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忝奕将手中的照片递给许晏:“你这构图创意我当初可太稀罕了,毕业之后和你谢珩师哥搞了个工作室玩玩,本想等你毕业的,可谁知道你一毕业就结婚了,闪婚啊兄弟。”
许晏神情不自然地摸摸鼻子:“是啊,缘分到了就结了呗。”
“结婚还不请我们,养不熟的白眼狼。”
路忝奕是个大咧咧的“莽夫”,察言观色能力比蚂蚁还狭隘:“你今天来我这里干嘛,谈合作吗?”
“他是来面试的,老大。”
HR在一旁道。
“面试?”
路忝奕一愣,脑子在那一刹那闪过呼之欲出的答案,但嘴始终比脑子要快:“可我听说你结婚对象是那位付总付司行啊。”
言下之意是以那位付总的实力,可不会沦落到让你自己去找什幺劳子工作。
话一出,全场静默。
许晏轻轻一笑,不顾大家八卦的神色,面不改色:“嗯,缘分到头了,就离婚了呗。”
还没等在场的反应过来,他又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我们结婚没摆宴席,不是不请师哥师姐们,是谁也没有请。”
路忝奕拍在许晏肩膀上的手不尴不尬地在空中停住。
许晏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幺心理,可能是不想把这种事说得太悲恸,也可能只是恶劣地想剥开自己皮囊,将狼狈模样晾晒在空气下。
他装作轻松,宛若旁人,谁也伤害不了他。
大家面面相觑,许晏自觉再待下去大家都会不自在,道了再见。
闹出这种局面,明天也不准备来二轮面试了。
“那个,小尤啊,你准备准备合同,许晏我签了。”
许晏停下脚步,扭头用眼神询问。
“嗐,本来就想你来,早来晚来不是一样嘛。”
路忝奕勾住许晏脖子,笑嘻嘻蹩脚安慰:“不说那些话了,现在大家都单身,以后陪哥几个相亲去,找小白脸还不容易吗?”
许晏不再别扭,乖乖顺着台阶下:“师哥你这么糙,会有姑娘家看上你吗?”
路忝奕瞪大双眼,手臂收紧威胁道:“我帅气多金,人高腿长,不妈宝不抠门,二十西孝好男友,为什么没有姑娘看上我?”
许晏受到威胁,真诚的思考了几秒:“因为……”路忝奕期待地看着他。
“因为,你……更爱你手里的红圈和金圈吧!”
“……”(红圈:Canon最高光学镜头,金圈:Nikon最高光学镜头)-HR很快拿来合同电子档,路忝奕代桦木工作室签了许晏两年,光明正大地加了各种员工福利和假期,许晏看着他噼里啪啦地打字,薄薄几页越打越多,连忙制止道。
“路哥,你要玩包/养吗?”
路忝奕呛了一口水,嗫嚅道:“兄弟间这么计较干嘛,放心,谢珩他们不会有意见的。”
许晏伸手指了指基本工资:“我知道自己什么价位,至少还要降百分之二十。”
路忝奕堵他:“妄自菲薄?”
许晏回敬:“自知之明。”
那副样子明显就是不想在工作上跟他有私人关系介入,想想许晏确实是这种公私分明的人。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路忝奕降了百分之十,许晏随手为自己删了几条福利。
“照顾下师弟怎幺了,你心眼比针尖还小。”
路忝奕不情不愿的把合同给HR打印,许晏看得首想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大学的生活。
是啊,自从毕业结婚以来,那些大学玩得好的朋友慢慢不联系了,他世界只剩下付司行一个。
应该说,那个男人用尽手段,将他孤立与于这个世界之外,将他的寄托慢慢系在了他付司行一个人身上。
等他醒悟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纸质合同摆在他的面前,他笔尖顿了顿,也没再次确认合同,只是盯着那签字位几秒后,一笔签下名字。
倒是比离婚协议少了一个签名位。
“不再看看?”
路忝奕被许晏毫无防备逗乐了:“我要是改成十年你是不是要给我打十年工?”
许晏一脸决绝:“为路哥,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说着还是瞟了一眼合同,确实是两年。
签下合同,路忝奕带他去摄影器材室逛了一圈,边道:“我们主Canon,Nikon、Sony在另一间。
当初为了迎合市场买了不少跟风货,大家都是第一次采购没什幺经验,卖了总会亏点钱,就蛮用着玩了。”
许晏中肯评价:“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
摄影圈广为流传的欺负小白语录,路忝奕毫不客气一脚踹过去:“你骂谁小白?”
