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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妈!别用盆接了!这水管都快烂穿了,墙里头整天响,我怕!

”“怕什么怕!老房子结实着呢!这白捡的水,不要白不要!”“为了省这几块钱,

万一出事了呢?”“能出什么事?我告诉你,这不叫省钱,这叫精明!”1“妈!

这水龙头滴滴答答一夜了!找人来修吧!”清晨五点,我被卫生间传来的魔音彻底吵醒,

顶着两个黑眼圈冲了出来。“修什么修!你懂什么?”我妈王桂芬女士,

像一尊门神般守在卫生间门口,手里举着一个鲜红的塑料盆,一脸得意,“我问过了,

这龙头老化,关不紧,但滴下来的水,水表根本不走!这叫资源再利用,白捡的水,

多攒点能拖地浇花!”她中气十足地反驳我,仿佛我提议的不是修水管,而是要拆了她的家。

我扶着额头,看着她脚边已经接了半盆的浑浊水滴,

无奈地指了指墙角那根锈迹斑斑、包浆厚重,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水管:“妈,

这水管都快烂了,万一爆了怎么办?”“呸呸呸!一大早咒你老娘家!你个乌鸦嘴!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我脸上。“老房子的水管,用料足,结实着呢!

再用二十年都没问题!”她转身,小心翼翼地将那盆“白捡”的水倒进储水桶,

然后指着马桶,像是在炫耀一件稀世珍宝:“看见没?水箱里我放了两块砖头,

每次冲水都能省下一半!这叫会过日子!”我看着她脸上那“精明持家”的光辉,

只觉得一阵心悸。“妈,省下那点水费,够干嘛的?”“够你买件新衣服了!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得意洋洋地转身,准备去厨房给我做那万年不变的白粥配咸菜。然而,

她没留意到,刚才倒水时溅出的水渍,让本就光滑的瓷砖地面变得湿滑无比。她一脚踩上去,

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哎哟!”“妈!”我惊呼一声,想去扶她,却已经来不及。

她整个人向后仰倒,手里的红色塑料盆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眼的弧线,

“哐当”一声,不偏不倚地砸向了客厅角落里那堆积如山的旧报纸和杂物!盆里残留的水,

尽数泼洒在那堆“宝贝”上。那堆东西,是她从各处捡回来的“财富”,

却是我眼里的“火灾隐患”和“垃圾山”。“我的盆!”她顾不上摔疼的***,

挣扎着爬起来,心疼地捡起那个被砸出一个凹坑的塑料盆。我看着浸湿了一大片的旧报纸,

那些纸张正迅速吸水,变得又重又烂,一股陈腐的霉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妈,你看,

这就是隐患!”我指着那片狼藉,“万一刚才砸到的不是这堆废纸,是电线呢?

万一你摔倒了磕到头呢?为了省几块钱,值得吗?”她被我说得脸上有点挂不住,

但嘴上依旧不饶人。“我这不是没事吗?你这孩子,怎么老盼着我出事?”她揉着腰,

嘴里嘟囔着,“水洒了正好,省得我再拖地了。”她强撑着面子,一瘸一拐地拿起拖把,

将地上的水渍胡乱抹开,然后把那堆湿透的废纸又往角落里踢了踢,眼不见为净。

我看着她固执的背影,心里的无力感几乎要将我淹没。可我妈王桂芬,她听不进去。

在她眼里,我所谓的“专业建议”,不过是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的借口。

而她那套在马桶水箱里放砖头,用盆接滴水的理论,才是颠扑不破的持家真理。

这场小小的意外,没有让她警醒,反而让她更加坚信自己的“英明”。

她甚至在晚饭时对我进行再教育:“小晓,不是妈说你,你一个月挣得是不少,

但钱不能这么花。你看今天,要不是我反应快,那盆水就白费了。省钱,

就是要从这一点一滴做起。”我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妈,我们找物业来看看吧,

就说水管有问题。上门检查是免费的,如果真要换,我们再商量。”“免费?”她眼睛一亮,

但随即又警惕起来,“免费的能安什么好心?检查完了肯定说你这儿不行那儿不行,

哄着你花大钱换新的!我跟你说,那些人的套路我见多了!”“那不然呢?就这么等着它爆?

