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是我好不容易从后山挖来的几块红薯，特意留着给发着高烧的月娘熬粥的。
“你在干什么？！”
我几步冲过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声音气得发抖。
他愣了愣，梗着脖子喊道：“坏女人！放开我！这破东西难吃得要死，我扔掉怎么了？我娘说了，卫叔叔家的东西，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你娘教你的就是偷别人东西，糟蹋粮食？”我死死盯着他。
王耀祖被我的样子吓哭了，蹬着脚喊：“娘！娘！快来救我！坏女人她欺负我！”
林依依和卫修远闻声赶来。
看到眼前的景象，林依依立刻冲过来将人护在身后：“阿禾嫂子，耀祖还小不懂事，你别吓着他……不就是几块红薯吗？回头我再给你找些就是了。”
我冷笑一声：“这大旱天，粮食比命还金贵，你去哪找？”
卫修远皱着眉，语气带着责备：“阿禾，你至于吗？耀祖是个孩子，你跟他较什么劲？反正还有几天就要去救济营了，这点粮食浪费就浪费了，没什么大不了。”
我只觉得一股血气往头上涌。
之前女儿不过是想多喝半碗粥，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女儿是饿死鬼投胎，说现在世道不容易，容不得她矫情，还说是我惯坏了女儿。
可如今他却说，没什么大不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声音因为极致的失望而沙哑起来：“是！你们是去救济营了，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想过没去救济营的我们该怎么过活？”
卫修远被问得一噎，随即沉下脸：“这几块红薯也撑不过几日，反正你每天都要去山上，每天多挖一个也就补回来了。”
我笑出了眼泪：“好啊，那明天开始，你去挖，你去找食物。”
他嘴上说得容易，可那些红薯是我在山上搜寻一遍又一遍才挖到的零星几个。
还是我去得早，若是再晚些，便是那几个都没有。
闻言，卫修远皱着眉，一脸嫌弃：“我堂堂举人，怎么能去做挖红薯那种粗鄙的事情？”
又是这样。
我已经快要被他这幅理所当然却又故作清高的样子折磨疯了！
“为什么不能？你们天天不是自诩人人平等吗？为什么我能挖得你们挖不得？”
“你不去找食物，就不要过来浪费我的粮食！”
“什么你的我的，为了几个红薯闹成这样，果然是粗鄙妇人，你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他指着角落里为数不多的糙米，平静道：“你如果非要分这么清楚，那这些是朝廷分发给我的，你也别吃了，省下来给他们娘俩。”
我死死掐住掌心。
这时，女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声若蚊蝇：“爹，娘，你们在吵什么？”
4
我刚要开口，王耀祖便报复般地冲着女儿喊道：“病秧子，你爹不要你和你娘了！”
女儿的嘴立马瘪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娘……爹爹真的不要我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