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是北京朝阳区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销售经理。

每天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喷着价格不菲的香水，在酒店大堂里晃来晃去。

我的工作就是让那些有钱人觉得住我们酒店物超所值。

"朱经理，3022房的客人投诉房间服务不及时。"对讲机里传来客房部主管的声音。

我整了整领带，露出职业微笑："收到，我马上去处理。"

走向电梯时，我习惯性地瞥了一眼前台。

那里站着一个新来的女孩，黑色制服裙勾勒出纤细的腰线，长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正低头整理着什么。

我走近时，她抬起头，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蛋。

眼睛很大，睫毛又长又翘，嘴角微微上扬，像是随时准备微笑。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她的声音甜得能挤出蜜来。

"我是销售部的朱铭。"我亮出工牌，"你是新来的？"

"是的，我叫桃桃，上周刚入职。"她微微欠身，胸前的名牌晃了晃。

我注意到她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看起来像刚做的。

"欢迎加入团队。"我冲她眨眨眼，"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她笑了，眼睛弯成月牙："谢谢朱经理。"

电梯到了，我走进去，转身时发现她还在看我。不是普通的目送，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看到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

奇怪的女孩子，我想。

那天晚上部门聚餐，市场部的几个同事喝得东倒西歪。我扶着喝醉的小王去卫生间时，在走廊遇到了桃桃。

"朱经理。"她站在阴影里，声音比白天低沉。

"桃桃？你还没下班？"

"值夜班。"她走近几步，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不是酒店统一配发的那种，"这位同事需要帮忙吗？"

我正要回答，小王突然挣脱我，冲向洗手间。我尴尬地笑了笑："看来不用了。"

桃桃没笑，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朱经理平时喜欢喝酒吗？"

"偶尔。"我耸耸肩，"社交需要。"

"我不喜欢。"她突然说，"酒精会让人失去控制。"

我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转移话题："夜班很辛苦吧？"

"不辛苦。"她歪着头看我，"能看到不一样的朱经理，很有趣。"

这句话让我后背一凉。没等我追问，小王从洗手间出来，跌跌撞撞地撞在我身上。

等我扶稳小王再回头，桃桃已经不见了。

第二天早上，我在员工餐厅遇到了她。她正一个人坐着吃早餐，面前摆着一杯牛奶和半块三明治。

"介意我坐这里吗？"我端着餐盘问。

她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当然不介意，朱经理。"

我坐下后，发现她的餐盘异常整洁，三明治被切成完美的三角形，牛奶杯摆在正中央。

"你昨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直接问道。

"什么话？"她眨眨眼，一脸无辜。

"关于看到不一样的我。"

"哦，"她咬了一小口三明治，"就是字面意思啊。白天的朱经理西装革履，一本正经；晚上的朱经理领带松开，衬衫领口敞开，看起来更...真实。"

我差点被咖啡呛到："你观察得真仔细。"

"职业习惯。"她微笑，"前台要记住客人的特征和喜好。"

"我不是客人。"

"但你是重要同事。"她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规律得像秒针走动，"我习惯记住每个人的细节。"

我忽然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块精致的银色手表，表盘很小，看起来像是女式款。

"你喜欢手表？"我问。

她立刻用另一只手盖住表盘："只是工具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注意桃桃。她总是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大堂、餐厅、甚至我偶尔去吸烟区时。每次相遇，她都会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周五下午，我在前台附近的休息区见客户。谈完正事后，客户去洗手间，我独自坐着翻看文件。

"朱经理。"桃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您的咖啡。"

我转身，看到她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我并没有点咖啡。

"谢谢，但..."

"美式，不加糖，加一份奶。"她把杯子放在我面前，"我看您平时都喝这种。"

我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我说过，"她歪着头，"我习惯记住每个人的细节。"

客户回来了，桃桃礼貌地退开。但整个会谈过程中，我都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我背上，像一只无形的手。

下班后，我在更衣室换衣服。手机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朱经理今天穿的深蓝色条纹西装很衬您的气质。——桃桃"

我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不知如何回复。她怎么有我的号码？更重要的是，她为什么注意我穿什么？

周末我约了几个朋友去酒吧。正当我和一个刚认识的女孩聊得火热时，余光瞥见门口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等我再仔细看时，人影已经消失。

可能是错觉，我想。

周一上班，我在电梯里遇到了桃桃。她今天化了比平时更浓的妆，眼线拉长，嘴唇是鲜艳的红色。

"周末过得好吗？"她问，眼睛盯着电梯按钮。

"还不错，和朋友聚了聚。"我谨慎地回答。

"三里屯那家'夜焰'酒吧？"她突然转头看我，"我看到你了。"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大堂。她走出去前，回头对我说："那个穿红裙子的女孩，配不上你。"

