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揉,触感却不对劲,头发怎么这么短?
还毛茸茸的。
江观瞬间清醒,睁眼一看,入目是陌生的雕花床顶,再瞅瞅身上,竟然穿着粗布男装!
“我这是在哪?”
她惊恐地喃喃自语,猛地坐起身,却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又栽回床上。
好家伙,这身体虚得跟面条似的,稍微动一下就喘。
还没等细想,耳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公子醒了?
江观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靛蓝粗布裙的妇人端着木盆走进来,约莫三十多岁,脸颊带着长期劳作晒出的健康红晕,看见他醒着,脸上立刻堆起憨厚的笑意,“可算醒了,你都昏睡两天了。”
妇人把木盆放在屋角的矮凳上,快步走过来,伸手想探他的额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缩了回去。
只笑着说:“烧总算是退了。
俺家那口子前天去江里打渔,就见你漂在水上,穿着料子极好的衣裳,手里还攥着块碎玉,一看就不是咱们这附近的人。”
“他赶紧跳下去把你捞上来,当时你嘴唇都紫了,气儿弱得跟游丝似的。”
妇人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粗瓷碗,倒了碗温水递过来,“俺们没见过啥好东西,就把俺家小子的旧衣裳给你换上了,你别嫌弃。
这两天就喂了你点米汤,你现在饿不饿?”
江观僵硬地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往下瞟——粗布短褂下,是平坦的胸膛,脖颈处甚至能摸到一个小小的、硬硬的凸起。
喉结?
他手里的碗“哐当”一声落在炕上,水洒了大半,眼神里的茫然瞬间被惊恐取代。
妇人吓了一跳:“公子咋了?
烫着了?”
江观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的却不是她熟悉的女声,而是一道略显沙哑的、清冽的少年音:“我……”这声音,这身体,这陌生的环境……一个荒诞又可怕的念头猛地砸进她脑子里,让她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
她,江观,昨天还在为解不开的立体几何而烦恼到绑双马尾睡觉的高三女生,怎么一觉醒来,不仅穿越到了古代,还变成了个男的?!
“公子你先歇着,俺去看看俺家那口子回来没,等会儿再给你端点热粥来。”
说罢便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带上,屋里只剩下江观一人。
他瘫在硬邦邦的土炕上,望着茅草屋顶,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开局,简首是地狱难度啊。
周老爹正蹲在街角的青石板上,手里掂量着最后两条活蹦乱跳的鲫鱼,对着来往行人吆喝:“新鲜的江鱼嘞!
刚出水的,便宜卖咯!”
旁边的儿子周虎年方十五,壮实得像头小牛犊,正帮着收拾鱼鳃,听见爹的吆喝,也跟着补了句:“错过今天,明天可就没这好货色啦!
父子俩正忙着,忽然从两侧阴影里窜出两个黑衣人,动作快得像阵风。
周虎只觉胳膊一麻,还没看清对方模样,就被一人反剪了双手,另一个则捂住了他爹的嘴,力道大得让他骨头都快碎了。
“唔!”
周老爹挣扎着想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进旁边的窄巷。
巷子里光线昏暗,墙角堆着半人高的杂物。
黑衣人松开手,却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那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一看就不是善茬。
周虎护在爹身前,强作镇定:“你们……你们想干啥?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绑架不成?”
“少废话。”
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磨石头,“有人想见你们。”
话音刚落,巷尾阴影里缓缓走出个身着浅蓝长衫的男子,背影挺拔如竹,手里把玩着块玉佩,只留给他们一个清瘦的侧影。
“听说,”男子开口,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前日,你们在江里捡了个穿白衣的男子?
周老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家里那个还没醒利索的贵公子,嘴唇哆嗦着:“是……是有这么回事,那公子落水了,俺们就……就救回来养着了。”
“人在哪?”
浅蓝衣衫的男子终于转过身,眉目清俊,眼神却锐利如鹰,扫得周老爹父子俩浑身发毛。
周虎咽了口唾沫:“在……在俺们家。”
男子指尖摩挲着玉佩,沉吟片刻:“带我们去看看。
周老爹哪敢说不,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黑衣人没再动手,却像两道影子缀在身后,一路跟着他们回了江边的茅屋。
刚到院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哐当”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摔了。
周老爹心里一紧,推门就喊:“出啥事儿了?”
话音未落,就见妇人正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碎玉片,而床上那个穿粗布衣裳的公子,正想下床帮忙。
浅蓝衣衫的男子眼尖,一眼就瞥见那碎在地上的半截玉坠——那成色、那雕工,分明是京城里的样式。
他眼神一凝,迈步走了过去:“阁下可是……郑临霄,郑公子?”
床上的江观冷不丁听见这声问话,懵懵地抬头,撞进一双探究的眼睛里。
这又是哪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