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觉得自己快死了。
丹田处那团微弱的气感正在一点点消散,像被寒潭冻住的火星,连最后一点温热都快攥不住。他蜷缩在青华山后山的石缝里,听着外面风雪卷过松林的呼啸,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三个月前他被选入青云宗外门时,也曾以为自己是天选之人。测试灵根那天,测灵石上泛起的淡青色光晕虽然微弱,却实实在在证明了他有修仙的资质——哪怕只是最末等的杂灵根。可外门弟子的日子比山下的佃农还苦,每日劈柴挑水到深夜,才能换来半块辟谷丹,以及长老随口点拨的三两句吐纳法门。
昨夜那场寒流来得蹊跷,明明已是初夏,却冻裂了半山腰的潭水。和他同住一间柴房的两个弟子没撑住,今晨被发现时已经硬了,像两块被丢弃的枯木。林砚拖着病体躲进这石缝,怀里还揣着偷藏的半块辟谷丹——那是他原本打算省下来,等下个月给山下病重的母亲换草药的。
指尖的温度越来越低,意识开始发沉。他恍惚间好像看到母亲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闻到了蒸红薯的甜香。就在这时,丹田处那团即将熄灭的气感忽然颤了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引动了。
林砚猛地睁开眼。
石缝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小了些,一缕极淡的金光正从崖壁的缝隙里渗进来,落在他摊开的手背上。那金光触肤即化,顺着血脉直钻丹田,所过之处,冻僵的经脉竟泛起一丝暖意。
他下意识地按照长老教的法门运转气感,却发现那缕金光比自己苦修三个月的气感还要活跃,像一条小鱼在经脉里灵活地游弋,所到之处,那些原本堵塞滞涩的地方竟被一点点冲开。
“这是……”林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顺着金光来的方向抬头望去,只见崖壁的缝隙深处,似乎嵌着什么东西。那东西被厚厚的苔藓覆盖着,只在边角处露出一点暗金色的轮廓,像是一块被遗忘了许多年的残片。
风雪彻底停了,朝阳正从东方升起,第一缕天光越过山巅,恰好照在那残片上。
嗡——
一声极轻的嗡鸣从崖壁里传来,林砚怀里的半块辟谷丹忽然化作一道白气,被那残片吸了过去。紧接着,更多的金光从残片里涌出来,像潮水般将他包裹其中。
丹田处的气感在这一刻轰然炸开,不再是微弱的火星,而是成了燎原的野火。
林砚甚至来不及反应,身体就已经悬浮起来,那些困扰他许久的境界壁垒,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碎裂开来。
外门弟子的炼气一层、二层、三层……直到炼气五层,那股金光才渐渐收敛。
他落在地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原本布满冻疮和老茧的手掌,此刻变得莹润起来,指尖甚至能感受到空气中流动的稀薄灵气。
石缝外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宗门里负责清理尸体的执事。
林砚迅速躲到崖壁后,将那片刚从缝隙里取出来的残片攥进手心。残片只有巴掌大小,质地非金非玉,上面刻着许多他看不懂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图腾。
“那边好像有动静。”外面有人喊道。
林砚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残片。他知道,从握住这东西的瞬间起,他的人生,或许再也回不去了。林砚把身体贴紧崖壁的阴影,掌心的残片还带着未散的余温。他能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那种木屐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混着两个执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这鬼天气,初夏冻死人,往年哪有这种事?”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山里的精怪作祟。不过也好,少两个外门弟子,咱们清理柴房还能省点力气。”
脚步声在石缝外停了。林砚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崖壁上的苔藓,忽然摸到掌心残片的纹路——那些古老的图腾像是活了过来,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这边好像有血迹。”一个执事的声音凑近了些,“你看这石缝,会不会有活口?”
