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在石壁上擦出一串火花,照亮了垂首下坠的甬道——西壁光滑如镜,竟是用整块黑曜石打磨而成!
"咔嗒"。
后背撞上某种柔软织物,下坠之势骤减。
明月滚落在丈余宽的锦垫上,西周腾起细密尘雾。
她呛咳着撑起身子,指尖触到冰凉的地砖——是冰裂纹金砖,只有皇宫地窖才用得起。
"崔姑娘无恙?
"太子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明月猛抬头,见萧景琰单手抓着青铜锁链悬在甬道中央,月白蟒袍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哪里还有半分方才温润如玉的模样,倒像只蓄势待发的雪豹。
明月握紧剑柄:"殿下对臣女家密室倒是熟悉。
"话音未落,锁链突然剧烈晃动。
八条人影顺着不同方位的锁链滑下,为首的崔珣白衣染尘,折扇却稳稳抵在太子后心:"松手。
""五哥!
"明月惊呼。
崔珣此刻面若冰霜,腰间青铜令牌泛着诡异的青芒。
更令人心惊的是,太子肩头的衣料不知何时被划破,露出半个赤色狼头刺青——与那令牌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喀"。
长兄崔琰最后一个落地,朝板轻敲,密室西角突然亮起十二盏鲛人灯。
光明大盛间,明月终于看清所在——这是个方圆十丈的圆形地宫,正中央摆着水晶棺椁,西周墙壁满绘壁画。
"这是..."明月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东侧墙上悬挂的仕女图,画中人着皇后朝服,眉目如画,右眼角一粒朱砂痣——竟与她铜镜中的自己有七分相似!
太子突然闷哼一声,挣脱锁链翻身落地。
他右肩的刺青完全显露,竟是由细密符文组成的狼头,此刻正与崔珣腰牌上的青芒相互呼应。
"沈皇后的画像。
"崔琰突然开口,朝板指向水晶棺,"以及..."明月踉跄着扑向棺椁。
透过三尺厚的冰晶,可见其中躺着个华服女子,面容如生,双手交叠置于腹部。
最骇人的是,那女子右眼角也有一粒朱砂痣,而交叠的掌心里,隐约露出半块玉玺的轮廓!
"不可能..."明月指尖发颤,"沈皇后十六年前就在凤仪宫...""自焚而亡。
"太子接话,声音冷得像北境寒铁。
他忽然扯开前襟,露出心口一道狰狞疤痕,"那夜大火,母后把我推出火场,却把刚满月的妹妹..."他的目光钉在明月脸上,"交给了崔大将军。
"地宫骤然死寂。
明月耳中嗡嗡作响,三哥崔琮的药囊掉在地上,几十种药材混着冰片碎了一地。
"所以那婚约..."明月喉头发紧。
"是障眼法。
"崔珣的折扇"唰"地收起,"太子需要借口接近崔家,查清传国玉玺的下落。
"他忽然单膝跪地,青铜令牌重重按在心口,"北境游侠统领崔珣,参见少主。
"明月倒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冷壁画。
粗糙的颜料颗粒摩擦着后颈,突然触发零碎记忆——大雪纷飞的夜晚,女人凄厉的呼喊,她被塞进崔大将军铠甲内层时闻到的血腥气..."明月!
"八弟崔珞的惊呼将她拉回现实。
少年将军不知何时己撬开一块地砖,露出下方幽深的通道:"有脚步声!
"几乎同时,水晶棺突然发出"咔咔"异响。
棺盖缓缓移开半寸,寒气如白练涌出。
明月离得最近,下意识伸手去挡,却被棺中女子交叠的双手吸引——那掌心根本没有什么玉玺,只有半块染血的龙纹佩!
记忆如惊雷劈落。
明月终于看清那些记忆碎片里,女人塞给崔大将军的不止是她,还有一枚被鲜血浸透的...传国玉玺。
"东宫卫队到了。
"太子突然抓住明月手腕,"崔姑娘若不想八位兄长背上谋逆罪名,最好...""松手!
"七哥崔琼的酒壶砸在太子脚边,烈酒遇地火轰然爆燃。
借着火光,明月看见长兄崔琰的朝板裂开,掉出把青铜钥匙——与水晶棺锁孔严丝合缝。
混乱中,五哥崔珣的白袖拂过她眼前。
明月只觉后颈一痛,意识模糊前最后看到的,是壁画突然完整的下半部分:凤冠女子将婴儿和玉玺交给铠甲染血的将军,而角落里...赫然画着八位少年各持信物跪拜的场面!
八珠拱月。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