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殡仪馆当遗体化妆师,发现所有尸体的镜子里都没有倒影。>起初以为是自己太累,
直到一次值夜班,我在镜中看到满屋尸体整齐站立。>而活人同事的倒影却在渐渐消失。
>恐惧之下我逃回家,却惊恐地发现镜子里空空如也——我的倒影也彻底不见了。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现实世界正在排斥我:门打不开,手机没信号,路人看不见我。
>绝望中我回到殡仪馆,在镜前用口红写下“为什么是我”。>镜面突然泛起涟漪,
一只腐烂的手从镜中伸出,在血字旁按下一个同样鲜红的手印。---冰冷。
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并非仅仅来自停尸间恒定的低温,
更像是从面前这具年轻的躯体里渗出来的。她叫苏雅,档案上写着,二十三岁,
花一样的年纪,终结于城市某个冰冷水泥地的拥抱——高处坠落。我,林晚,
殡仪馆的遗体化妆师,此刻正努力将她破碎的最后容颜,拼凑出一点生前的宁静。
碎裂的颧骨需要细致的填充,撕裂的唇角要缝合得不露痕迹。
惨白的灯光打在苏雅毫无血色的脸上,也打在我僵硬的指关节上。
每一次触碰她冰凉僵硬的皮肤,都像在触碰一块失去生命的蜡。
空气里是福尔马林和死亡混合成的、挥之不去的独特气味,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冰柜压缩机低沉的嗡鸣,是这片死寂之地唯一的背景音。妆化得很艰难。
碎裂的骨骼让脸型严重变形,我得用比平时多一倍的肤蜡和油彩,才能勉强重塑出一点轮廓。
时间一点点流逝,腰背的酸痛和精神的疲惫交织在一起,像钝刀子割肉。终于,大致完成了。
我习惯性地直起僵硬发酸的腰,视线越过苏雅那张被我尽力修复、却依旧透着死亡冰冷的脸,
投向工作台侧面那面巨大的、镶嵌在墙上的镜子。镜面光洁如水,
清晰地映照出我苍白疲惫的脸,熬夜熬出的黑眼圈浓重得像是被人打了两拳。
我身上的蓝色工作服,沾染着难以彻底清洗干净的、细微的粉底和油彩痕迹。目光下移,
掠过我的肩膀,应该能清晰地看到平躺在工作台上的苏雅。可是……没有。镜子里,
只有我孤零零的身影。工作台上本该躺着苏雅的位置,空无一物。
只有冰冷的金属台面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瞬间停止了跳动。一股寒意,比停尸间的冷气更甚,顺着脊椎“嗖”地窜上头皮,
炸起一片细小的疙瘩。我猛地回头,视线死死钉在现实中的工作台上——苏雅就躺在那里,
安静得如同沉睡。再猛地转回去看镜子——依旧空空荡荡,只有我那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
幻觉?一定是太累了。连续熬了几个通宵,精神透支到了极限。我用力闭了闭眼,
深吸一口那混杂着消毒水和死亡气息的空气,试图压下喉咙口涌上的腥甜和心悸。再睁开眼,
死死盯着镜子。镜中的景象纹丝不动。我的倒影清晰得可怕,而苏雅的身体,
在现实世界中占据的位置,在镜子里却是一片诡异的、绝对的空白。
仿佛那面镜子拥有自己的意志,冷酷地抹去了死亡存在的痕迹。
我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工作台前,颤抖的手指伸向苏雅冰冷的脖颈。
指尖触碰到一片冰硬滑腻的皮肤,真实的触感带来一丝荒谬的安慰。她就在这里,实实在在。
可为什么镜子里……什么都没有?我像疯了一样,
目光在冰冷的尸体和冰冷的镜子之间来回穿梭,试图找出一点逻辑,一点能说服自己的破绽。
没有。镜子忠实地反射着灯光、墙壁、我惊恐的脸,以及……那片令人心胆俱裂的空无。
“林晚?还没弄完?” 老王沙哑的嗓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
突兀地锯开了停尸间凝滞的死寂。我像被电流击中,浑身猛地一颤,
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惊魂未定地转过头,
只见老王那张饱经风霜、沟壑纵横的脸出现在门口。他披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大衣,
手里端着他那个积满茶垢、几乎看不出原色的超大号搪瓷缸子。
一股廉价茶叶的苦涩味道随着他走进来,勉强冲淡了一点空气里冰冷的死亡气息。
“啊…王、王师傅…”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是砂纸在摩擦喉咙,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老王浑浊的眼睛扫过工作台上苏雅覆盖着白布的身体,又落在我脸上,眉头习惯性地皱起,
堆起更深的皱纹。“脸色这么差?熬不住了就赶紧回去眯会儿,别硬撑。年轻人,
身体是本钱。”他咕哝着,吹了吹搪瓷缸子里的浮沫,啜饮了一口滚烫的茶水,
发出满足的叹息,“这鬼地方,寒气重,喝口热的驱驱。”我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一样,
死死黏在老王身上,然后不受控制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迫切,猛地转向那面巨大的镜子。
镜子里,老王的身影清晰地映在那里——花白的头发,皱巴巴的军大衣,端着搪瓷缸子的手,
甚至缸口冒出的那一缕若有若无的热气。一切正常。
除了……他身边本该映出苏雅躺着的台面的地方,依旧是一片刺眼的、令人心悸的空白。
老王在镜子里是完整的,活生生的。而死去的苏雅,她的存在,
被那面镜子彻底地、无声地抹除了。“王师傅!”我的声音陡然拔高,
尖锐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绝望,“你看!你看那镜子!
