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婆葬礼上，亲戚们对着我吐瓜子皮：“孤老婆子的破房子谁稀罕？

”＞直到律师宣读遗嘱：老洋房留给我，条件是必须和指定对象结婚。

＞西装革履的男人推门而入，亲戚们突然噤声。＞婚后他睡书房，我睡主卧，像合租室友。

＞直到那晚暴雨，地下室传来哭声。

＞我举着烛台推开门——＞他正跪在姑婆遗像前烧纸：“您满意了吗？

”＞烛光映亮他手中泛黄的信纸：“...当年您抛弃的私生子，如今成了您选定的孙婿。

”---葬礼那天的雨，下得毫无章法，黏腻又阴冷，像一块湿透了的海绵，

沉甸甸地压在头顶，捂得人喘不过气。姑婆生前独居的这座老洋房，此刻挤满了人，

空气里弥漫着湿衣服的霉味、劣质香水的甜腻，还有毫不掩饰的窃窃私语。“啧，

孤老婆子一个，到头来还不是得靠我们这些亲戚来撑场面？

”三表婶尖细的嗓音像指甲刮过玻璃，她斜睨着站在角落里的我，手里不停地嗑着瓜子，

红色的瓜子皮像不祥的碎屑，轻飘飘地弹落在擦得锃亮却早已黯淡的柚木地板上，

有几片甚至飘到了我沾着泥点的旧帆布鞋上。我低着头，盯着鞋尖那片刺目的红，

指尖在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缝上蜷了蜷。空气里那种混杂的、令人窒息的味道更重了。

没人记得我是谁，一个远得不能再远的、几乎没存在过的侄孙女，林晚。今天能站在这儿，

大概只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在姑婆最后那半年，

隔三差五会拎点水果或者街边买的廉价点心，按响这扇沉重黄铜门铃的人。那些点心，

姑婆多半也吃不了几口，最后都便宜了窗台边那只总来蹭食的流浪猫。“就是就是，

守着这么个破房子几十年，也不知道图什么，

”另一个穿着不合时宜艳紫色外套的远房姑姑接口，声音洪亮得生怕角落里的遗像听不见，

“又旧又潮，地段也偏了，拆又拆不起，白送我都嫌打扫费劲！”她夸张地挥了挥手，

仿佛要驱散这老宅里沉淀了太多年的陈旧空气。“可不是嘛，听说里头还死过人，晦气得很！

”不知是谁又添了一把火。哄笑声、附和声嗡嗡地响成一片，像一群围着腐肉打转的苍蝇。

惮地评价着这座他们口中一文不值、却又在姑婆尸骨未寒时就迫不及待想分一杯羹的老洋房。

那些轻蔑的、贪婪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我，像沾了盐水的鞭子。我把自己缩得更紧了些，

努力扮演一尊没有呼吸的泥塑木雕。在这座空旷得能听见自己心跳回音的旧宅里，

我渺小得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嘈杂即将达到顶峰时，

客厅那扇沉重的雕花橡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所有的声音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掐断。空气瞬间冻结，

只剩窗外淅淅沥沥、永无止境的雨声。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很高，

一身剪裁极为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像一把刚刚出鞘的名刃，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锋锐感。雨水沾湿了他一丝不苟的黑发鬓角，几缕湿发垂落，

非但没有显得狼狈，反而增添了几分冷峭的质感。他的面容英俊得近乎刻薄，鼻梁挺直，

下颌线条绷得很紧，薄唇抿成一条没有温度的直线。手里提着一个看似普通的黑色公文包，

金属搭扣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一点冰冷的光。他的目光平静无波，

缓缓扫过满屋子瞬间僵住的亲戚。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既没有厌恶，也没有好奇，

仿佛只是在审视一堆无关紧要的摆设。被他目光扫过的人，像被冰水浇透，

脸上的讪笑和不屑瞬间凝固、碎裂，只剩下一种被无形威压慑住的惶恐。

刚才还吐着瓜子皮、高声阔论的三表婶，此刻手一抖，

剩下的瓜子“哗啦”一声全撒在了地上，她慌忙弯腰去捡，动作笨拙又滑稽。

皮鞋踏在老旧但依旧光洁的木地板上，发出清晰、稳定、带着回音的“嗒、嗒”声。

他径直走向客厅中央那个被遗像、白花和香烛围绕的临时祭台，

步伐沉稳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在距离遗像还有几步时停下，微微颔首，

姿态疏离却合乎礼仪。然后，他转过身，面向满屋子噤若寒蝉的“亲戚”，开口。声音不高，

却奇异地穿透了淅沥的雨声，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冽质感，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各位，”他顿了顿，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我是周予安，林静姝女士的遗嘱执行律师。”他打开公文包，

