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的男人不能谈恋爱,违禁者要么花下死,要么当场暴毙。到了二十二岁,
村长婆婆会带着适龄男人去后山买媳妇。我哥陈壮今天刚过了二十二岁生日,
村长就派人传话。让我哥子时在后山槐树下等她,她带我哥去选媳妇。第二天我睡醒,
就见到了我哥带回来的嫂嫂。哥哥说她叫“秦春”。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我笑了笑。
夜里起夜,我看见嫂嫂在我家厨房里吃生肉,满脸的享受。
一口一口又一口……1我哥带回嫂嫂的第三天,家里的公鸡死了。清晨我去鸡窝捡蛋,
发现最雄壮的那只芦花鸡僵直地躺在稻草上,脖子被拧成奇怪的角度,
胸脯上的肉被撕去一大块,露出森森白骨。“可能是黄鼠狼。”我哥蹲在旁边查看,
声音有些发虚。他眼下的青黑更重了,像是连着几夜没睡好。灶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
新嫂嫂正在做早饭。自从她进门,家里一日三餐突然变得准时起来。但每次吃饭,
她总是等我们动筷后才象征性地夹些菜叶,那双过于苍白的手在袖口若隐若现。“壮子,
来端饭。”嫂嫂在屋里唤道,声音甜得发腻。我哥浑身一颤,慌忙应声而去。
我盯着鸡尸发呆,突然注意到稻草上沾着几道暗红痕迹,那分明是手指抓挠留下的血迹。
早饭是稀粥和腌菜,还有一盘罕见的炒鸡蛋。嫂嫂把大半鸡蛋都拨到我哥碗里,
自己只喝小半碗清粥。我偷偷抬眼,正撞上她直勾勾盯着我哥吞咽的喉结,
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春娘手艺真好。”我爹闷头喝粥,破天荒地夸了一句。
嫂嫂掩嘴轻笑,袖口滑落时我分明看见她手腕内侧有一块暗紫色的淤痕,形状像个禾纹。
这让我想起昨晚起夜时,透过门缝看见她蹲在厨房角落大快朵颐的模样。
月光下那张沾满血的脸,和现在这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判若两人。饭后我抢着洗碗,
故意磨蹭到嫂嫂回房。掀开米缸旁的腌菜坛,最底下沉着几块生肉,边缘还带着牙印。
我强忍着恶心用筷子夹出来,那纹理分明是禽类的胸脯肉。“澄丫头看什么呢?
”嫂嫂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我手一抖,肉块掉回坛中,溅起的酸水沾到衣襟上。
她今天穿了件水红色褂子,衬得脸色愈发苍白。见我盯着她看,
嫂嫂忽然伸手摸我的脸:“小姑子脸色不好,晚上没睡踏实?”那只手冷得像井水,
指甲盖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我后背沁出冷汗,支吾着说去河边洗衣裳,抓起木盆就往外跑。
河边几个妇人正在捶打衣物,说笑声在我走近时戛然而止。张家婶子往旁边挪了挪,
空出块石板给我。“你哥娶的媳妇...”李家媳妇凑过来,眼睛亮得可疑,
“是村长婆婆从哪户买来的?”我摇头说不知道,低头用力搓洗衣裳。水面突然荡开波纹,
倒影里出现个穿红嫁衣的女人,再抬头却只有对岸的柳枝轻晃。
“黄道村的男人啊...”张家婶子突然叹气,“二十二岁前不许沾姑娘,
二十二岁后只能娶鬼,”“胡吣什么!”王寡妇厉声打断,“让村长听见撕烂你的嘴!
