时,
头顶传来一声压抑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吸气声。然后,一只温热的大手,
带着点迟疑和僵硬,轻轻地、轻轻地落在了我的头顶,甚至还生疏地、象征性地……揉了揉?
“咳……”萧砚清了清嗓子,声音有点紧,但努力维持着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宠溺?
“好。别闹,林飒还在。”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林飒,语气恢复了惯常的疏离,“林将军,
若无紧急军务,今日便先这样吧。迢迢初来,有些……任性。
”林飒的眼神在我和萧砚之间来回扫射,最终定格在萧砚那只放在我头顶的手上。
她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最终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猛地转身,
银甲铿锵作响,大步流星地走了。那背影,杀气腾腾。
直到那抹银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外,我才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感觉后背都汗湿了。挂在萧砚胳膊上的力气一松,整个人像脱力一样往下滑。“演完了?
”头顶传来萧砚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我赶紧站直,松开他的胳膊,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啊,
演、演完了……效果还行吧?”萧砚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慢慢地收回了放在我头顶的手,
然后抬起那只被我抱过的胳膊,动作有点僵硬地活动了一下关节,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无奈,还有一丝……劫后余生?“嗯。”半晌,
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耳根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效果……拔群。”9当天傍晚,
夕阳熔金。我正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揪一朵可怜的小野花,盘算着晚饭吃什么。“给。
”两根鲜红欲滴、裹着晶莹糖壳的冰糖葫芦,突然伸到了我眼皮底下。
糖壳在夕阳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我一愣,抬头。萧砚不知何时站在旁边,
玄衣被暮色染上一层暖金。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把糖葫芦又往前递了递。
“真买了?”我惊喜地接过,毫不客气地咬下一颗最大的。冰凉的糖壳在齿间碎裂,
发出清脆的声响,酸甜的山楂味儿瞬间溢满口腔。幸福感爆棚!“嗯。”他应了一声,
目光落在我鼓囊囊的腮帮子上,忽然,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极其自然地拂过我的唇角。
温热的指尖,带着薄茧,猝不及防地擦过我微凉的唇瓣。我啃糖葫芦的动作僵住了。
他也愣住了。手指停在那里,忘了收回。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晚风带着塞外特有的干燥草香,轻轻拂过。夕阳的光线,
将他指尖那点微不可见的、从我唇上沾走的糖渣,照得亮晶晶的。心跳,毫无预兆地,
乱了节奏。咚咚咚,在胸腔里擂鼓。糖葫芦的甜,好像一下子钻进了心里,
带着点陌生的、痒酥酥的感觉。他猛地收回手,指尖蜷起,握成了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