”我的语气也重了起来。“爆爆爆!你怎么就认准了它会爆?”她猛地一拍桌子,

咸菜碟子都跳了起来,“我告诉你林晓,只要我在这家里一天,那根水管就别想动!

想花冤枉钱,没门!”我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和那双不容置喙的眼睛,

知道再说下去,只会引发一场更激烈的争吵。我只能把所有的话,连同那碗没喝完的粥,

一起咽回肚子里。胃里一阵阵发堵。我不知道,那根锈迹斑斑的水管,

和我妈那颗固执不化的心,到底哪一个会先“爆”。2争吵过后的几天,

家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我妈为了证明她的“英明”,变本加厉地实施着她的省水大计。

卫生间门口的储水桶换了个更大的,红色的塑料盆变成了不锈钢的,理由是“更结实,

不怕摔”。她甚至给我制定了严格的洗澡时间。“五分钟!必须五分钟内出来!

”她拿着一个老掉牙的厨房定时器,站在浴室门口,像个严苛的监工。“妈!我头发长,

五分钟洗不干净!”“那就剪短!女孩子家留那么长头发干什么?浪费洗发水,还浪费水!

”我气得说不出话,只能在水流时大时小的花洒下,飞快地完成战斗澡。水压极其不稳,

忽冷忽热,好几次烫得我直叫。而那根老水管,也在***,开始发出越来越频繁的异响。

有时是“咯咯咯”的怪笑,有时是“咚咚咚”的敲击。夜深人静时,那声音从墙体里传来,

幽幽的,像一个被囚禁的怨灵在哀嚎。我好几次在深夜被惊醒,心脏狂跳,总觉得下一秒,

墙壁就会裂开,喷涌出浑浊的洪水。我把这事告诉我妈,她却不以为然。“那是有水流过,

正常得很!你就是自己吓自己,电影看多了!”我忍无可忍,决定自己想办法。

我偷偷联系了物业,约了维修工。我想着,只要师傅上门,指出问题的严重性,

我妈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焐热了。然而,我低估了她的侦查能力。维修工前脚刚按响门铃,

后脚我妈就从菜市场“提前”回来了。她一手拎着蔫巴巴的青菜,一手叉着腰,堵在门口,

眼神像X光一样把穿着工服的师傅从头扫到脚。“你谁啊?找谁?

”维修师傅被她的气势镇住了,

愣愣地指了指我:“是这位女士约我来检查水管的……”我妈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她猛地回头瞪着我,眼神里全是“你敢背着我搞小动作”的怒火。“检查什么?

我们家好好的,不需要检查!”她砰地一声把门拉开一条缝,自己侧身挤了进去,

然后想把门关上。“妈!”我赶紧抵住门,“师傅都来了,就让他看一眼,不花钱的!

”“不花钱的才最贵!”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嘶吼,

“你是不是非要把我气死才甘心?我的话你当耳旁风是不是?”维修师傅站在门外,

一脸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阿姨,您家这楼龄不小了,水管老化是正常现象,

检查一下也是为了安全。前几天12号楼就有一家爆了管,家里都淹了,损失可大了。

”师傅好心劝道。“12号楼那是他们命不好!我们家风水好着呢!

”我妈蛮不讲理地回敬了一句,然后用力推我,“让他走!赶紧让他走!

”我被她推得一个踉跄,眼睁睁看着那扇门在我面前“砰”地一声被关上,

几乎撞到我的鼻子。门外,传来维修师傅无奈的叹息和远去的脚步声。门内,

是我妈压抑着怒火的粗重喘息。“林晓,你长本事了啊!”她指着我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敢先斩后奏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我只是想解决问题!

你每天提心吊胆地守着那个水龙头,半夜被水管声音吓醒,你觉得你过得舒坦吗?