”她慌张地四下张望,压低声音道:“那是赎罪,是积阴德!”我抱着半湿的衣裳往家跑,
路过祠堂时听见里面传来诵经声。透过门缝,我看见村长婆婆跪在神龛前,
面前摆着个黑漆漆的牌位,香炉里插着三炷血红色的香。神龛两侧挂着褪色的布幡,
隐约可见“冤魂”“超度”之类的字迹。供桌上除了瓜果,还摆着几个白面捏的小人,
心口处都点着朱砂。“尘归尘,土归土...”村长婆婆佝偻的背影在烟雾中晃动,
“吃饱了就安心上路...”一阵阴风突然卷着纸灰扑到我脸上,呛得我咳嗽出声。
诵经声停了,我吓得转身就跑,却听见身后传来幽幽的叹息:“陈家丫头,今晚子时来祠堂。
”我躲在屋里缝补衣裳,针尖三次扎破手指。晚饭时嫂嫂格外安静,
倒是我哥反常地给她夹菜,眼神痴缠得令人心惊。他左手始终藏在桌下,
可我分明看见有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子时的梆子刚响,我就摸黑来到祠堂。
村长婆婆正在烧纸钱,火盆里腾起的绿焰照亮她沟壑纵横的脸。“你哥的阳寿,
只剩七七四十九天了。”她开门见山的话让我如坠冰窟。2原来六十年前那场大饥荒,
黄道村的男人易子而食,后来发展到交换妻女。祠堂地窖里发现的最后七具白骨,
胃里都填着亲人的血肉。从此村子遭了诅咒,男子动情即死,婴孩落地即夭。
“秦春是当年被吃的第七个姑娘。”村长婆婆从神龛后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
指着某页给我看。模糊的字迹记录着“秦氏女,庚子年五月初五生,壬戌年腊月被夫所噬,
年二十二。”我浑身发抖:“那我哥...”“冥婚是唯一的解法。
”她枯瘦的手指划过名册,“让冤魂了却执念,让罪孽血脉延续。你哥用精气养她四十九日,
待她产下鬼胎,这段因果就算了结。”回家时天已蒙蒙亮,我哥的屋里传出奇怪的响动,
像野兽啃噬骨头的咯吱声。透过窗纸破洞,我看见嫂嫂伏在我哥身上,乌黑的长发垂落如瀑。
我哥仰面躺着,胸口规律地起伏,而他的左手腕赫然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正源源不断地流进枕边的瓷碗里。第二天我哥没出房门,嫂嫂说他染了风寒。
她小腹微微隆起,走路时总扶着腰,可明明三天前她进门时还是杨柳细腰。
中午我趁她午睡偷溜进他们屋子,浓重的血腥味熏得我作呕。我哥蜷缩在床角,
手腕上缠着布条,见我来了只是虚弱地笑:“春娘有了...”他掀开被褥,
露出腹部诡异的隆起,那形状根本不似胎儿,倒像是一张扭曲的人脸。
当晚我跟踪夜出的嫂嫂来到后山乱葬岗。月光下她四肢着地,疯狂刨开一座新坟,
拖出半腐的尸骸大嚼特嚼。当她回头时,我惊恐地发现她嘴角一直咧到耳根,
满口尖牙上挂着碎肉。“小姑子也饿了吗?”她举起一节白骨向我走来,
腹部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再等等...等你二十二岁...”3秦春的肚子大得不像话。
才过七天,她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像是怀胎八月的妇人。褂子被撑得紧绷绷的,
隐约能看到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我每次路过她身边,
总能闻到一股腐肉混合着血腥的气味,就像夏天里没来得及掩埋的死老鼠。我哥的情况更糟。
他两颊凹陷,眼窝发青,走路时扶着墙,活像一具行走的骷髅。昨天我去地里摘菜,
看见他蹲在田埂上呕吐,吐出来的全是黑乎乎的黏液,里面还混着几缕头发。“壮子,
喝药了。”秦春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来,甜腻得让人头皮发麻。我躲在窗根下,
看着秦春端出一碗暗红色的汤药。她的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又长又尖,
轻轻划过我哥的手背就留下一道血痕。我哥机械地张嘴,任由她把药灌进去。
有几滴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在衣襟上腐蚀出几个小洞。夜深人静时,我摸进哥嫂的屋子。
秦春又不见了,这已经是连续第五天夜里她不在床上。我哥仰面躺着,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