取出一份用深蓝色硬质封面装订的文件。封面上印着烫金的律师事务所徽记，庄重得刺眼。

他戴上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更加锐利如鹰隼。指尖捻过纸张边缘，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在这死寂的客厅里被无限放大。“根据林静姝女士生前订立并经公证的遗嘱，

其名下位于本市愚园路X弄X号的不动产，即各位目前所在的这栋住宅，其全部产权，

”他清晰而缓慢地念着，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将由林晚女士继承。”死寂。

绝对的死寂。仿佛连窗外的雨都暂停了。时间凝固，空气不再流动。无数道目光，

带着难以置信、惊愕、嫉妒、愤恨，像淬了毒的针，齐刷刷地扎在我身上。

我甚至能听到旁边一个年轻表妹倒抽冷气时牙齿打颤的声音。三表婶半弯着腰僵在那里，

手里还捏着几粒刚捡起的瓜子，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精彩得像打翻了调色盘。

周予安的声音没有任何停顿，仿佛只是在宣读一份再寻常不过的合同条款，

继续念道：“但此项继承，附有明确条件。”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那些石化的面孔，

精准地落在我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审视。“继承人林晚女士，

必须在遗嘱生效之日起，三个月内，”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接下来的字眼，

“与遗嘱指定的对象缔结合法婚姻关系。若未能按期履行该条件，

则上述房产继承权自动失效，该房产将按照法定继承顺序另行分配。”话音落下的瞬间，

客厅里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压抑的惊呼、难以置信的抽气、愤怒的低吼猛地炸开！“什么？

！结婚？”“指定对象？谁？谁啊？”“疯了吧！这老婆子是不是老糊涂了！

”“这算什么条件？卖身契吗？”亲戚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

刚才的惶恐被巨大的利益***下的愤怒和贪婪取代，一道道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

充满了***裸的嫉妒和恶意，

仿佛我瞬间变成了一个用婚姻窃取他们“应得财产”的卑鄙小偷。三表婶猛地直起腰，

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得变了调，直直指向我：“凭什么？！她算什么东西！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野丫头！我们这些伺候在身边的……”“安静。”周予安的声音不高，

甚至比刚才更平静了。但就是这毫无起伏的两个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权威感，

硬生生将三表婶后面尖利的质问和满屋的嘈杂压了下去。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像手术刀划过皮肤。“遗嘱指定的结婚对象，

”他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敲在冰面上，“是我本人，周予安。

”轰——如果说刚才只是炸弹爆炸，那么现在，整个客厅就是被直接扔进了真空。死寂，

比宣读遗嘱前更加彻底的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所有亲戚的表情彻底凝固，嘴巴半张着，

眼睛瞪得溜圆，像一群被施了定身术的、造型滑稽的木偶。

三表婶那只指向我的手还僵在半空，

脸上的愤怒和嫉妒瞬间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难以置信的惊愕取代，

混合着一种面对绝对力量时本能的恐惧，让她看起来像个拙劣的雕塑。

周予安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仿佛在宣判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林晚小姐，”他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公式化得如同在询问天气，“请于明日九点，

携带本人有效证件，到我的律所办理相关手续。

”他的视线在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角的碎发上停留了半秒，随即移开，

转向那些依然处于石化状态的亲戚们。“各位，”他微微颔首，姿态无可挑剔却拒人千里，

“遗嘱宣读完毕。后续遗产处理事宜，将由本所与继承人对接。如无其他法律问题，请自便。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包括我。

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宣告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日常事务。他利落地将遗嘱文件收回公文包，

合上搭扣，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然后，他转身，皮鞋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再次响起，

沉稳、清晰，一步步走向门口，推开那扇沉重的橡木门，

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灰蒙蒙的雨幕里。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死寂，