”我伸手指着镜中那片诡异的空白区域,指尖抖得不成样子,
“苏雅…苏雅她…镜子里没有她!”老王顺着我颤抖的手指看过去,浑浊的眼睛眯了眯,
盯着镜子里那片空白的台面看了几秒。然后,他极其缓慢地转回头,
用一种混合着疲惫、担忧和“这孩子终于被这鬼地方逼疯了”的眼神看着我。“小林啊,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放下搪瓷缸子,语重心长,带着一种安抚疯子的耐心,
“你真是累糊涂了。镜子里没人,那不很正常吗?苏雅在台子上躺着呢,人又没站那儿,
镜子里当然照不着她啊!”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像是在给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讲最浅显的道理“死人,怎么会站在镜子里呢?你啊,
就是太紧张了,眼花了。赶紧的,收拾收拾,回去睡觉!再不睡,真该出毛病了!
”他伸出手,粗糙的手指带着烟味和茶味,用力地、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触感真实而温热。可他的话,却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脑子。他理解错了!
他以为我说的是死人“站”在镜子里?不!我明明说的是躺在台子上的苏雅,
在镜子里根本没有倒影!任何倒影都没有!那片地方,就是空的!“不是的!王师傅!
我是说她的倒影!她躺在那里,镜子里应该能看到她的身体!可是没有!你看啊!
那里什么都没有!”我急得几乎要跳起来,语无伦次,想把他拽到镜子前,
指着那片空白给他看。老王脸上的担忧更深了,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再次看向镜子,
又看了看台子上盖着白布的苏雅,然后重重地摇头:“唉!小林,听我的,别看了!赶紧走!
回去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明天就好了!”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甚至带上了一丝驱赶的意味。他显然认定我是精神过度紧张产生的幻觉,
再说下去只会让他更确信这一点。看着他疲惫而固执的脸,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更深的寒意瞬间淹没了我。解释不通。他看不见,或者说,
他拒绝看见镜子里那片无法解释的空白。这比镜子本身的诡异更让我恐惧。我张了张嘴,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肩膀垮了下来,
一种被整个世界孤立的冰冷感,沿着脊椎蔓延到四肢百骸。
老王又咕哝了几句“年轻人扛不住压力”、“这活儿不是谁都能干的”之类的话,
端着那杯永远喝不完的茶,佝偻着背,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停尸间的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关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走廊微弱的光线,
也仿佛隔绝了最后一丝活人的气息。死寂重新降临,冰柜的嗡鸣声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
在空旷冰冷的房间里回荡。我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弃的石像。
目光死死锁在那面巨大的镜子上。镜子里,只有我惨白如纸、写满惊恐的脸,
和那片象征死亡的空洞。苏雅冰冷的身体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安静地躺在镜面无法映射的虚无之中。那晚之后,镜子的魔咒像一片无法驱散的阴云,
沉沉地压在我的心头。每一次踏进化妆间,每一次目光扫过那面冰冷的镜子,
都像是一次无声的酷刑。我开始刻意回避它,工作时身体僵硬地背对着它,仿佛只要不看,
那诡异的法则就不存在。然而,恐惧像藤蔓,早已扎根,疯狂滋长。
一种病态的、无法抑制的冲动,又驱使我用眼角的余光,
一次又一次地、偷偷地去验证那个令人绝望的真相。每一次验证,都带来同样的结果。
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死亡原因是什么,无论他们的面容是安详还是扭曲,
只要躺在冰冷的化妆台上,只要处于那面巨大镜子的视野之内,他们的倒影就消失了。
镜子里,永远只有我孤零零的身影,以及尸体所在位置那片刺眼的、令人窒息的空白。
他们的存在,被那面冰冷的平面彻底抹除,不留一丝痕迹。这诡异的“消失”只属于死者。
活人踏入这个空间,哪怕只是老王进来递个工具,或者新来的实习生小张好奇地探头张望,
他们的倒影都清晰无比地出现在镜中,与我苍白惊惶的脸并列。生与死,
被这面镜子划下了一道冰冷而诡异的界限。生者映照,死者消弭。
这份认知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安慰,反而像一把钝刀,日夜不停地切割着我的神经。
这份“特权”——这份只有我能看到的“真相”——将我彻底孤立在这片生与死的交界之地。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诡异的孤独感交织着,啃噬着我仅存的理智。我变得沉默寡言,
神经质般敏感。同事关切的询问“小林,脸色怎么越来越差?
