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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高考恢复的第二年,我考了全市第一。
爸妈高兴地给街坊邻居派发喜糖,大家都夸他们教养了一个好女儿。
可厂里最好的姐妹周兰芳却请了我们当地最有名的白事班子,一路敲锣打鼓地来到我家里。
“沈丽春,大喜啊!我特地请人来给你贺喜了!”她笑得满脸得意。
“贺喜?周兰芳,你用白事班子给我贺的哪门子喜?”我气得浑身发抖。
“哎呀,瞧你说的,我们这穷地方,请不起红事班子,我这可是把最好的班子给你请来了!”
“来!奏一曲你们的拿手曲子《哭皇天》!”
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我爸妈更是要将她乱棍打出。
我却笑了,拨开人群走到她面前,轻轻为她理了理衣领:
“兰芳,我知道你的心意,这贺礼我收了!”
......
第二天,厂里炸开了锅。
周兰芳的母亲,厂长夫人张桂芬,在水房、食堂、车间里,逢人就绘声绘色地宣传昨天的那场闹剧。
我端着饭盒去食堂,隔着老远就听见她尖利的声音。
“哎哟,你们是没看见,那沈家丫头,邪性得很!”
“我们家兰芳,好心好意请了班子去给她家热闹热闹,她倒好,还给我家兰芳甩脸子!”
她唾沫横飞,竟然真的把黑的说成了白的!
“要我说,她能考上状元,指不定是走了什么阴路,拜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周围一群想巴结厂长夫人的女工,立刻随声附和。
“就是就是,张姐说得对。”
“那沈家丫头看着就阴沉沉的,不像个有福气的。”
实在忍无可忍,我径直朝着她们走去。
我站定在桌前,直勾勾地看着她:“张阿姨,背后说人闲话,这么热闹呢?”
张桂芬没想到我敢当面过来,阴阳怪气地开口:
“哟,这不是我们厂飞出去的金凤凰,未来的大学生沈丽春吗?怎么屈尊降贵来我们这大食堂了?”
我没理会她的嘲讽,只淡淡一笑:
“谢谢您的关心,我一直都觉得食堂的饭菜挺好,不过今天不太行,有些人的嘴太脏,影响我胃口。”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张桂芬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她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沈丽春!你个小贱蹄子怎么说话呢!兰芳给你家贺喜,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敢跑来这里给我甩脸子?”
“贺喜?”我冷笑出声,
“张阿姨,您这话可真有意思,用白事班子贺喜,这是你们老周家的规矩吗?”
“那敢情好,等下次兰芳出嫁,我也找人去您家门口吹个三天三夜,保证比昨天还热闹,在场的可都记得要去看啊!”
“你!你敢咒我女儿!”张桂芬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个小贱种,牙尖嘴利的,你给我等着!”
她的手往桌上一掀,把桌上的汤全泼在了我的胸前。
青菜混着油腻腻的汤沾满我的衣服。
“哎哟!”张桂芬夸张地叫了一声,
“你这孩子,怎么毛手毛脚的,走路不长眼睛啊!把我这汤都给撞撒了,这可是我让师傅特地加了肉的!”
“这么多人看着呢,张阿姨,你就只有这种下作的手段吗?”我盯着她恨道。
周围的女工们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行了行了,大伙儿都散了吧,我呢,大人大量,不跟你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以后招子给我放亮点,知道吗?”
说着她推开我,在一群人的围拥下离开了食堂。
我没想到周家的恶行还没有结束。
下午,厂长周卫国以整顿厂区工作风气,优化人员配置为由,对我家的工作重新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