”我也豁出去了,大声反驳。“我舒坦得很!我看着水费单上那个数字,我就舒坦!

”她吼了回来,“你懂什么叫持家吗?我当年怀着你的时候,你爸下岗,家里一分钱都没有,

我连一块豆腐都舍不得买!就是这么一分一分省下来的,才把你拉扯大!你现在挣了几个钱,

就忘了本了?”她又开始翻旧账,把那些我听了不下八百遍的陈年往事又拿出来说。我知道,

我再也无法和她沟通了。她的节俭,已经不是一种习惯,而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创伤应激。

贫穷的恐惧,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地捆住了她,也捆住了这个家。那天晚上,

我们冷战了。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整理我的“宝贝”。我最珍贵的财产,

就是我那些专业的资格证书,以及我大学四年,为了练习技艺,亲手修复的一些古籍仿制品。

其中,还有一本我耗费了半年心血,完美复原的、我外公留下来的旧相册。那里面,

有我妈和外公外婆唯一的合影。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比任何金钱都重要。

我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定制的防潮收纳箱,再三检查了密封性,

然后塞进了床底下最靠里的位置。做完这一切,我才稍微感到一丝心安。我躺在床上,

听着墙壁里“咚咚”作响的水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家,就像一个定时炸弹。

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炸。我只知道,我必须在那之前,保护好我最珍贵的一切。

3冷战持续了一个星期。我和我妈在家里几乎零交流,只有饭点才会坐在一张桌上,

沉默地扒拉着碗里的饭。家里的气氛压抑得像一块吸满了水的海绵,沉重,潮湿,

仿佛一捏就能挤出苦涩的汁液。那根老水管的动静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咚咚”声,

演变成了“嘶嘶”的漏气声,夹杂着金属被强行拉扯的“嘎吱”声。

听着就像一个濒死的老人,在发出最后的***。我妈不可能听不见,但她选择了装聋作哑。

承认水管有问题,就等于承认她错了。对她这样要强了一辈子的人来说,

认错比让她花钱还难受。这天,楼下602的王大爷找上了门。王大爷是个退休的老工程师,

为人热心,在小区里威望很高。“桂芬啊,在家呢?”王大爷站在门口,表情有些严肃。

我妈立刻堆起笑脸:“哎哟,是王哥啊,快请进快请进。”“不进去了,”王大爷摆摆手,

指了指天花板,“我就是来问问,你家卫生间最近是不是有啥动静?我家卫生间顶上,

这几天老是渗水,墙皮都起泡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来了。我妈的笑容僵在脸上,

但她立刻反应过来,矢口否认:“没有啊!我家好好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王哥你是不是搞错了?可能是楼上别家的水顺着管道缝漏下去了。”“不会,

”王大爷摇了摇头,很肯定地说,“我就在你家正下方,位置对得上。而且我听得真真的,

你家墙里头,那水管子声音不对劲,跟拉风箱似的。你最好还是找人看看,别拖出大毛病。

”“哎呀,那就是老房子隔音不好,你听错了,”我妈开始胡搅蛮缠,“我们家水管好得很,

我天天看着呢!”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王大爷,您说得对,

我家的水管确实有问题,响了好久了。”我妈猛地回头,朝我射来两道利剑般的目光,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给我闭嘴!”王大爷看到我,像是找到了盟友:“小晓也在啊。你看,

孩子都这么说了。桂芬,这不是小事,万一真爆了管,你家淹了不说,

我们楼下也得跟着遭殃啊!”“她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我妈急了,一把将我拽到她身后,

“王哥你放心,真要是我家的问题,我负责!但我敢保证,绝对不是我家!”她拍着胸脯,

下了军令状。王大爷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话我带到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送走王大爷,我妈关上门,积压了一早上的怒火终于对我爆发了。

“林晓!你是不是非要跟我对着干?当着外人的面,打我的脸,让你很有成就感是吗?

”“我只是在说实话!王大爷家都漏水了,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漏点水怎么了?