林砚屏住呼吸,指尖的灵气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出来,顺着残片的纹路转了个圈。他忽然想起长老说过,炼气五层已能勉强御使灵气隐匿气息。他赶紧凝神收气,将刚突破的修为压到炼气三层的水准——这是外门弟子里不算扎眼,却又能证明自己“活得还行”的境界。
一只枯瘦的手拨开石缝外的积雪伸进来,离林砚的脚踝只有半尺远。就在这时,残片的纹路突然暗了暗,林砚身上的气息竟变得和周围的岩石一般沉寂。那只手在石缝里探了探,没摸到活物,又缩了回去。
“没人,估计是野兽拖东西留下的。”另一个执事不耐烦地说,“赶紧走,还要去前山报备,晚了要挨罚。”
脚步声渐渐远去。林砚直到听不见木屐声了,才敢松开紧咬的牙关,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摊开手心,残片上的纹路又恢复了暗金色,像从未亮起过。
“这东西……不只是能提升修为。”林砚捏紧残片,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他爬出石缝时,朝阳已经把雪地照得发亮。远处的青云宗主峰藏在云雾里,飞檐斗拱隐约可见,那是外门弟子连仰望都觉得奢侈的地方。林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冻疮消失了,指节的老茧也淡了许多,掌心还残留着金光流过的暖意。
他把残片塞进最贴身的衣襟,又在雪地里滚了滚,让自己看起来依旧狼狈,才朝着外门弟子的住处走去。路过柴房时,他看见两个杂役正用草席裹着那两个死去的弟子往外拖,草席边缘露出的手指冻得发紫,像他昨夜差点变成的样子。
林砚垂下眼帘,加快了脚步。
回到自己那间只剩一人的柴房,他先把墙角的破木箱拖出来,翻出里面藏着的一块粗布,小心翼翼地把残片包好,塞进床板的缝隙里。做完这一切,他才坐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开始梳理体内的灵气。
炼气五层的修为稳固得惊人,经脉被金光拓宽后,运转灵气时再没有从前的滞涩感。他试着按照吐纳法门调息,竟发现周围稀薄的灵气正主动往他身体里钻——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杂灵根弟子向来是灵气不亲的。
“母亲的药……”他忽然想起那半块被残片吸走的辟谷丹,心头一紧。但很快又松了口气——以他现在的修为,或许能去外门管事那里申请更高级的任务,比如去后山采集灵草,据说那种任务的报酬里,偶尔会有能治百病的普通草药。
就在这时,柴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灰布短打的少年站在门口,看见林砚时愣了一下:“你没死?”
是和他同批入门的弟子赵虎,资质比他稍好,是下品灵根,平时总爱挤兑他。
林砚压下眼底的情绪,淡淡道:“命硬。”
赵虎走进来,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藏东西:“执事让活下来的弟子去演武场***,说是要检查身体,还要重新分配住处。对了,你要是还能动,就赶紧去,晚了可没好位置了。”
他说着,目光落在林砚的手上,眉头皱了皱:“你的冻疮怎么没了?”
林砚不动声色地把手缩进袖子里:“大概是躲在石缝里,靠着石壁取暖焐开了。”
赵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转身往外走:“赶紧跟上,别拖后腿。”
林砚看着他的背影,又摸了摸衣襟下的残片。他知道,演武场的检查或许只是个开始——那场蹊跷的寒流,残片的出现,还有自己突然的突破,这一切绝不会就这么过去。
但他不再是那个只能在石缝里等死的杂灵根弟子了。
林砚拍了拍身上的雪,走出柴房。演武场的方向传来其他弟子的说话声,阳光落在他脚下的雪地上,反射出细碎的光。他握紧拳头,掌心的残片仿佛又在微微发烫,像在回应他此刻的心跳。演武场的雪刚被扫到边缘,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石板,踩上去还带着冰碴子。幸存的外门弟子稀稀拉拉地站着,大多脸色苍白,有人还在低声咳嗽,看见林砚时,好几双眼睛都亮了亮——毕竟昨夜那场寒流,谁都没把握能活下来。
“林砚?你居然撑过来了。”旁边一个圆脸少年凑过来,是负责给丹房晒药草的周小胖,平时和他还算说得上话。他往林砚身上扫了一圈,咂咂嘴,“你这气色……怎么看着比之前还好些?”
