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暗河暮色像团发馊的面团,糊在江边老街上。
修鞋摊的老李头把最后只钉掌的皮鞋塞进帆布包时,桥洞下突然漂过团灰布,
像片被水泡烂的荷叶。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抄起铁钩往水里戳——这钩子磨了三十年,
尖头像老鸹的喙,专勾江里漂来的破烂。铁钩穿透布料的瞬间,传来“嗤啦”的裂帛声。
老李头手腕猛地一沉,仿佛勾住了块浸透水的棉絮,却比棉絮沉得邪乎。他往后拽时,
灰布像朵败开的花,缓缓绽开在浑浊的江面上。半截手掌露出来了。青黑色的皮肤发涨,
指节蜷曲着,像只临死前攥紧的拳头。老李头眯起老花眼,看见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泥,
不是江边常见的黄黏土,倒像谁家墙根下的陈土,混着血丝凝成块,死死卡进皮肉里。
“娘嘞……”他喉咙里滚出半截***,铁钩“当啷”砸在水泥地上。
浑浊的江水漫过他的解放鞋,凉得像冰,顺着裤脚往上爬,黏住腿毛的触感,
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桥洞深处传来“咕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沉了底。
老李头踉跄着退到路灯下,光线下的手掌抖得像筛糠,手机掏了三次才抓稳。
屏幕映出他皱成核桃的脸,鬓角的汗混着江风里的腥气,在下巴尖凝成水珠。
“喂……警察同志……”他的声音劈得像被踩过的芦苇,
“浦阳江……二桥洞……有、有只手……” 电流声在听筒里滋滋作响,
盖过远处货轮的鸣笛,却盖不住他牙齿打颤的“咯咯”声。话没说完,
手机突然从掌心滑出去,砸在铁钩旁。屏幕裂开的纹路里,映出桥洞下那团灰布又漂远了些,
露出的手腕处,隐约缠着圈褪色的红绳——像极了去年冬天,那个总来修鞋的男人系的那根。
老李头盯着江面泛起的泡沫,突然想起那男人总穿件蓝布衫,左手无名指缺截指甲,
说是年轻时救落水的孩子被船桨削的。他修鞋时总盯着江水流,说“这水啊,吞了多少事,
就吐多少骨头”。此刻江水拍打着桥墩,发出沉闷的呜咽。老李头的裤脚还在滴水,
混着不知是汗还是江的液体,在路灯下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那截漂浮的手掌,
像枚沉在水底的、永远不会亮起的月亮。
第一章:沉默的“私奔”城郊派出所的铁门被撞开时,林晓芸正往帆布包里塞速效救心丸。
妹妹林晓梅攥着皱巴巴的报警回执,指甲掐进她手背:“我哥失踪三天了!你说他卷款私奔,
证据呢?”林晓芸盯着墙上的挂钟,秒针走得像催命符。三天前那个暴雨夜,
“咣当” 一声闷响后,她就没再见过丈夫陈默。现在面对警察问询,
她重复着早已编好的台词:“他赌钱输了,拿了家里八万,开车跑了!
” 指尖却不受控地摩挲着袖口——那里沾着点暗红色,是暴雨夜没洗净的 “秘密”。
警察走后,林晓梅冲进厨房,掀翻装着残羹剩饭的垃圾桶:“我哥不赌钱!你撒谎!
” 林晓芸盯着妹妹发红的眼睛,突然想起五年前,陈默也是这样护着她,
把她从家暴丈夫手里救出来,说 “咱兄妹在,天塌不了”。现在,
这道 “天” 被她亲手捅了个窟窿。夜里,林晓芸摸到储物间,掀开落灰的油布,
露出辆蒙尘的面包车。她颤抖着拧动车钥匙,引擎轰鸣惊飞了檐下的麻雀。车后座的暗格里,
八万现金还在,可沾着可疑痕迹的旧衬衫,却像蒸发了——就像陈默这个人,
消失得干干净净,连手机信号、银行卡记录都没留下。
第二章:记忆里的“呼救”林晓梅蹲在小区垃圾桶旁翻监控,指甲缝嵌着腐叶。
三天前的雨夜录像里,11 栋楼下闪过个黑影,接着是 “砰” 的闷响,
像重物砸在地上。她猛地抬头,撞见对楼张婶躲闪的眼神,
张婶围裙上的油星子簌簌往下掉:“我啥也没看见…… 雨夜路滑,别瞎猜。”回到家,
林晓梅在哥哥书房找到本破旧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
陈默的字迹越来越潦草:“2012 年 10 月,她又忘了关煤气…… 晓梅,
要是我没了,别信她的鬼话。” 最后一页被水洇开,晕染的墨痕像滴没擦干的泪。
医院走廊里,消毒水味刺得人反胃。林晓梅攥着陈旧的急诊单,
拦住当年的主治医生:“2012 年 10 月,陈默为什么急诊?” 医生推了推眼镜,
调出电子档案:“一氧化碳中毒,家属说是意外。” 可缴费单上的签名,分明是林晓芸的。
暴雨夜的记忆突然涌来——林晓芸打电话让她送伞,她推开门,看见陈默躺在地上抽搐,
而林晓芸站在窗边,手里的煤气阀还在滴水。“意外?” 林晓梅盯着缴费单上的签名,
指甲掐进掌心,“这是谋杀!”第三章:出租屋里的“血迹”城郊那间出租屋的门锁,
是被林晓梅用扳手撬开的。霉味扑面而来时,
她看见墙上的血手印——暗红色的痕迹从玄关爬到楼梯,像谁绝望的攀爬。警察赶来时,
林晓梅已经瘫在血泊里,手机举着陈默的日记本,哭得话都说不清。痕检报告出来那天,
林晓芸在派出所走廊里撞见妹妹。林晓梅眼里的恨意像把刀:“血是我哥的!
