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祁同伟只觉得后脑勺像是被烧红的铁锤狠狠砸了一下,整个世界瞬间被刺耳的嗡鸣和冰冷的黑暗吞噬。孤鹰岭凛冽的山风灌进嘴里,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最后一点模糊的意识里,是梁璐那张扭曲得意的脸,还有高育良那永远看不透的虚伪眼神。
操!老子…不甘心啊!
……
“嘶——”
一股混合着汗臭、劣质烟草和宿舍特有霉味的空气猛地呛进肺里。祁同伟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不是冰冷的地狱,也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
入眼是掉了几块墙皮、爬着几道水渍的天花板。头顶老旧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噪音。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硌得慌。
“操!”他低骂一声,撑着坐起来。
宿舍里乱糟糟的,几个空啤酒瓶滚在墙角,桌上堆着几本卷了边的专业书和脏兮兮的饭盒。对面床铺空着,下铺的老三鼾声如雷。窗外,是熟悉的汉东政法大学校园夜景,昏黄的路灯下,几个勾肩搭背的毕业生影子拉得老长。
毕业季?
祁同伟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猛地扭头看向自己那张堆满杂物的书桌。一张盖着鲜红公章的派遣通知单,就那么刺眼地躺在最上面。
他几乎是扑过去的,一把抓起来。
祁同伟同志:兹分配你至岩台乡司法所工作,请于X月X日前报到。
落款日期,清清楚楚——正是他大学毕业那年!
“岩台乡…司法所…”祁同伟的手指捏得通知单咯吱作响,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前世那深入骨髓的屈辱感排山倒海般涌来:梁璐那张居高临下的脸,操场上那屈辱的一跪,还有被发配到这鸟不拉屎地方时的心如死灰…还有后来在权力漩涡里挣扎,最终在孤鹰岭饮弹自尽的绝望!
“呵…呵呵呵…”低哑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滔天的恨意。他抬起手,看着年轻、没有枪茧的手掌,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疼!***疼!不是梦!
老子…重生了!回到了这个操蛋命运开始的地方!
一股巨大的兴奋感冲上头顶,但瞬间又被冰冷的恨意覆盖。梁璐!高育良!赵家!还有那操蛋的权力游戏!这一世,老子一个都不会放过!老子要活出个人样,把你们统统踩在脚底下!
“嗡——”
就在这极致的愤怒和狂喜冲撞的瞬间,祁同伟的脑袋像是被高压电猛地贯穿,剧痛袭来!眼前瞬间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几幅完全不属于他记忆的画面硬生生塞了进来:
第一幅:一个花花绿绿的电脑屏幕,上面一条代表下跌的粗壮绿色曲线像瀑布一样往下砸!旁边几个模糊的英文字母和一个日期隐约可见——大约是一周后!
第二幅:像新闻快讯一样的画面,“XX地区武装冲突升级!”几个大字下面,是一条代表原油价格的曲线,像窜天猴一样笔直地往上猛冲!日期,大概是两周后?
第三幅:一条相对平缓的金黄色曲线,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突然毫无征兆地拔地而起!日期更模糊,像是一个月后?
“呃啊…”祁同伟闷哼一声,捂住剧痛欲裂的脑袋,冷汗瞬间湿透了背心。这他妈是什么?幻觉?
他喘着粗气,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努力去回忆那几幅画面。美股?原油?黄金?还有那些该死的日期…方向是跌?涨?他拼命想看清具体的数字、点位,但那些细节像水里的月亮,一碰就碎,只剩下“跌”、“暴涨”、“拔地而起”这种强烈的直觉和大致的时间点烙印在脑子里。
金融市场的预知?
一个荒诞又让他心脏狂跳的念头冒了出来。他像疯了一样扑向自己那张破书桌,在一堆杂物里翻找。终于,在几本旧杂志下面,找到一份皱巴巴的、几天前的证券报。
他直接翻到国际版,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目光死死锁定在美股道琼斯指数的报道上。现在的点位…点位…他努力回忆第一幅画面里那条断崖下跌前的“高位”数字。
“***!”祁同伟猛地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报纸上写的当前点位,和他脑子里那个模糊的“高位”印象,竟然他妈的差不多对上了!虽然具体数字记不清,但那种“处于高位”的感觉,一模一样!
一股电流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不是幻觉!这他妈是金手指!是老天爷给他重生附送的挂!是让他翻盘的核武器!
“金融!期货!”祁同伟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睛在昏暗的宿舍里亮得吓人,像饿极了的狼。什么狗屁司法所,什么梁璐的算计,都他妈见鬼去吧!有了这个能力,老子要钱!有数不清的钱!用钱砸碎这操蛋的命运!
目标瞬间无比清晰:搞到第一桶金!越快越好!越多越好!
他死死抓住脑子里最清晰的那个画面——一周后美股那断崖式的暴跌做空!和两周后原油的火箭暴涨做多!。美股最近,波动可能最狠,就是它了!
但兴奋没持续三秒,就被冰冷的现实浇了一盆冷水。
钱呢?
启动资金呢?
他现在是个兜比脸还干净的穷学生,唯一值钱的可能就是这身洗得发白的衣服和这张硬板床。连去岩台乡的路费都得靠借!
“妈的!”祁同伟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空啤酒瓶哗啦作响。宿舍老三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梦话。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在宿舍里扫视,脑子里飞快筛选着记忆里能借到钱的人名。
陈海?那小子家里条件不错,人也仗义…但风险太大,万一走漏风声…不行!
其他同学?谁会借钱给一个被“发配”到穷乡僻壤的倒霉蛋?借个三五百顶天了,够个屁用!
祁同伟的眼神阴沉下来。看来,得走点“野路子”了。前世在公安系统混了那么多年,那些藏在犄角旮旯里的“门道”,他还记得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