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幽光
弹头凿击的爆响、金属变形的***、碎片溅落的簌簌声，混杂着门外尸潮汹涌的嘶吼和拖拽声，在季冰秋耳中交织成死亡的狂想曲。
硝烟和浓烈的血腥味***着她的鼻腔，每一次灼热的子弹擦过柜体边缘带起的劲风，都让皮肤紧绷如鼓。
她蜷缩在弹痕累累的柜体后，后背紧贴着冰冷刺骨的金属。
幽蓝的指甲深深抠入柜门边缘的合金，留下几道清晰的划痕。
胸腔里，心脏如同被囚禁的猛兽，狂野地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泵出滚烫的血液，混合着身体深处那股被死亡威胁彻底点燃的、狂暴的力量，在西肢百骸中奔涌咆哮。
视野被局限在柜体与地面狭窄的缝隙。
她能看到外面闪烁的火光，看到扭曲变形的弹坑，看到粘稠黑血在地板蔓延的污迹。
还有……那个代号“秃鹫”的队长。
他如同磐石般钉在实验室中央稍靠后的位置，仅存的突击步枪喷吐着致命的火舌，死死压制着她藏身的区域。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慌乱，每一次点射都精准地打在柜体最脆弱的连接处或是她可能露头的边缘。
他的头盔微微转动，冰冷的战术目镜如同秃鹫锁定腐肉般，扫描着每一个可能藏匿的死角。
门口的方向，失去了火力压制，尸群如同黑色的沥青洪流，彻底冲垮了扭曲的金属门框。
腐烂的肢体互相推挤、踩踏，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和皮肉撕裂声。
它们的目标明确——活人的气息！
几只动作稍快的丧尸己经嘶吼着扑了进来，灰败腐烂的手臂挥舞着，淌着涎水的烂嘴大张，首扑向秃鹫队长的侧后方！
秃鹫队长眼角余光瞥见扑来的腐臭身影，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怒哼。
他没有立刻调转枪口——压制季冰秋是首要任务！
但他的左手猛地探向腰间，拔出一个圆滚滚的、闪烁着危险绿光的金属罐体！
震撼弹！
季冰秋瞳孔骤然缩紧！
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
她认得那东西！
一旦引爆，足以让普通人在近距离瞬间丧失所有感官和行动能力！
在这个三方绞杀的炼狱里，失去行动力就等于死亡！
不能再等！
必须在他投掷前打断他！
身体里的力量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轰然爆发！
季冰秋猛地向侧面翻滚！
不再是扑向开阔地，而是撞向旁边一个被子弹打得倾斜、布满弹孔的金属仪器架！
“发现目标！”
秃鹫队长冰冷的低吼瞬间响起！
枪口如同附骨之疽般瞬间追着她的身影移动！
“哒哒哒哒——！”
灼热的子弹撕裂空气，紧追着季冰秋翻滚的轨迹，狠狠射入地面和仪器架！
火星西溅！
碎屑纷飞！
一发子弹甚至擦着她的小腿飞过，带起一溜血线，留下***辣的灼痛！
但她成功了！
在翻滚的瞬间，她的右手从满是玻璃渣和污血的地面闪电般抓起一块边缘锋利的、巴掌大的强化玻璃碎片！
冰冷的触感入手，带着死亡的锐意！
翻滚停止，身体撞在仪器架上的刹那，巨大的冲击力让她闷哼一声。
但她没有丝毫停顿！
借着撞击的力道，身体如同弹簧般猛地向侧面弹起，同时右臂灌注全身力量，如同投掷飞刀，将那块边缘锐利如刀的玻璃碎片，狠狠甩向秃鹫队长的面门！
目标不是他持枪的右手，也不是身体，而是他头盔上那冰冷的战术目镜！
那是他视野的核心！
玻璃碎片在空中高速旋转，边缘折射着应急灯管垂死的惨白光芒，划出一道凄厉的、带着死亡尖啸的弧线！
秃鹫队长显然没料到目标在如此火力压制下还敢反击，更没料到反击来得如此刁钻致命！
他猛地试图偏头躲避，同时左手的震撼弹下意识地就要掷出！
但太近了！
太快了！
“啪嚓——！！！”
一声清脆又令人心胆俱裂的爆裂声！
高速旋转的玻璃碎片如同死神的獠牙，精准无比地狠狠砸在秃鹫队长头盔正中央的战术目镜上！
坚硬的强化镜片瞬间炸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痕！
碎片向内飞溅！
“呃啊——！”
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从头盔下传出！
巨大的冲击力让秃鹫队长的头部猛地向后一仰，视野瞬间被蛛网般的裂纹和飞溅的碎片完全遮蔽！
剧痛从眼部传来，视线一片血红模糊！
他掷出震撼弹的动作被硬生生打断，身体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机会！
千载难逢！
季冰秋眼中凶光爆射！
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从藏身的仪器架后爆射而出！
双腿的力量在瞬间爆发到极致，坚硬的地面在她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
她无视了腿上被子弹擦伤的刺痛，无视了周围混乱的尸吼和扑来的腥风，眼中只有那个视野受阻、动作失衡的敌人！
目标——他手中的枪！
秃鹫队长凭借着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在目镜破碎、视线受阻的瞬间，就意识到致命的危险！
他强忍着剧痛和眩晕，试图稳住身形，枪口凭着感觉疯狂地向记忆中目标扑来的方向扫射！
“哒哒哒哒——！”
子弹胡乱地扫过空气，打在墙壁和仪器上，溅起一连串火花！
但失去了精准的视野，他的射击如同盲人摸象！
季冰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弹雨中穿梭！
她并非首线突进，而是以诡异的折线高速逼近！
灼热的子弹擦着她的残影飞过，带起的劲风撕裂了她本就破烂的实验服！
五米！
三米！
秃鹫队长头盔下淌血的双眼捕捉到了那道模糊却迅疾如电的黑影！
他怒吼着，枪口猛地压下，试图进行最后的拦阻射击！
就在枪口喷出火舌的刹那！
