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冰场上的音符
飞机降落在机场时，天空正飘着细雨，空气里有股湿润的泥土味。
走出海关，她一眼就看到了大卫。
他穿着驼色风衣，手里举着一块牌子，上面用歪歪扭扭的中文写着：“欢迎王曦月”。
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冰刀图案。
“你怎么来了？”
她惊讶地问。
“刚好在欧洲巡演。”
他接过她的行李箱，自然得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表演赛的票，我买了前排。”
王曦月发现，大卫总能找到各种“刚好”的理由出现在她的比赛地。
巴黎、多伦多、东京……他像一个追光者，跟着她的冰场轨迹，跨越一个又一个时区。
慕尼黑的表演赛没有那么紧张，王曦月选了一首《月光奏鸣曲》作为配乐。
排练时，大卫就坐在冰场边的椅子上，安静地听着。
“这里的节奏可以再快一点。”
他忽然说，“你的贝尔曼旋转，需要更急促的音符来衬托。”
王曦月愣了一下。
贝尔曼旋转是她的招牌动作，单脚首立，另一条腿向后抬起，身体前倾，像一只折颈的天鹅。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动作还能和音乐节奏扯上关系。
“试试看。”
大卫从包里拿出一个随身听，里面是他重新编曲的版本，“我加了一点电子音效，像冰裂的声音。”
音乐响起时，王曦月果然找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在电子音效的衬托下，她的旋转仿佛带着一种破碎的美感，冰刀在冰面上划出的轨迹，都像是音符的形状。
表演赛那天，当她做完贝尔曼旋转时，全场掌声雷动。
王曦月看向观众席，大卫正站着鼓掌，眼睛亮得像有星星。
演出结束后，大卫在后台等她。
“我有个礼物给你。”
他神秘兮兮地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
打开一看，是一个银色的冰刀挂坠，上面刻着一行小字：“To My Ice Star”。
“这是用我吉他的旧弦融了做的。”
他有点紧张地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王曦月捏着挂坠，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却好像有温度在慢慢蔓延。
“我很喜欢。”
她说，声音有点发颤。
他们开始一起在各个城市游荡。
在巴黎，大卫带她去蒙马特高地看日落，她穿着他的黑色风衣，被风吹得睁不开眼，他就用手替她挡住风；在东京，她教他用筷子夹寿司，他笨手笨脚的样子让她笑出了眼泪；在多伦多，他们坐在安大略湖边，听着湖水拍打岸边的声音，一句话也不说，却觉得无比安心。
王曦月发现，舞台下的大卫和传说中很不一样。
他***那些奇装异服，说话声音很轻，喜欢看书，尤其爱读诗歌。
他会记得她不吃香菜，记得她平时的小喜好，记得她训练时喜欢听舒缓的钢琴曲。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有一次，在纽约的中央公园，她忽然问他。
大卫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因为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找到了缺失的那部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像吉他找到了它的弦，冰找到了它的刀。”
王曦月的心跳忽然乱了节拍，像做了一个失败的跳跃动作。
她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落叶，轻声说：“我还要训练，还要比赛……我可能没时间……我等你。”
大卫打断她，声音很坚定，“等你滑完所有的冰场，等你站够了领奖台，我都等你。”
那天晚上，王曦月把那个冰刀挂坠戴在了脖子上，贴着心口的位置。
训练时，冰刀划过冰面的声音，好像都带着某种旋律。
她知道，自己心里的那块冰，正在悄悄融化。
而那个带来温暖的人，正站在不远处，带着他灰蓝色的眼睛，和一整个宇宙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