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半人高的行李箱站在公交站牌下,望着不远处那扇嵌在爬满爬山虎的围墙上的校门——电子屏正滚动着“欢迎2024级新同学”,红底白字在阳光下亮得有些晃眼。
抬头时,一片梧桐叶正好落下来,擦过我的肩膀,落在行李箱的拉杆上。
远处篮球场传来“砰砰”的拍球声,混着不知哪个社团在招新的喇叭声,忽然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真的不一样了——比如身后那座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城,此刻己经被远远甩在了公交尾气里。
我拖着行李箱走到"南华大学"的牌坊下,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咋呼声。
鱼小芸背着比她人还大的双肩包冲过来,发尾还沾着旅途的灰尘:姜时微!
我就说咱俩肯定能在这儿碰头吧!
对了,咱俩竟然还是一个宿舍的!
哈哈哈哈哈太好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报到单,兴奋的尖叫起来往我这边跑。
唉,果然还是这么疯癫。
“走走走!”
我拽着鱼小芸往报到处跑,行李箱轮子在石板路上磕出轻快的响。
“赌一包薯片来不来,咱们宿舍肯定有阳台!”
她从兜里摸出颗糖丢给我:“输了可别抢我那份棉花糖!
薯片我吃原味的嘿嘿嘿。”
甬道两侧的桂树坠满金粟,风过处,香气便漫过石阶、爬上窗台,连报到处的帆布棚都浸得软软的。
深吸一口,肺腑里像落了场甜暖的雨,连空气都成了蜜色。
“原来南大种的是桂花树啊,好香。”
报到处前攒着不少人,鱼小芸正踮脚找宿舍楼标识,我看着新生手册没注意前面,突然“哎哟”一声撞在人背上。
对方转过身时,桂花香像被拢了一下又漫开来——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手里捏着学生会的红色袖标,眉眼清疏得像被秋水洗过。
“不好意思学长!”
我红着脸鞠躬,刚要开口道歉,他先笑了,声音带点风穿过树叶的轻响:“没关系,看你们是新生?
需要帮忙找宿舍吗?”
他目光扫过我手里的报到单,指尖在“桂园3栋”上点了点:“我住隔壁5栋,顺路。”
阳光落在他耳后的碎发上,混着桂香漫过来时,我突然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行李箱拉杆上,笃笃的,像在应和石板路的轻响。
我和鱼小芸跟在他后面,鱼小芸自打高中来就是个爱八卦的女生,这下好了。
“喂喂喂微微!
你看没看到啊啊啊啊他好帅!!!”
这时他停在一棵桂树旁,185的身影挺拔如松。
白衬衫勾勒宽肩窄腰,下颌线利落,笑时眼尾微扬。
眉骨高挺如裁,眼窝陷出浅影,睫毛长密得像落了层光。
鼻梁首挺,唇线清晰,侧脸弧度在阳光下像被精心打磨过,每处线条都透着干净的帅气。
阳光落进他眼底,混着桂香清隽又耀眼。
“再往前走走就到了,我就不送进去了,女生宿舍我进去不太合适。”
我愣了愣才点头,指尖攥着报到单微微发紧:“谢谢学长。”
他又笑了笑,转身时白衬衫下摆扫过桂树枝桠,震落几片金粟般的花瓣,落在他脚边的石板路上。
鱼小芸在身后狠狠掐了把我的胳膊,用气音尖叫:“姜时微!
你看他走路都带风!
快说你记住他名字没?
学生会袖标上肯定有!”
我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没问名字,慌忙抬头时,他己经走出几步远,背影在桂树的阴影里忽明忽暗。
风卷着花香追上去,掀起他衬衫后领,露出一小片利落的锁骨。
“哎呀忘了问!”
我懊恼地跺脚,鱼小芸却突然指着他刚站过的地方跳起来:“不用问!
你看地上!”
一张被风吹落的学生会工作证躺在花瓣堆里,塑封外壳上印着寸照——正是方才那张清隽的脸,名字一栏写着“林砚”两个字,笔锋清瘦,像他本人一样干净。
“林砚……”我无意识念出声,鱼小芸己经一把捡起工作证塞在我手里推着我往他背影跑:“学长!
你的证掉了!”
林砚转过身,阳光恰好落在他眼里,亮得像盛了整片秋光。
“谢了。”
他把工作证别回衬衫口袋,目光在我脸上停了半秒,“桂园3栋三楼左转第三个房间,阳台朝东,能看见操场。”
说完便转身往5栋的方向走,这次步子慢了些,桂花香一路跟着他,像条无形的尾巴。
我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忽然觉得这漫山遍野的桂香里,好像悄悄掺了点别的什么味道,甜得让人心尖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