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认真和希冀，仿佛这一片荒芜之地只要努力就能变成丰收的田野。
江晏站在田埂边，眼神在那片荒地上扫过，心里却盘算着要花多少时间和力气才能让这些地真正有点起色。
他正思索间，远远地，一个略显放肆的声音传了过来：“江兄弟，这么冷的天，怎么也跑出来了？”
江晏转头，只见一个衣着稍显华丽、眉目间带着几分油滑的男子朝这边走来，手里还摇晃着一把折扇。
虽然这天寒地冻，但对方却装模作样地用折扇掸了掸肩膀上的雪，摆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江晏看着他，脑海中迅速浮现出记忆碎片。
原身确实认识这个人，名叫赵延，是村里几个不学无术的少爷之一，仗着家里有点小钱整日游手好闲，还时不时拉原身去喝酒赌钱。
更重要的是，江晏突然记起，赵延曾借过十两银子。
原身碍于面子没多追问，但赵延却一拖再拖，根本没打算还。
赵延走近了，目光在江晏和陆昀身上来回扫了一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些天没见你，难得出来走走，不如今天兄弟几个聚聚？”
江晏挑眉，目光淡淡地扫过他，语气平静：“聚什么？
喝酒还是赌钱？”
赵延一愣，显然没想到江晏会首接挑明。
他讪笑着摆摆手：“哎呀，什么赌不赌的，就是喝酒热热身子，打发一下无聊时间。”
江晏神情不变，目光微微一沉：“无聊时间？
不如这样，咱们先把账算清楚吧。
你欠我十两银子，是不是也得腾出点时间还我？”
赵延的脸色瞬间僵住了，他没料到江晏会当众提这件事。
他张了张嘴，笑容逐渐僵硬：“江兄弟，这、这点小钱何必这么较真呢？
大家兄弟一场……”“兄弟一场？”
江晏轻嗤了一声，眉眼间透出几分冷意，“既然是兄弟，为什么拖了这么久不还？”
赵延顿时有些挂不住面子，语气也强硬起来：“江晏，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这点小事，你至于……”江晏向前迈了一步，首首看着他，声音低沉却压得人喘不过气：“赵延，如今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
十两银子，你今天要是不还，别怪我不客气。”
赵延被他的气势压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终咬牙从袖子里掏出一袋银子，狠狠丢在江晏手里：“行！
你厉害！
十两银子还你！”
江晏接过银子，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陆昀默默跟在江晏身后，看着他笔挺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他从未见过江晏这样强硬果断的一面，以前的江晏虽有些冷漠，却总是敷衍得多。
现在的他，仿佛变得更有担当了。
“走路不看路？”
江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
陆昀一愣，发现自己竟因为走神而差点踩进一个泥坑。
他脸颊一热，低声道：“我……我没事。”
江晏看了他一眼，抬手在他头发上随意揉了一把：“别多想。”
陆昀怔住了，抬头看向江晏的侧脸，神色复杂。
回到家中后，陆昀开始忙着准备晚饭，江晏则坐在桌边盘算着如何赚钱。
“靠着这些荒地种点粮食，撑过冬天倒是够了，但要想真正改善条件，还得想别的法子……”江晏皱着眉头，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着。
他正想着，突然闻到空气里依旧没有一丝饭菜的香气。
他抬眼看向厨房的方向，眉头一皱，起身走了过去。
推开门，江晏看见陆昀倒在地上，脸色惨白。
他连忙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滚烫得吓人。
“陆昀！”
江晏声音低沉透着急迫，“醒醒！”
陆昀没有反应依旧昏迷着。
江晏顾不得多想，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快步向村医家赶去。
到了村医诊所，老大夫端着药箱，仔细查看了陆昀的情况后，长叹了一声：“这孩子不是大毛病，是身体太虚弱了，缺营养，风寒才会来得这么快。
以后可得好好补补。”
江晏微微松了口气，语气冷静：“开药吧，钱我付。”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开了方子，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按时喝药，好好调养，别再让他操劳了。”
江晏接过药点头谢过。
他走回病床前，发现陆昀己经醒了，正挣扎着要下床。
“你干什么？”
江晏一手按住他的肩膀，语气透着几分自己没察觉的紧张。
“江哥……我们没钱看大夫，还是回去吧……”陆昀低声说道，脸上写满了愧疚。
“没钱？”
江晏挑眉，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这点钱家里还有，你给我躺着别乱动。”
陆昀怔住了，看着江晏的侧脸，眼眶有些发热。
回家的路上，陆昀因为体力不支而走不动，江晏索性蹲下身子：“上来，我背你。”
“我……”陆昀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趴上了江晏的背。
他靠在江晏宽阔的肩膀上，小声问：“我是不是很没用，只会给你添麻烦？”
江晏步伐稳健，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柔和：“添麻烦？
你吃饭的量像在吃猫食，来十个我也养得起。”
陆昀听完一愣，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趴在江晏背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心里暖洋洋的。
他总觉得江晏跟从前不一样了，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如果这是场梦，那他永远不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