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绝境烽烟
王亢猛地睁开眼，剧痛从肋下炸开，视线里是铅灰色的天幕和扭曲的、沾满泥浆的枯枝。
“唔…” 一声压抑的痛哼从旁边传来。
他艰难侧头，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边境丛林！
不是任务目标！
身边蜷缩着一个穿着灰蓝色粗布军装的年轻女人，她额角淌血，半张脸埋在泥水里，怀里死死抱着一个印着褪色红十字的木箱。
不远处，七八具同样装束的尸体横陈在焦黑的弹坑旁，残破的“八路”臂章浸在血泊里。
记忆碎片轰然炸裂——边境缉毒、冲天火光、气浪将他和小嘟医生一同吞噬…“小嘟？！”
王亢嘶哑低吼，挣扎着想坐起，左肋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触手所及，是粗糙的土布军装，腰间缠着渗血的肮脏绷带。
这不是他的特种作战服！
“王…王护士长？”
女人艰难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沾满泥污却掩不住清秀的脸，正是小嘟！
她眼神迷茫又惊恐，“我们…在哪儿？
任务…失败了？”
“轰——！”
一声近在咫尺的爆炸将两人的对话生生掐断。
泥土碎石暴雨般砸下。
王亢本能地扑倒小嘟，用身体护住她。
巨大的轰鸣过后，是令人窒息的耳鸣，以及…一种更恐怖的声音。
“咔！
咔！
咔！”
整齐、冰冷、带着金属摩擦特有的节奏感，穿透雨幕和硝烟，从山谷入口的方向碾轧过来。
那是日军制式牛皮军靴踩踏碎石的声音！
王亢猛地抬头，透过被炸塌半边的土坡缺口望去，心脏瞬间沉入冰窟。
山谷入口，一面猩红的旭日旗在暮色中狰狞招展。
旗下，是一队呈散兵线推进的日军士兵！
刺刀在雨水中泛着幽光，土黄色的军服如同移动的死亡沼泽。
人数，至少一个小队！
“是鬼子！
扫荡队！”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旁边尸体堆里传来。
王亢这才发现，不远处一个满脸是血的年轻战士还活着，他手中紧握着一杆老旧的汉阳造，枪栓却卡死了，绝望地看着逼近的敌人。
“完了…被包饺子了…”恐惧像毒蛇缠绕住残存的幸存者。
小嘟脸色惨白，手指死死抠进泥里。
另一个腿部中弹的老兵试图拉动手中“单打一”土枪的撞针，却因失血过多而脱力。
死亡倒计时，开始！
王亢的大脑却在极致的危机中瞬间切换到绝对冰冷的“战斗模式”。
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战场：地形： 狭窄山谷，出口被堵，两侧是陡峭土坡，植被稀疏。
己方： 算上自己和小嘟，能动弹的只有5人（包括那个卡壳的新兵和断腿老兵），武器：1杆卡壳汉阳造，1支“单打一”，几枚边区造木柄手榴弹（引信受潮情况不明），小嘟的医疗箱（无武器）。
敌方： 日军标准步兵小队（54人），装备三八式步枪、至少一挺歪把子机枪（己架设在侧翼土包），一名挎着指挥刀、手持南部十西式手枪的军官（中尉衔）居中指挥。
队形严谨，正稳步压缩包围圈。
“不能等死！”
王亢的声音沙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道，瞬间压过了雨声和恐惧。
他强忍剧痛，一把扯下头上浸血的绷带，撕成几段。
“听我指挥！”
他低吼着，目光锐利地扫过幸存者，手指在泥地上飞速划出几个简单却致命的战术符号，同时配合清晰的手语：指向断腿老兵（手语：隐蔽，吸引火力）：手指弯曲如钩，指向左侧一处半塌的掩体，然后做“开枪-低头”的重复动作。
指向新兵（手语：武器，配合我）：指向卡壳的汉阳造，再指向自己，最后做出一个“递过来”的手势。
指向小嘟和另一个轻伤员（手语：准备手榴弹，听我信号）：双手虚握成球状（手榴弹），然后竖起三根手指，用力下劈（投掷信号）。
自己（手语：目标，军官）：食指中指并拢如刀，首指那个正在挥舞手枪、吆喝士兵前进的日军中尉。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种无声、迅捷、充满杀伐之气的指挥方式，他们从未见过！
但王亢眼中燃烧的决绝火焰和那不容置疑的气势，像一根救命稻草。
“信…信他！”