你到底藏了什么?” 林晓芸别过脸,想起出租屋里的血迹,
是暴雨夜 “处理” 时没擦干净的,那时她以为,把陈默 “送走”,
就能永远摆脱这个 “窝囊废”。
警察的问询变得尖锐:“你和陈默 2009 年就离婚了,为什么还住在一起?
” 林晓芸攥紧衣角,指甲掐进肉里:“为了孩子…… 给孩子完整的家。” 这话像根刺,
扎得自己生疼——离婚三年,她早和工厂老板孙浩暗度陈仓,陈默成了碍眼的 “绊脚石”。
第四章:神秘的“访客”监控视频里,林晓芸在火车站接人的画面被反复播放。
她穿着米色风衣,接过神秘男人递来的黑色皮箱,动作熟稔得像老相识。
警察盯着屏幕里的男人,突然想起林晓芸工厂的考勤记录——孙浩,
那个常以 “谈生意” 为由旷工的车间主任,最近频繁往江西跑。在江西某县城的小旅馆,
警察堵住了正要退房的孙浩。他西装革履,可行李箱夹层里的旧手机,
藏着与林晓芸的暧昧短信:“人处理干净了?”“放心,天衣无缝。” 审讯室里,
孙浩的烟灰掉在衣襟上:“是她求我的…… 陈默总家暴她,我是为了救她!
” 这话像张破网,漏洞百出。顺着孙浩的口供,警察在浦阳江下游找到被水泡胀的尸体。
林晓梅辨认遗物时,银质打火机滚落在地——那是陈默父亲的遗物,
她小时候总见哥哥揣在兜里,火苗 “啪” 地燃起时,
映出哥哥说 “要护着妹妹一辈子” 的脸。第五章:藏在“情”字里的刀审讯室的强光下,
林晓芸的防线彻底崩塌。她扯着头发哭:“他知道我和孙浩的事,总拿孩子威胁我!
” 可指尖还在摩挲袖口,那里的暗红色早已渗进皮肤,像陈默临死前抓住她的手,
怎么甩都甩不掉。林晓梅隔着玻璃墙,看着姐姐扭曲的脸。五年前,
是陈默替她挨了家暴丈夫的拳头,躺在医院说 “别怕,有哥在”;三年前,
是陈默帮她凑齐创业资金,笑着说 “妹妹翅膀硬了,哥骄傲”。可现在,
这个曾为她遮风挡雨的人,被最亲的姐姐推进了江里。法庭外的梧桐树下,
林晓梅把陈默的日记本埋进土里。火苗舔舐着纸页,
映出当年的字:“晓芸离婚后哭着来找我,说想重新开始…… 我信了,可她眼里的狠劲,
我怎么没早点看见?” 灰烬飘向浦阳江,像迟到的忏悔,落在翻涌的浪里,没了踪迹。
消失的共谋者第六章:灰烬里的真相碎片林晓梅在城郊租下间仓库,
把陈默留下的旧物一股脑搬进去。落满灰的工具箱里,扳手、螺丝刀码得整齐,
最底层压着张泛黄的纸条,边角被机油浸得发硬。她凑近辨认,
“孙浩” 两个字刺得眼睛生疼——是陈默记下的,孙浩私扣工厂货款的证据。
当年陈默在孙浩的工厂打零工,偶然撞见他往自己账户转黑钱。孙浩威胁他 “敢说出去,
让你全家陪葬”,可陈默偷偷复印了转账记录,藏在工具箱最深处。
林晓梅盯着这张能让孙浩入狱的证据,突然明白:哥哥不是窝囊,是想护着她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