我颤抖着手指去探他的鼻息,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热气。“哥...”我小声唤他,
眼泪砸在他干枯的脸上。陈壮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他的眼白已经变成了浑浊的黄色,
瞳孔却大得异常,黑得像是没有星月的夜空。
“澄...澄...”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柜子...第三个抽屉...”我翻出一个小布包,
里面裹着一把生锈的钥匙和一张泛黄的相片。照片上是个穿蓝布裙子的姑娘,
站在槐树下腼腆地笑。背面用铅笔写着“秀兰,1999年春”。
“这才是...你该有的...嫂子...”我哥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
“村长...骗了所有人...”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我慌忙把东西塞进怀里。
刚躲到床下,就看见一双惨白的脚迈进门来。秦春的脚踝上缠着几根水草,
湿漉漉的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带着河腥味的脚印。“壮子,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粗粝,像是含着满嘴的泥沙。我看着她解开衣襟,露出鼓胀的腹部,
那上面布满了紫黑色的血管,正随着内部某种东西的蠕动而起伏。
最恐怖的是她的肚子在发光。不是温暖的胎动,而是一种惨绿色的、忽明忽暗的幽光,
像是夏夜里坟场上的鬼火。当她转身时,我清楚地看见她腹部皮肤下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
那张脸正张着嘴,像是在无声地尖叫。“再忍忍...”秦春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声音又恢复了那种甜腻,“等吃了你妹妹,咱们的孩子就能足月了...”我死死捂住嘴,
生怕自己叫出声来。直到秦春躺下发出鼾声,那声音像是溺水之人的喘息,
我才从床底爬出来,跌跌撞撞地跑向祠堂。祠堂后有个上了锁的小屋,
村里人都说那里放着祖先的遗物。我用我哥给的钥匙打开门,霉味和灰尘扑面而来。
屋里堆满了泛黄的账本,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本皮质封面的册子,
上面用暗红色的字写着“庚子年黄道村口粮记”。翻开第一页,我的胃就绞紧了。
那不是粮食记录,而是一份详细得可怕的人肉分配清单:“腊月初八,陈大有妻,
重九十三斤,得净肉六十一斤。前腿分予张家,后腿分予李家,
内脏煮汤全村共食...”“腊月廿三,张贵女,年十四,骨瘦,仅得肉二十七斤。
其父多分得心肺一副...”越往后翻,记录越详细,
甚至还有“肉质鲜嫩”“宜炖煮”这样的评语。最后一页贴着张泛黄的照片,
十几个男人站在祠堂前合影,中间摆着一口大锅。我认出了年轻的爷爷,
他手里还拿着一根啃了一半的骨头。账本最后夹着一页新些的纸,
上面是村长婆婆的笔迹:“赎罪大计将成,七十七具肉身已备,只待鬼王降世。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纸页。这时祠堂外传来脚步声,我慌忙把东西塞回去,
从后窗翻了出去。月光下,我看见村长婆婆领着几个男人往后山走,他们肩上扛着什么东西,
那形状分明是个人!后山的槐树林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新挖的土坑。
男人们把肩上的人形扔进坑里,我听见一声微弱的***。村长婆婆开始吟诵某种咒语,
其他人则跪在地上磕头。当月光移到坑上方时,我看清了里面的人,是村东头的李叔,
他上个月刚满二十二岁,娶了个叫“秋菊”的媳妇。“第七十六个。
”村长婆婆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再有一个,阵法就成了。”我浑身发冷地跑回家,
刚翻进院子就撞上一堵人墙。秦春站在月光下,她的肚子比傍晚时又大了一圈,
肚皮薄得几乎透明,能清晰看见里面蜷缩着的黑影。“小姑子这么晚去哪了?