“一开始谁不是小白。”
许晏躲避,想起付司行为了迎合他的兴趣甚至买了比这设备间更多的无用品,现在回想起来实属有点傻。
“我们桦木接的单子比较杂,当初理念是搞广告,朝着‘不当总统就当广告人’前进,后来才知道还是当总统更轻松。”
路忝奕指了指墙壁,许晏扭头看去,上面用红色喷漆写了八个大字“甲方最大,不服滚蛋”,看着可怖,十分具有广告人的精神。
“最近改了桦木工作室定位,有摄影单子就接,反正我们有自己搭的摄影棚,哪个都不亏。”
路忝奕像是想起什幺,拍了拍许晏肩膀:“对了,今天晚上我有事,你替我去一个地方跑跑腿吧!”
许晏哭笑不得:“这么快就上岗吗?”
路忝奕严肃的教训许晏,仿佛刚刚在合同里随意抬高工资随意给许晏休假的人不是他:“我们摄像师全年无休!
新来就想偷懒最好现在就给我滚回去!”
许晏:“……是什幺?”
“帮我去拍一个酒会,给他们公司年会开幕视频当素材,我回头发你分镜本,你看着拍就好。”
“好。”
许晏点点头,应了下来。
-说是酒会,氛围却更类似于商会现场,路忝奕给他派了实习生,许晏习惯性把摄影器材扛肩上,背后实习生想扶把手时,许晏己经三两下把器材装好了。
“许哥,你这样我怎么帮到你。”
实习生无奈道:“这样路老大可是会骂我的。”
许晏摸摸鼻子,在以前工作室高效率单干惯了,怕别人说他闲话,现在到了路忝奕这里,还是要适当照顾一下实习生。
“那你帮我配平稳定器吧。”
“好勒。”
机位很快布置好,实习生两个固定机位,许晏移动机位,跟主办方寒暄了几句,讨论了一下需求和位置,酒会邀请的人很快就来了。
大门被门童推开,许晏打开相机,小小的取景器内,一位接一位的社会人士带着女伴男伴翩翩入场。
偌大的宴会厅登时亮堂了起来,水晶灯细细碎碎撒下光晕,奢靡又繁华,别有一番上流贵族气息。
曾经许晏陪同付司行出席宴会时,总会固定碰见几个利益相同的商业伙伴。
林总李总一大堆,每个人的脸***的写着目的,推杯换盏间暗暗交锋,互捧商业成就阔达乐观的很。
今天许晏身份转换为摄影师,身边打哑谜的人少了,却还是在取景器里看见了好几张熟悉的脸。
许晏暗暗叫着不好,幸好眼高手低的商业人士从不在乎谁拍下自己的光辉时刻,也不知幸运还是不幸运,并没有人认出许晏。
胡乱思考间,宴会厅门口又传来一阵轰鸣的引擎声,一辆柯尼塞格缓缓停在大门。
许晏忙将镜头对准来人,但过了好一会儿,那辆幽灵超跑车门才向上缓缓抬起,一双鹿制皮鞋率先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
他拿相机的手一抖,画面糊了。
付司行身着灰墨西装,在那小小的方框内,他如同往日一般不苟言笑地绷着脸,举手投足间冷淡与优雅奇妙共存,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
他缓缓走向副驾驶座,探入身子似乎在说些什么,再次首起时,他的手己经扶起了一只白皙纤纤细手。
许晏心如鸣鼓的调对焦,听见身旁的人调侃道:“又是付总那位男老婆,啧啧,真什么场合都带着,宝贝的不行。”
许晏见那人身旁没人,只是单纯感慨,接了话:“付总的男老婆?”
那人转过头瞟了许晏一眼:“对啊,来来***参加这么多次酒会都没见到真面目,可见付司行对他多上心。”
许晏看着取景框,心想付司行可没这样对他过。
副驾驶座的人从车里露头,先出现的是斜斜插在发间的翡翠步摇,就看见了它的主人——一身开叉旗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
“啊,女的?”
那人怪叫一声,显然没想到。
许晏硬着头皮上前,那种心悸的感觉又如影随形的跟着心脏跌宕起伏。
他勉强将镜头对准付司行,跟随他们进入宴会厅大门。
付司行表情寡淡,即使面对镜头也一样,但身边挽着他的女人却对镜头挥了挥手,翡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清脆晃动,端庄又典雅。
许晏不认识这个女人。
别说女人,付司行虽然是个畜/生,但结婚这两年他几乎没有过出轨的矛头,更不可能带着一位连许晏都不知道的女人在他面前晃悠。
两人齐肩进了宴会厅,许晏将脸藏在相机后,付司行从头到尾表情完美无缺,连眼神都不曾飘向他这边。
这个男人是天生的上位者,对可视的一切都显得淡漠,谈不上不屑,只是根本不会多分自己的余光去看上一眼。
除了许晏。
-----fsh:看我老婆在那儿躲我,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