赔他点钱不就行了?总比花几千上万换管子强!”她理直气壮地吼道。

我被她的逻辑彻底震惊了。在她看来,赔偿邻居的损失,是可以接受的成本。

而主动维修、防患于未然,却是不可饶恕的“冤枉钱”。这种扭曲的价值观,

让我感到一阵深深的寒意。“妈,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东西,是钱赔不了的?”我看着她,

一字一句地问。“有什么是钱赔不了的?这房子里,除了你我,还有什么东西比钱更重要?

”她不屑地撇了撇嘴。我张了张嘴,想告诉她,有。我床底下那个箱子里的一切,

都比钱重要。我外公留下的唯一念想,我苦读多年换来的资格认证,

那些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是我精神世界的支柱。可我知道,跟她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

在她眼里,那些纸片,远没有一张红色的百元大钞来得实在。我放弃了争辩,转身回了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我不能再等了。我打开电脑,开始搜索附近的短租公寓。

这个家,我已经待不下去了。我必须尽快搬出去,带着我的“宝贝”们。

我一边浏览着租房信息,一边听着墙壁里那越来越清晰的“嘶嘶”声,心里默默祈祷。

再撑一下,就一下。等我找到房子,等我搬走。到那时,你想怎么省,都随你。然而,

命运似乎最喜欢捉弄那些以为自己还有时间的人。它从不给你准备的机会。灾难的降临,

永远都是在最意想不到的那个清晨。那是一个周日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我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见自己被困在一艘漏水的船上,四面八方都是冰冷的海水,我拼命地想堵住漏洞,

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船身一点点下沉。将我从噩梦中惊醒的,不是闹钟,

而是一声沉闷而巨大的爆裂声!“砰!”那声音,仿佛是从我的主卧墙壁里直接炸开的!

紧接着,是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汹涌的水流声!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心脏狂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腔。我还没来得及反应,

一股冰冷刺骨的液体就从床垫下迅速蔓延开来,瞬间浸透了我的睡裤!我低头一看,

瞳孔骤然收缩!浑浊的、带着铁锈腥味的黄褐色泥水,正从床头后方的墙壁裂缝里,

如同喷泉一般疯狂涌出!水流之大,之急,远超我的想象!它不是滴,不是流,是喷射!

卧室的木地板,在短短十几秒内,就被完全淹没。浑浊的泥水打着旋,迅速冲向门口,

蔓延至客厅!“妈!妈!水管爆了!”我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

冰冷的泥水瞬间没过了我的脚踝。我妈被我的叫声惊醒,穿着睡衣冲了过来,

当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都石化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语,

脸上血色尽失。“别愣着了!快关总阀!”我冲她大吼,脑子里一片混乱。然而,

我们这个老小区,水阀总开关在楼道里,而且需要专门的钥匙才能拧动!

我妈慌慌张张地去找钥匙,我则发了疯似的扑向我的床。我的箱子!我的证书!我的相册!

我跪在冰冷的泥水里,双手伸到床下疯狂地摸索。手指触及到的,

是一片滑腻的、冰冷的、完全被水浸透的纸箱触感。我的心,在那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已经吸饱了水、重得像块铅的收纳箱拖了出来。所谓的“防潮”,