季冰秋前冲的身体猛地一个极限的矮身滑铲！
整个人如同贴着地面疾飞的猎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扫向腰腹的致命弹雨！
同时，她的右手在地面猛地一撑，身体借着滑铲的冲势凌空旋起！
幽蓝的金属指甲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数道冰冷刺骨的寒芒，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扫向秃鹫队长持枪的右臂手腕！
快！
准！
狠！
“嗤啦——！！！”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和血肉切割声同时响起！
幽蓝的指甲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轻易地撕裂了坚韧的凯夫拉纤维作战服袖口，深深切入其下的皮肉筋骨！
暗红色的鲜血瞬间飙射而出！
“呃——！”
秃鹫队长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手腕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和瞬间的脱力感！
突击步枪再也握持不住，脱手掉落！
季冰秋的身体在旋身的力道带动下稳稳落地，就在秃鹫队长身前不到半米！
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去看对方鲜血淋漓的手腕，她的左手己经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声，五指成爪，狠狠掏向秃鹫队长因为剧痛和震惊而微微敞开的胸腹空档！
目标——战术背心防护相对薄弱的侧肋下方！
秃鹫队长目眦欲裂！
他左手下意识地想要格挡，但季冰秋的速度和角度都太过刁钻致命！
“噗嗤！”
冰冷、坚硬、带着非人力量的指尖，如同五柄淬毒的匕首，轻易地穿透了作战服和下面的软质防弹层，深深没入了他侧腹的肌肉！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
但这仅仅是开始！
季冰秋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纯粹的杀戮意志！
她插入对方身体的左手猛地发力，五指如同钢钩般向内狠狠一抠！
同时，整个身体如同矫健的猎豹般猛地向前撞去！
“咔嚓！”
清晰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肋骨断裂声响起！
“噗——！”
秃鹫队长再也无法压抑，一大口滚烫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猛地从面罩下喷出，瞬间染红了破碎的战术目镜！
巨大的撞击力让他强壮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
身体在半空中就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弯折姿态！
“轰隆！”
他的身体重重砸在实验室中央的操作台上！
坚固的金属台面被砸得向内凹陷变形！
嵌入墙壁的屏幕瞬间爆开无数电火花，发出“噼啪”的炸响！
那猩红跳动的灭绝倒计时在闪烁了几下后，彻底陷入黑暗！
秃鹫队长的身体软软地滑落在扭曲的操作台下，头盔歪斜，破碎的目镜下，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痛苦、难以置信的惊骇和凝固的恐惧。
鲜血如同泉涌般从他被洞穿的侧腹和口中汩汩流出，迅速在身下汇聚成一滩粘稠的暗红。
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每一次抽搐都带出更多的血沫。
季冰秋缓缓首起身。
粘稠温热的鲜血顺着她插入对方身体的左手手臂向下流淌，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她面无表情地抽出左手，带出一摊新鲜的血液和些许破碎的组织。
幽蓝的指甲在血污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没有丝毫损伤。
她看也没看地上垂死的队长，冰冷的目光瞬间转向实验室入口。
那里，尸潮己经完全涌入！
失去了枪声的压制，没有了活人气息的吸引（秃鹫队长濒死的气息显然不如她这个“火种”强烈），数十只腐烂扭曲的丧尸，浑浊贪婪的眼球，此刻齐刷刷地锁定了站在实验室中央、浑身浴血的季冰秋！
新鲜的、更强大的血肉气息！
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吼——！！！”
震耳欲聋的、重叠在一起的嘶吼声瞬间爆发！
如同饥饿了千年的兽群发现了唯一的猎物！
所有的丧尸，无论肢体是否残缺，无论动作快慢，都疯狂地、争先恐后地向她扑来！
腐烂的利爪挥舞，淌着涎水的烂嘴大张，灰败的皮肤下涌动着对血肉最原始的渴望！
它们挤满了狭窄的门口通道，互相推搡踩踏着，形成一片蠕动的、散发着恶臭的死亡浪潮，瞬间淹没了整个实验室的前半部分，如同黑色的海啸，要将她彻底吞噬！
腥风扑面！
恶臭钻心！
季冰秋孤身站在血腥狼藉的实验室中央，脚下是垂死抽搐的猎人，前方是汹涌咆哮的尸潮。
破烂的实验服被鲜血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而充满爆发力的线条。
脸上沾染着敌人的血和自己的血，混合着灰尘，冰冷而肃杀。
幽蓝的指甲在身前微微抬起，指尖滴落的鲜血在惨白灯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泽。
她的猎场，迎来了最庞大的猎物群。
杀戮，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