我愣在原地，直到电梯门再次关闭。

中午休息时，我特意去找了人事部的朋友。

"桃桃？"他翻看着资料，"哦，林桃，23岁，之前在上海一家酒店工作过。简历很漂亮，面试表现也很好。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我装作随意地问，"她有男朋友吗？"

朋友露出促狭的笑容："怎么，朱大帅哥终于对女同事感兴趣了？"

"随便问问。"

"资料上没写，不过..."他压低声音，"听说她上个工作是因为骚扰客人被辞退的。"

我挑眉："骚扰？"

"具体不清楚，好像是过度关注某个VIP客人，给对方造成困扰。"他耸耸肩，"不过我们这边没接到类似投诉，她工作表现一直很好。"

下午有个团队会议。我走进会议室时，发现桃桃坐在角落。她不是销售部的，按理说不该参加。

"前台轮流旁听各部门会议，熟悉业务。"经理解释道。

整个会议期间，桃桃都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会议结束后，我故意最后一个离开，看到她将笔记本小心地放进包里。

"记了这么多？"我走到她身边。

她吓了一跳，随即恢复镇定："职业习惯。"

"能看看吗？"

"不行。"她抓紧包带，"这是我的私人笔记。"

我注意到她的指甲又换了颜色，现在是暗红色，像干涸的血迹。

"你换指甲油了。"

她惊讶地看着我："你注意到了？"

"我也有记细节的习惯。"我半开玩笑地说。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黑暗中突然点亮的烛火："真的吗？你还注意到什么？"

"你每天戴的手表，虽然款式相同，但表带颜色会变；你喜欢把头发扎成马尾，但周五会放下来；你喝咖啡不加糖，但会加两包奶精..."

我说得越多，她的眼睛睁得越大。最后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吃惊。

"朱铭，"她直呼我的名字，声音颤抖，"你是第一个这么注意我的人。"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打开了某个不该打开的盒子。但奇怪的是，我并不感到害怕，反而有种奇怪的兴奋。

"这只是..."我试图解释。

"不，这很特别。"她松开手，表情恢复平静，但眼睛依然闪亮，"我很高兴。"

她转身离开，留下我站在原地，手腕上还残留着她手指的温度。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桃桃站在酒店大堂，周围空无一人。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头发披散，手里拿着那本笔记本。当我走近时，她打开笔记本，里面全是我的照片——工作的、吃饭的、甚至睡觉的。

我惊醒时是凌晨三点。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

"你做梦了吗？我梦到你了。——桃桃"

我盯着手机，不知该如何回复。最终我关掉手机，试图继续睡觉。但闭上眼睛，就看到桃桃那双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眼睛。

第二天我故意迟到了半小时，避开早高峰的电梯。当我终于到达大堂时，桃桃正在前台接待客人。她看到我，微微点头，专业得无可挑剔。

我松了口气，以为昨晚的事只是我的想象。直到中午去员工餐厅时，发现我的常坐位置上放着一个纸袋。里面是一个三明治，切成了完美的三角形，还有一杯美式咖啡，不加糖，加一份奶。

旁边的小纸条上写着："昨晚睡得好吗？"

我环顾四周，没看到桃桃的身影。但当我咬下第一口三明治时，收到一条短信：

"火腿芝士的，你喜欢吗？"

我抬头，透过餐厅的玻璃墙，看到前台方向有个身影迅速闪开。

下午我去见一个重要客户，需要准备一些资料。走到打印机旁时，发现一叠文件已经整齐地装订好，正是我需要的客户档案。最上面别着一张便利贴：

"我想你会需要这些。PS：你今天喷的香水很好闻。——桃桃"

我拿起文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不是我的香水味，更像是桃桃身上的味道。

下班时下起了雨。我没带伞，站在大堂门口犹豫要不要冲出去。

"用我的伞吧。"

桃桃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一把黑色长柄伞。

"那你怎么办？"

"我还有一把。"她微笑，"记得明天还给我。"

我接过伞，指尖相触的瞬间，她轻轻勾了勾我的小指，然后迅速收回手。

"谢谢。"我说。

"不客气。"她歪着头，"明天见，朱经理。"

"叫我朱铭吧。"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好的，朱铭。"

我撑开伞走进雨中。伞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T"，应该是她名字的首字母。伞内衬是暗红色的，像她的指甲油，也像某种警告色。

走到地铁站的路上，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回头几次，只看到匆匆的行人和模糊的雨幕。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挥之不去，就像桃桃的目光，温柔又执着地黏在我的背上。

回到家，我把伞小心地立在门边。手机震动，又是桃桃：

"到家了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复："到了，谢谢你的伞。"

"不客气。明天见。"

简单的对话，却让我心跳加速。

我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雨。

某个瞬间，我似乎看到楼下站着一个打伞的身影，但一眨眼又不见了。

可能是幻觉，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