和一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荒诞至极的判决劈得外焦里嫩的“亲戚”。以及，站在角落，

浑身冰冷、大脑一片空白，仿佛灵魂已被抽离躯壳的我。林晚。明天九点。周予安。结婚。

这几个冰冷的词语在我混乱的脑海里反复撞击，发出空洞的回响。三个月，

像被设定好倒计时的沙漏，无声地流淌。没有婚礼的喧嚣，没有宾客的祝福，

只有两个冰冷的红本本，

和一份律师助理递过来的、条款清晰得如同手术器械清单的婚前协议。

协议上密密麻麻的条款，像冰冷的蛛网，将财产、义务、解除条件捆扎得密不透风。

我甚至没有仔细看——这座老洋房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诱饵，而我，别无选择。

指尖沾上印泥，在协议末尾签下名字时，那抹红色刺得眼睛生疼，仿佛按下的不是名字，

而是某种屈服的烙印。搬进这栋空荡荡的老洋房那天，阳光诡异地好，穿过高大的落地窗，

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斜斜的光斑，照亮空气中上下翻飞的微尘。偌大的房子里静得可怕，

只有我拖着一个半旧行李箱的滚轮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孤独地回荡。

周予安似乎比我更早一步安置好了他的物品。

属于他的区域泾渭分明：二楼走廊尽头那间原本用作书房的小房间。门紧闭着，

像一座沉默的堡垒。而我，则被安排进了二楼的主卧——姑婆生前居住的房间。推开门，

一股混合着陈旧木质家具、淡淡樟脑丸和一丝若有若无药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很大，

带着一个宽敞的阳台。厚重的暗红色丝绒窗帘半掩着，光线昏暗。

一张宽大的雕花柚木床占据中央，铺着素色的床单。梳妆台、衣橱，都是老派的样式，

透着一股沉重的时光感。这里的一切都残留着姑婆生活过的痕迹，

却又因为她的离去而显得格外空旷寂寥。我和周予安，

就在这栋巨大的、沉默的老洋房里开始了奇异的“同居”生活。他遵守着协议上的一切，

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他睡书房——那扇门永远在晚上九点半准时关上，隔绝内外。我睡主卧。

我们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各自占据着空间的一角。厨房很大，

但冰箱里的食物总是严格分区。客厅的沙发，他习惯坐靠近壁炉的单人位，

而我则蜷在另一头靠窗的三人沙发上。

我们会在巨大的餐厅长桌两端沉默地吃早餐和晚餐如果他恰好没有应酬的话，

餐具碰撞的声音是唯一的背景音。交谈仅限于最必要的公事：“物业费账单在玄关柜上。

”“书房那扇窗的插销坏了，我联系了师傅周三下午来修。”“这周末我要去律所加班。

”他的回答永远简洁：“知道了。”“好。”“嗯。”客气，疏离，

像对待一个临时合租的陌生人。不，比陌生人更甚，

至少陌生人之间不会有这样一份诡异的婚前协议和一座价值不菲的老洋房横亘其中。

日子就在这种近乎凝固的平静中滑过。白天，我对着电脑屏幕投简历，

一封封石沉大海的邮件像无声的嘲讽。晚上，

巨大的老房子在寂静中发出各种细微的声响：木头因干燥发出的“噼啪”声，

水管深处偶尔传来的空洞水流声，甚至有时，风穿过某条狭窄的缝隙，

会发出类似呜咽的低鸣。这些声音在深夜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我开始在房子里游荡，像一缕无处安放的幽魂。与其说是好奇，

不如说是被一种巨大的、无声的孤寂驱赶着。姑婆留下的痕迹无处不在，

却又像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模糊不清。我翻看书房里那些蒙尘的厚重典籍，

指尖拂过书脊上烫金的书名；我打开衣橱，里面挂着几件样式古旧、料子却极好的旗袍，

散发着淡淡的樟脑味；我甚至在梳妆台一个不起眼的小抽屉里，

发现了一本薄薄的、没有封面的硬壳笔记本，里面用娟秀却有些颤抖的钢笔字，

断断续续记录着一些日常琐事、天气变化，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和…某种深深的悔意？翻到后面几页，字迹越发潦草，

有一行字被用力划掉，墨迹几乎穿透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