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地盯着铜镜里那张全然陌生的脸,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下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试图从那尖锐的疼痛中寻得一丝真实感。这具身体的原主,
不过是国公府里一个不起眼的三等丫鬟,可此刻,我却身着月白色的寝衣,
鬓边还别着一朵已然将谢的白芙蓉,蔫蔫地耷拉着,仿佛也在为我这荒谬的命运悲叹。明天,
我就要被送去给那尊贵无比的世子顾晏之 “开脸”,成为他传宗接代的工具,
这于原主而言,或许是一步登天的机遇,可于我而言,却是一场避无可避的噩梦。三天前,
我还在现代的医院里值着夜班,忙碌于各个病房之间,满心想着熬过这一晚就能休息。
然而命运就是如此荒诞,再一睁眼,我竟成了这封建宅斗棋局里的一枚小小棋子,任人摆布,
无处可逃。“啪!” 雕花木门被一股蛮力狠狠踹开,
刺骨的冷风裹挟着冷香与细碎的雪花汹涌灌了进来。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抬眼望去,
只见顾晏之静静地立在门外的月光下,宛如神祇降临。他身着一袭墨色长袍,
衣角在风雪中肆意翻飞,溅上的冰渣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更衬得他整个人冷冽逼人。
那如刀刻般深邃的眉峰下,双眸幽深得仿若寒夜的深潭,让人望之生畏。“温洛?
” 他薄唇轻启,冷冷地吐出我的名字,声音仿若裹挟着冰雪,直直地钻进我的骨子里,
冻得我连血液都快凝固了。我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干涩发紧,
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原主记忆里他的模样,
以往他对我们这些低贱的丫鬟向来是连正眼都不屑瞧上一眼的,可此刻,
他却这般直直地盯着我,那眼底翻涌着的暗潮,深邃复杂,我竟全然读不懂其中的含义,
只无端地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惧,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将我彻底笼罩。
被塞进这世子院的第七日,天还未破晓,我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那声音仿若催命符一般,一下下敲打着我的神经。“还磨蹭什么!
” 掌事妈妈尖锐的嗓音隔着门板刺了进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
真当成世子的人了?”我瑟缩了一下,手脚慌乱地套上粗布衣裳,匆匆跟着她往浣衣房走去。
一路上,寒风如刀,割得脸颊生疼,可我的心却比这寒风还要冷。
浣衣房里弥漫着一股潮湿腐臭的气息,昏暗的光线从狭小的窗户透进来,
照在那一排排冰冷的石盆上。我刚踏入,便瞧见几个丫鬟正围在一处,交头接耳,见我进来,
都纷纷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哟,瞧瞧这是谁来了。” 一个尖脸丫鬟掩嘴偷笑,
“咱们世子爷还没沾身呢,就摆起谱来了。”我紧咬下唇,一声不吭,默默走到自己的位置,
拿起一件散发着酸臭味的衣物,刚要动手,就被掌事妈妈劈手夺过。
“贱蹄子也配用世子爷的沉水香?”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夜枭啼鸣,紧接着,
手中的藤条便裹挟着呼呼风声,狠狠抽在了我的背上。“啪!” 那一瞬间,
剧痛从后背炸开,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可她却并未就此罢手,一下又一下,
藤条如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衣衫被划破,皮肤被撕裂,
温热的鲜血顺着脊背缓缓流下。“我…… 我没有。” 我呜咽着,满心委屈与恐惧,
却连一句完整的辩解都说不出来。“还敢嘴硬!” 掌事妈妈啐了一口,
手上的力道愈发狠辣,“平日里看着挺老实,没想到也是个狐媚胚子,想勾着世子爷往上爬,
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身后几个丫鬟笑得更欢了,那笑声如同芒刺,扎在我的心上。
我死死攥着衣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我想不明白,
不过是一件衣物上沾染了些许沉水香的气息,怎就惹出这般大祸?可她们不知道,就在昨夜,
月色如水,顾晏之毫无预兆地踏入了我的房间。他的脚步很轻,轻得如同鬼魅,
直到那熟悉的冷香萦绕在鼻尖,我才惊恐地睁开双眼。月光下,他的面容冷峻如霜,
周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气场。我下意识地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他抬手制止。他一步步走近,
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尖轻轻划过我腕间的胎记,那动作轻柔得仿若对待稀世珍宝,
声音也轻得如同雪花飘落:“与她生时一模一样。”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浑身颤抖,
大气都不敢出。那胎记,本是现代奶奶留给我的平安符,是我在这陌生世界里唯一的念想,
如今却绣着顾府的缠枝纹,显得那般格格不入。原主的身世、顾晏之的反常,
还有镜中那张与已故世子妃相似的容貌,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巨网,
将我紧紧困住,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每一个试图探寻真相的念头,
都被这深宅大院里的明枪暗箭无情碾碎 ,而我,只能在这暗流涌动的漩涡中心,
独自承受着未知的恐惧与绝望,等待着命运的审判。惊蛰宴上,红烛摇曳,暖香袅袅,
整个国公府张灯结彩,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我身着丫鬟的粗布衣裳,穿梭在宾客之间,
低垂着眼帘,不敢多看一眼这奢华的场景。手中的托盘里,盛着一碗刚刚熬好的红枣汤,
热气腾腾,升腾的水汽模糊了我的视线。“这汤,可是世子特地吩咐给温姑娘的。
” 一旁的小丫鬟凑近我,悄声说道,眼中满是羡慕。我心头一紧,握着托盘的手微微颤抖。
自从上次浣衣房的事情后,我愈发小心翼翼,生怕再惹出什么事端。可如今,
这突如其来的红枣汤,却让我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犹豫再三,我还是端着汤,
朝着顾晏之所在的方向走去。穿过层层人群,我终于看到了他。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
腰间束着一条同色的玉带,越发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卓然。此刻,
他正与吏部尚书之女柳若璃相谈甚欢,柳若璃笑语嫣然,顾晏之也微微颔首,
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世子。” 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福了福身,
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这是您要的红枣汤。”顾晏之抬眼望来,
目光在我脸上稍作停留,瞳孔骤然一缩。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热意从腹中升腾而起,
迅速蔓延至全身,我的脸颊瞬间滚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怎么回事?