”和老王那洞悉一切却又带着无能为力同情的眼神“唉,这活儿磨人啊…”,
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我无法解释,也无从解释。他们眼中,
我只是一个被死亡气息压垮的、濒临崩溃的可怜虫。直到那个轮到我值夜班的深夜。
殡仪馆的夜晚,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活”了过来。白天的肃穆和流程化的忙碌褪去,
巨大的建筑像一个沉入深海的钢铁巨兽,被一种更为原始、更为粘稠的寂静所包裹。
走廊的声控灯昏黄暗淡,灯光之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随时会吞噬过来。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会激起悠长空洞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紧绷的心弦上。空气里,
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地下深处的阴冷湿气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化妆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惨白的顶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是这片死寂里唯一的、令人心慌的噪音。我本该整理工具,清点耗材,
但恐惧像藤蔓缠绕着我的四肢。终于,那无法抑制的、病态的窥探欲再次战胜了理智。
我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赴死般的决绝,一点一点地转过身,
面向那面巨大的、镶嵌在墙上的镜子。镜面冰冷光滑,
清晰地映照出我身后的一切——惨白的灯光,排列整齐的工具架,刷得雪白的墙壁,
以及……我的血液在那一刹那彻底冻结了。镜子里,不再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
在我倒影的身后,在那片本该是空荡荡房间的镜面深处,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他们无声无息,如同从地底生长出的苍白森林。
正是白天躺在我化妆台上、被我亲手处理过的那些逝者!他们穿着入殓时的寿衣,
面容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只能看到一片片惨白僵硬的轮廓。没有表情,
没有生气,如同被无形绳索操控的木偶。他们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
填满了整个镜中房间的空间,站得笔直,静默得令人窒息。整个停尸间所有的尸体,
此刻都“站”在镜子里!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巨手狠狠攥住、捏爆!
极致的恐惧瞬间抽空了我全身的力气和血液,四肢冰冷麻木。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掐断般的抽气,身体完全僵住,无法动弹,
连眼球都无法转动分毫,只能死死地、被动地看着镜中那地狱般的景象。就在这时,
镜中景象的边缘,靠近门口的位置,一个“人”走了进来。是值夜班的保安老李!
他穿着那身深蓝色的制服,手里拿着强光手电,正像往常一样进行例行巡逻。
他显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步伐平稳地走进了这个被镜中尸体“占据”的空间。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镜子里,老李的身影清晰地映了出来。他一边走,一边随意地晃动手电,
光柱扫过空荡荡的房间在他的现实视野里。然而,就在他身影出现的瞬间,
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老李的倒影,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仿佛他整个人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快速“擦除”!首先是他的轮廓开始模糊,
像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画面。接着,他制服的颜色迅速褪去,变得灰白、透明。
他晃动手电的动作还在继续,但那动作在镜中的倒影却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几秒钟之内,
老李在镜中的倒影,就从清晰完整的人形,
变成了一片稀薄、摇曳、几乎无法辨认的灰色烟雾状轮廓!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而镜子里那些密密麻麻站立的、无声的尸体群,依旧纹丝不动。他们惨白模糊的身影,
在镜中这片诡异的空间里,反而显得比老李那即将消散的倒影更加“真实”,更加“稳固”!
现实中的老李对此一无所知。他晃着手电,嘴里似乎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慢悠悠地从我僵直的身体旁边经过,甚至随意地瞥了我一眼,
大概觉得我这个时间还傻站在化妆间里有点奇怪。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在镜中那个诡异的世界里,他的存在印记,正被某种力量急速抹除!
“呃……”一声短促的、不成调的呜咽终于冲破了我的喉咙,带着濒死的恐惧。
我猛地抬起手,不是指向镜子,而是指向老李,
指向这个活生生的、就在我身边、倒影却正在消失的人!我想尖叫,想警告他,
想告诉他镜子里发生了什么!但喉咙像被烧红的烙铁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声音,
牙齿疯狂地磕碰着,咯咯作响。老李被我怪异的举动吓了一跳,停下脚步,皱起眉头,
强光手电直直地朝我脸上照来:“小林?你干嘛呢?大半夜的杵在这儿,脸白得跟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