”她歪着头问我,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月光照在她脸上,
我才发现她的嘴角已经裂到了耳根,露出里面锯齿状的尖牙。我后退着撞上院墙,
手摸到一把砍柴刀。“去...去茅房...”秦春的肚子突然剧烈蠕动起来,
她发出一声痛呼,低头抚摸自己的腹部:“别急...很快就能吃了...”再抬头时,
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没有一丝眼白,
“婆婆说留着你还有用...但你要是再乱跑...”柴房的门突然开了,
我哥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他瘦得脱了形,像具包着皮的骷髅,但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杀猪刀。
“回屋去。”他对秦春说,声音虚弱却坚定。让我震惊的是,秦春竟然退缩了。
4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抱着肚子挪回了屋子。我哥等门关上后,突然瘫坐在地上,
刀也当啷一声掉在脚边。“秀兰...是被他们吃掉的...”他气若游丝地说,
“那年饥荒又来了...村长说要用活人祭祀...”我扶着他回到柴房,
在干草堆上发现了一个暗门,通向地下的密室。密室里点着油灯,墙上贴满了剪报和照片,
全是关于村里年轻男女神秘失踪的新闻。最中央的位置挂着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七个红点,
连起来像个勺子形状。“北斗锁魂阵...”我哥咳嗽着说,
“村长要用七十七个活人祭祀...唤醒当年吃人的恶鬼...”他告诉我,
六十年前那场饥荒中,最先提议吃人的就是当时的村长,也就是现在村长婆婆的父亲。
他们不仅吃外姓人,连自家妻女都不放过。最后遭了天谴,全村人都被诅咒。
“但村长找到了破解之法...”我哥的指甲掐进我的肉里,
鬼王降世...我们都会变成它的粮食...”我突然明白为什么秦春说“等你二十二岁”。
按照村规,女孩到二十二岁也要参加“赎罪仪式”,而我下个月就满二十二了。
“逃...”我哥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里涌出黑血,
“明天...集市...卖毛驴的老赵...他会...”柴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秦春站在门口,她的肚子已经撑破了衣衫,露出下面青紫色的皮肤。
那皮肤上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都在无声地尖叫。“时辰到了。”她说,
声音像是千百个人的合唱。我哥突然暴起,一把推开我,抓起杀猪刀冲向秦春。刀光闪过,
秦春的肚子被划开一道口子,里面涌出的不是血,而是密密麻麻的黑色长虫。
那些虫子落地就朝我哥爬去,顺着他的七窍钻了进去。我哥倒在地上,
身体像充气一样迅速鼓胀起来。他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转眼间就变得和秦春一样大腹便便。秦春跪在他身边,
温柔地抚摸他的肚子:“终于...齐了...”我瘫坐在地上,
看着这对诡异的“夫妻”相拥在一起,两个发着绿光的肚子隔着衣衫相互挤压。更可怕的是,
我听见两个肚子里传出同样的声音,那是我小时候听过的,饿狼啃食骨头的声音。
祠堂的钟声突然响了七下,村长婆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黄道吉日,鬼门大开,
”5天还没亮,我就裹着包袱溜出家门。我哥说的“卖毛驴的老赵”应该在东头的牲口市,
但当我跑到那里时,只看见空荡荡的围栏和几堆干草。“买驴?”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吓得我差点尖叫。老赵佝偻着背,脸上的皱纹深得像刀刻的。他牵着一头瘦骨嶙峋的灰驴,
驴背上搭着两个破旧的箩筐。最让我心惊的是他脖子上那一圈紫黑色的咬痕,
和我哥手腕上的如出一辙。“去镇上...多少钱?”我声音发抖,
手里紧攥着我哥留给我的银镯子。老赵浑浊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伸手拽开我的衣领。
当他看见我锁骨上那块禾纹形的胎记时,瞳孔猛地收缩。“陈阿婆的孙女...”他喃喃道,
声音里带着某种奇怪的敬畏,“上车,快!”我刚爬上驴背,就听见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
老赵狠狠抽了驴子一鞭,那畜生嘶叫着冲了出去。我回头看见十几个火把正朝我们追来,
跑在最前面的赫然是村长婆婆,她健步如飞,完全不像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抓紧!