” 我惊恐地瞪大双眼,脑海中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模糊不清,
我只看到顾晏之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他几步上前,一把将我拉到身后,
低声喝道:“保护好她!”可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意识逐渐模糊,在彻底失控前,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扯住了顾晏之的袖口,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世子... 救我。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昏暗的密室之中,四周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
“你终于醒了。”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紧接着,烛火亮起,
顾晏之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双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一步一步朝我逼近。我惊恐地往后缩,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紧紧束缚住,动弹不得。
“你究竟是谁?” 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指腹用力碾过我腕间的胎记,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咬着唇,倔强地不肯开口。此刻,我心中满是疑惑与恐惧,这突如其来的***,
还有顾晏之这奇怪的反应,让我愈发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见我不说话,
顾晏之忽然笑了,那笑声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反而透着无尽的悲凉与疯狂,
笑得眼眶都微微发红:“当年她坠湖时,腕间就是这样的血痕。温洛,你说,这是巧合么?
”他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原来,他一直将我当成了另一个人。
可我究竟是谁?这具身体的原主,又与他口中的 “她” 有着怎样的关联?
无数的疑问在我脑海中盘旋,却找不到答案。“我……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我颤抖着声音,艰难地开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顾晏之却根本不听我解释,
他的手越攥越紧,仿佛要将我的手腕捏碎:“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在这昏暗的密室中,我望着他那仿若被仇恨吞噬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绝望。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只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与他之间的纠葛,将会越来越深,
而我,也将彻底陷入这深宅大院的阴谋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自从上次的***迷局后,
我在这国公府的日子愈发如履薄冰。每日除了做着繁重的粗使活计,
还要时刻警惕着周围那些或恶意、或探究的目光,仿佛自己是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困兽,
无处可逃。今日,掌事妈妈又指派我去库房整理杂物。那库房阴暗潮湿,
堆满了各种各样陈旧的物件,蛛网横七竖八地交织着,仿佛尘封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手持着一盏微弱的油灯,小心翼翼地在杂物间里穿梭,时不时被脚下的杂物绊得一个踉跄。
就在我费力地搬开一个沉重的木箱时,一抹熟悉的色彩映入眼帘。我的心跳陡然加快,
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缓缓蹲下身子,轻轻拨开层层杂物,一幅半幅残画逐渐显露出来。
画上的女子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罗裙,身姿婀娜,正倚在一棵烂漫的桃树下,眉眼含笑,
仿若春日里最明媚的暖阳。而她的腕间,一颗殷红的痣格外醒目,
与我腕间的胎记竟一模一样。“这…… 这怎么可能?” 我喃喃自语,脑海中一片混乱。
还没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惊恐地转身,
只见顾晏之的乳母,张嬷嬷,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我的身后。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形容憔悴,
往日里的精气神早已消失殆尽,此刻正用一种复杂难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残画。
“嬷嬷,您……” 我刚想开口询问,却被她猛地打断。“别出声!” 张嬷嬷神色慌张,
几步上前,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了库房的角落里。她的手劲极大,
指甲几乎嵌入了我的皮肉,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姑娘,
老奴时日无多了。” 张嬷嬷的声音沙哑而颤抖,“有些事,你必须知道。”说着,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温润的玉牌,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我的手中。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只见玉牌之上,刻着两个古朴苍劲的篆字 ——“往生”。“这是……” 我满心疑惑,
刚要发问,张嬷嬷却突然捂住了我的嘴,眼中满是恐惧与决绝。“别问!” 她压低声音,
急促地说道,“拿着它,去找护国将军府的温老夫人,她会告诉你一切。记住,
千万不能让旁人知晓,尤其是世子!”我还来不及细问,张嬷嬷便猛地松开了我,
转身匆匆离去。她的背影在昏暗的库房中显得那么的单薄与无助,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望着手中的玉牌,我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这玉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为何张嬷嬷会如此惊恐?而她所说的温老夫人,又与我有何关联?
无数的疑问在我的脑海中盘旋,让我愈发觉得这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深夜,
万籁俱寂,整个国公府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手中紧紧握着那块玉牌,思绪万千。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我心头一惊,
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紧接着,门被轻轻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冷峻的轮廓 —— 正是顾晏之。“你果然在这儿。
”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温度。我惊恐地坐起身来,慌乱地将玉牌藏在身后,
声音颤抖地说道:“世子,您…… 您怎么来了?”顾晏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目光径直落在我藏在身后的手上,瞳孔骤然一缩。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用力将我的手拽了出来。“放开我!” 我拼命挣扎着,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别挣扎了。” 顾晏之冷冷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我找了十年,
终于找到你了。”说着,他缓缓松开了我的手,目光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玉牌,
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有震惊,有痛苦,更有深深的眷恋。
“你果然是她……” 顾晏之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悲凉与沧桑,“当年,父皇逼死姑母,
她抱着你跳了护城河。温洛,你知道么?这十年,我找遍了天下,终于等到你自己送上门。
”他的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我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我呆呆地望着他,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