在这样凶猛的洪水面前,简直就是一个笑话。箱子的缝隙里,不断有浑浊的泥水溢出。

我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箱子的卡扣。

一股混杂着霉味、铁锈味和纸张腐烂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我一阵干呕。箱子里,

哪里还有什么文件和书籍?那分明就是一箱泡烂了的、黄褐色的纸浆!我最上面放着的,

那本我耗费了半年心血修复的外公的相册,已经彻底面目全非。照片上的人脸模糊成一团,

纸页粘连在一起,轻轻一碰,就碎成了烂泥。相册下面,我那些引以为傲的资格证书,

那些烫金的字迹和鲜红的印章,全都晕染开来,变成了一片片丑陋的色块。

我的大学毕业证书、学位证书,无一幸免。那张我和全班同学在毕业典礼上的合影,

每个人的笑脸都被锈水染成了土黄色,看起来像一张来自黄泉的合照,诡异又凄凉。

我呆呆地跪在泥水里,手里捧着一堆分辨不出原貌的纸浆,大脑一片空白。完了。

一切都完了。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我最珍视的回忆,

我赖以生存的职业资格……全都被这场我预见了无数次,却无力阻止的“人祸”,

冲得一干二净。“找到了!找到了!”我妈终于拿着钥匙从外面冲了进来,

手忙脚乱地准备去关楼道的水阀。可已经太晚了。水已经淹没了半个屋子,

卧室的地板已经开始向上鼓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咚咚咚!

”楼下传来愤怒的敲门声,或者说是砸门声。“开门!楼上的!你们家是不是淹了?

我家成水帘洞了!”王大爷愤怒的咆哮声,穿透了门板和哗哗的水声,

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妈僵在原地,手里拿着那把迟来的钥匙,看着满屋的狼藉,

看着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我,再看看我手里那坨烂泥似的“宝贝”。她的嘴唇开始哆嗦,

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我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她。我没有哭,

也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她。我只是举起手里那张已经泡得发胀、字迹模糊的学位证书,

对着她,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妈,”我轻声说,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现在,你省下的那些水费,还够买件新衣服吗?”我的话,像一根针,

狠狠刺破了王桂芬女士最后的心理防线。她脸上的惊恐瞬间转为煞白,然后是死灰。

她看着我手里的“纸浆”,又看了看周围汪洋一片的家,身体晃了晃,差点瘫倒在地。

“总阀……我去关总阀……”她丢下这句话,像是逃跑一样冲出了家门。很快,

墙壁里那喷泉般的巨响终于停歇了。但屋子里的水,已经积了有十厘米深。

我珍爱的原木家具,桌腿椅腿都泡在浑浊的泥水里,像一群落难的动物。

我放在地上的几箱专业书籍,此刻也成了漂浮的“方舟”,书页被泡得鼓胀,缓缓散开。

整个家,变成了一个散发着铁锈和霉味的沼泽。楼下的砸门声愈发激烈,

王大爷的声音里充满了怒火:“开门!再不开门我报警了!”我深吸一口气,

从泥水里站起来,双腿已经冻得麻木。我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怒气冲冲的王大爷,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被惊动的邻居。看到我开门,

以及我身后那一片狼藉的“惨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哪!

这……这是淹成什么样了?”“小晓,你没事吧?”王大爷的怒火,

在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时,也消减了大半。他探头往里看了看,

又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我家……我家天花板跟下雨一样,吊灯都短路了!

这……这可怎么办啊!”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妈关掉总阀后,失魂落魄地走了回来。

她看到门口围着的人,下意识地想躲,却被王大爷一把拉住。“桂芬!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让你检查让你检查,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你自己看看,这叫什么事!

”王大爷指着屋里,痛心疾首。“我……我……”我妈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围邻居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早就听王工说她家水管有问题,还不信。

”“这王桂芬就是太抠了,为了省点水费,把家都给淹了。”“可不是嘛,这下损失大了,

光是赔楼下的,就得不少钱吧?”这些话,比任何指责都让她难堪。她一辈子都要强好胜,

最在乎的就是“面子”。现在,她的“精明持家”成了全楼道的笑话,她的脸面,

被这浑浊的泥水冲刷得一干二净。我没有理会门口的骚动,转身回到卧室,

开始我的“抢救”工作。我知道,纸质文献在浸水后,抢救的黄金时间非常短暂。

一旦纸张纤维完全破坏,或者霉菌滋生,就再也无法复原。我顾不上心痛,脑子里飞速运转,

回忆着所有紧急处理的流程。我冲进厨房,那里地势高一些,幸免于难。

我拿出所有干净的、吸水性好的毛巾和厨房纸,又找来几个大托盘。然后,我回到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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