”老赵厉喝一声,驴子突然拐进一条我从未见过的小路。两边的树影越来越密,
最后几乎遮蔽了天空。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这条路上腐烂了很久。驴子突然惊跳起来,差点把我甩下去。
借着微弱的晨光,我看见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什么东西,那是七八具穿着现代衣服的骸骨,
每具骸骨的胸口都插着一根桃木钉。“上个月的。”老赵头也不回地说,“和你一样想逃的。
”我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那些骸骨的衣服我很熟悉:村西头李家的双胞胎姐妹,
前年失踪的王家媳妇,
还有去年说要去城里打工的张家小子...小路尽头是一堵爬满藤蔓的石墙,老赵跳下驴背,
在墙上某处按了几下。石墙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的一条隧道。“进去就安全了。
”他推着我往里走,“直走别回头,见到亮光就是镇,”一支箭突然从黑暗中射来,
正中老赵的肩膀。他闷哼一声,反手拔下箭矢,那根本不是箭,而是一根削尖的人骨。“跑!
”老赵把我往隧道里一推,转身抽出一把砍刀。火把的光亮中,
我看见至少二十个村民围了上来,他们脸上都画着诡异的红色符文,
眼睛里泛着不正常的绿光。我跌跌撞撞地在隧道里跑,身后传来打斗声和惨叫。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点亮光。就在我即将冲出去的瞬间,
一只冰冷的手从后面抓住了我的脚踝。“小姑子,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跑呢?
”秦春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拼命踢踹,却看见更多苍白的手臂从隧道墙壁里伸出。
那些手臂上布满齿痕,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最恐怖的是它们全都戴着各式各样的婚戒,
银的、金的、甚至还有草编的。“新娘子不乖...”无数个声音一起叹息道。
我被拖出隧道时已经昏昏沉沉。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祠堂中央,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嫁衣。
嫁衣上用黑线绣满了奇怪的符文,一动就簌簌地往下掉某种黑色粉末。祠堂里挤满了村民,
他们围着我站成七圈,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盏油灯。火光映照下,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
却都不是人形,有的像野兽,有的像树木,最靠近我的几个甚至没有头。
村长婆婆站在神龛前,她今天穿了一件猩红色的道袍,上面用金线绣着北斗七星的图案。
神龛上的黑布已经被揭开,露出下面供奉的东西,那不是什么神像,而是一具干瘪的婴尸,
浸泡在暗红色的液体里。“吉时已到。”村长婆婆敲了三下铜锣,“带新郎官!”人群分开,
四个壮汉抬着一顶轿子走了进来。轿帘掀开的瞬间,我几乎窒息,里面坐着的竟是我哥陈壮!
他穿着新郎官的喜服,肚子却高高隆起,比秦春临盆时还要大。他的皮肤几乎透明,
能清晰看见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哥!”我挣扎着想站起来,
却发现手脚都被红绳绑住了。陈壮缓缓转头,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浑浊的白色,
的微笑:“澄澄...别怕...很快就好...”村长婆婆手持一把青铜匕首走到我面前,
刀尖在我额头轻轻一划。温热的血流下来,滴在嫁衣上,
那些黑色符文突然像活了一样扭动起来。“以陈氏血脉为引...”她开始吟诵,
声音忽高忽低,
“以七十七具肉身作祭...恭迎鬼王降世...”6祠堂的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砖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那些液体汇聚成细流,全部流向中央的婴尸。随着液体注入,
婴尸干瘪的皮肤渐渐充盈,最后竟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纯黑眼睛。“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