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给高冷手办大神当保姆的第一天就翻车了
凌晨五点，天光未亮。
西南山村的泥瓦房里，一豆昏黄的灯光，映着林昭昭清瘦的脸。
她的指尖在一沓催缴单上划过，每一张都像一块冰，冻得她指骨生疼。
里屋，奶奶压抑不住的咳嗽声断断续续传来，一声声，都像小锤子砸在林昭昭的心上。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混着泥土和草药味的冷空气，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决绝。
她划开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陈姨，”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只要包住、月薪八千以上，我去。”
电话那头，是城市另一端的繁华。
高档小区的公寓里，被称为陈姨的中介正翻着电子简历，看到林昭昭那份时，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农村来的？毛手毛脚的，能伺候好顾老师那种神仙人物？”她撇撇嘴，一脸嫌弃。
但手机上另一个聊天框里，是前任保姆刚发来的消息：不干了！
那个姓顾的就是个神经病！
眼看明天就得有人上岗，陈姨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行吧，你明天就过来，地址我发你。”
林昭昭提着一个半旧的编织袋，站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楼下时，感觉自己像一滴水掉进了油锅里，格格不入。
这是她第一次坐电梯，看着数字飞速上升，她的手心紧张得全是汗。
陈姨在门口等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里的不信任几乎要溢出来。
“我跟你说清楚，”陈姨的语气像在下达军令，“顾老师不喜人打扰，你每日三餐做好，放在门口的餐台上就行。打扫卫生绝对不许进主卧。尤其——”
她加重了语气，指着客厅的方向。
“不准碰他的手办！一根手指头都不能碰！听见没？”
林昭昭点头如捣蒜。
可当她跟着陈姨走进客厅时，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失语。
整整一面墙，是顶天立地的玻璃展柜。
展柜里，密密麻麻陈列着数不清的精致手办，从动漫人物到游戏角色，每一个都栩栩如生，在射灯的照耀下，仿佛拥有自己的灵魂，正在安静地呼吸。
当晚，林昭昭在次卧的小床上辗转难眠。
这座房子太大，太安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深夜，主卧的方向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林昭昭心里一紧，犹豫了几秒，还是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主卧的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一条缝。
借着走廊的光，她看见顾淮川蜷缩在地毯的角落里，旁边倒着一盏台灯。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丝质睡袍，脸色在阴影里白得像纸，一只手死死地抓着领口，指节都泛着青白。
他似乎察觉到了门口的光亮，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
“出去！别多管闲事。”他的声音又冷又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昭昭被他眼中的戒备和痛苦刺了一下，但她没有走。
她默默地走进去，扶起倒地的台灯，没有开，只是顺手按下了墙上走廊小夜灯的开关。
一小片温暖柔和的光，立刻驱散了角落的黑暗。
“夜里亮着点，”她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解释，“梦就不沉了。”
说完，她便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门内，顾淮川蜷缩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
他抬眼看着那片柔和的光晕，没再开口赶人。
第二天清晨，林昭昭起床准备早餐，路过客厅时，脚步猛地顿住。
她发现，展柜里那些手办，全都被挪动过了。
昨天她看到的还是一些随性的散放，可现在，所有手办都被排成了一条笔直的线，从左到右，像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
她凑近了看，甚至连每个手办底座的边沿，都与玻璃隔板的边缘线精准对齐，分毫不差。
她正好奇地研究这奇特的排列时，书房的门开了。
顾淮川穿着一身休闲家居服走出来，他已经恢复了那种疏离冷淡的模样，看见她凑在展柜前，面无表情地开口：“别碰它们。”
“啊，对不起，我没碰。”林昭昭赶紧退开两步，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排这么齐，跟等着检阅似的。”
她的声音很小，但在这过分安静的房子里，还是清晰地传了过去。
顾淮川的脚步顿了一下，耳尖不易察觉地泛起一丝微红。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厨房倒水，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林昭昭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刚刚出来的书房里，床头柜上，竟然藏着一只洗得发白、样式老旧的绒布小熊。
那只小熊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与这满屋子冰冷昂贵的手办格格不入。
傍晚，林昭昭见顾淮川一直没出来吃饭，便熬了碗驱寒的姜茶，端着送去书房。
她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没等到回应，便轻轻推门而入。
书桌前，顾淮川正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手持一把精密的刻刀，专注地修改着一个手办的面部。
他的神情，专注到近乎偏执，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和手中那个小小的塑像。
林昭昭怕打扰他，正准备放下姜茶就走，目光却无意中落在了那个未完成的手办上。
那是一个女孩的脸，尚未上色，但轮廓已经非常清晰。
她看着看着，忽然脱口而出：“您雕的这个女孩，眼角有颗泪痣……和我奶奶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顾淮川握着刻刀的手猛然一抖。
“刺啦”一声，锋利的刀尖没收住，在他干净修长的指尖上划开一道细长的口子。
一滴鲜红的血珠，瞬间涌了出来，精准地滴落在手办淡色的嘴唇上，像一抹突兀而诡异的唇彩。
顾淮川猛地抬头，那双总是冷漠疏离的眼睛此刻死死地盯着她，里面翻涌着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盯着她，声音低哑得像是砂纸磨过喉咙。
“……你怎么知道？”
“这原型，是我母亲。”
林昭昭彻底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而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展柜最深处，那里立着一尊同样尚未完成的手办，眉眼轮廓，竟和镜子里的她自己，有七分相似。
夜色渐深，林昭昭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怎么也睡不着。
那尊和自己相似的手办，顾淮川那句“是我母亲”，像两把重锤在她脑中反复敲击。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客厅里传来极轻微的、咔哒咔哒的声响，一下，又一下，有种奇怪的规律。
她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看见顾淮川的身影正在客厅里缓缓移动，像个孤单的幽灵，在巡视自己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