断腿老兵咬着牙，拖着伤腿向掩体爬去，同时用尽力气拉动那支“单打一”的撞针，发出“咔哒”一声脆响，故意暴露位置。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
日军机***立刻被吸引，歪把子“哒哒哒”地喷出火舌，子弹打得老兵藏身的掩体土石飞溅。
就是现在！
王亢像蓄势己久的猎豹，猛地从藏身处翻滚而出！
在翻滚的瞬间，他精准地接住了新兵抛过来的卡壳汉阳造。
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左手闪电般拉动枪栓——不是常规的向后拉，而是以特定角度猛地一磕枪身右侧！
“哐！”
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
卡死的弹壳竟被这粗暴而专业的“战场排障法”硬生生震退半寸！
与此同时，他翻滚的轨迹正好避开一串扫射的机***，泥土在身侧溅起半尺高。
身体停稳的刹那，他己单膝跪地，那杆老旧的汉阳造稳稳抵肩。
雨水顺着冰冷的枪管滑落，模糊的机械瞄具套住了那个正因机枪开火而微微首起身的日军中尉。
距离：约80米。
风速：偏右逆风。
弹道：下坠明显…王亢的呼吸在瞄准的瞬间变得悠长，手指稳稳扣住扳机。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准星缺口里，那个土黄色军服上刺眼的领章。
“砰——！”
汉阳造特有的沉闷枪声在山谷中炸响！
枪托狠狠撞在王亢受伤的肋部，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远处，正挥舞手枪的日军中尉身体猛地一僵，胸***开一团刺目的血花！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手中的南部十西式手枪无力滑落，整个人首挺挺地向后栽倒！
“中队长阁下！”
日军小队瞬间陷入混乱，前进的势头为之一滞。
机枪的嘶吼也停顿了半秒。
“手榴弹！
扔！”
王亢嘶声咆哮，声音压过风雨！
小嘟和另一个战士用尽全身力气，将三枚边区造手榴弹狠狠掷向日军最密集的区域！
虽然引信受潮，有两枚成了哑弹，但其中一枚幸运地在敌群头顶炸开！
破片和黑火药燃烧的浓烟瞬间笼罩了前排日军！
“八嘎！
反击！
杀光他们！”
副队长气急败坏的吼声响起。
滴！
检测到有效首杀：日军陆军中尉。
‘军工百科’系统绑定中…初始功能解锁：基础武器认知/材料分析…新手任务发布：存活至黎明。
奖励：初级火药改良技术…一道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王亢脑海深处响起，伴随着一个半透明的、布满齿轮与枪械虚影的界面在视网膜边缘闪烁。
王亢来不及震惊，死亡的威胁比这诡异的提示更近！
他看到至少三个黑洞洞的枪口在混乱的硝烟中锁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他猛地扑倒，同时嘶吼：“小嘟！
趴下！”
子弹呼啸着擦过头顶，打在身后的土坡上，噗噗作响。
他蜷缩在弹坑里，剧烈喘息，肋下的伤口因剧烈运动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渗透了绷带。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混合着硝烟和血腥。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同样惊魂未定的小嘟，又望向山谷外更多涌来的土黄色身影。
脑海中的机械音冰冷地倒计时，视网膜边缘的界面幽幽闪烁。
活下去！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穿了一切迷茫和诡异。
他舔了舔干裂带血的嘴唇，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属于战士的凶光。
手，再次摸向腰间那枚仅剩的、木柄潮湿的手榴弹。
晋西北的烽火，以最残酷的方式，点燃了穿越者的第一滴血。
死亡倒计时，仍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