林砚扯了扯灰扑扑的袖子,遮住手腕:“大概是冻狠了,缓过来反而精神了。”他没说自己突破的事,周小胖虽是个老实人,但外门人多口杂,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引来麻烦。
周小胖没多想,压低声音道:“刚才听人说,这次寒流死了七个外门弟子,管事要查原因呢。还有啊,听说内门要选几个打杂的,修为在炼气三层以上就能报名,虽然还是干杂活,但能去内门边缘待着,说不定能被长老看中。”
林砚心里一动。炼气三层,正好是他现在对外显露的修为。
就在这时,外门管事带着两个执事走了过来。那管事是个体格微胖的中年男人,修为在筑基初期,平时对弟子向来没什么好脸色。他站在演武场中央,目光扫过众人,像在清点货物。
“昨夜寒流之事,宗门已知晓。”管事的声音带着灵力,在演武场上回荡,“体质太弱的,本就不该来修仙。从今日起,外门弟子每月的辟谷丹缩减一成,省下来的资源,要给资质好的弟子用。”
底下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原本半块辟谷丹就不够填肚子,再缩减一成,往后怕是要靠挖野菜才能勉强活下去。
林砚皱紧眉头。他忽然想起昨夜的寒流来得蹊跷,现在看来,未必是天灾那么简单。
“接下来测修为。”管事懒得看弟子们的脸色,指了指旁边的测灵石,“炼气三层以下的站左边,三层以上的站右边。左边的,往后只配去后山砍柴;右边的,还有机会去内门打杂。”
弟子们排着队去碰测灵石。轮到林砚时,他指尖刚碰到石头,测灵石就亮起淡青色的光,光芒比三个月前亮了些,恰好卡在炼气三层的水准。
管事瞥了一眼,没在意,挥手让他去右边。
赵虎也在右边队伍里,他测出炼气四层,脸上带着得意,看见林砚时,嘴角撇了撇,像是在说“运气好罢了”。
等所有人测完,左边站了二十多个,右边只有八个。管事看着右边的弟子,脸色稍缓:“你们八个,跟我去内门边缘的丹房打杂,负责清洗药罐、晾晒药草。记住,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碰的别碰,丢了外门的脸,仔细你们的皮。”
跟着管事往内门走时,林砚路过外门和内门的交界处。一道淡青色的光幕横在那里,能看到光幕那边的石板路更干净,甚至有灵气凝成的薄雾在低空流动。
“这是护山大阵的边缘。”周小胖跟在林砚身边,小声说,“据说内门弟子住的地方,灵气比这浓十倍。”
林砚的目光落在光幕上,忽然感觉衣襟里的残片微微一动。他赶紧移开视线,心脏却跳得厉害——这残片,似乎对灵气波动很敏感。
丹房在一处背阴的院子里,院子里晒满了各种药草,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味道。一个穿着内门服饰的青年正在翻晒药草,看见他们进来,头也没抬:“管事的,人带来了?”
“王师兄,人给你带来了。”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管事,此刻语气竟恭敬了些,“这些都是外门里还算能看的,您尽管使唤。”
那青年挥挥手,管事立刻带着人走了。他这才转过身,看了看林砚等人:“我是内门弟子王辰,负责看管这处药院。你们的活很简单,每日卯时起来晒药,午时翻晒,酉时收药,不能让药草沾到露水,也不能晒焦。做得好,每月能得一枚完整的辟谷丹;做不好,直接扔回外门。”
他说着,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堆药罐:“先把那些药罐洗干净,要用山泉水洗三遍,不能留一点药渣。”
那些药罐堆得像小山,罐壁上结着深褐色的药垢,看着就难洗。赵虎脸上的得意立刻淡了,却不敢吭声——能留在这里,总比回外门强。
林砚拿起一个药罐走向院子角落的水井。他打水时,指尖的灵气不小心碰到了井水,井水竟泛起一圈极淡的涟漪。他心里一动,试着将一丝灵气注入水中,那些顽固的药垢竟松动了些。
“原来灵气还能这么用。”林砚若有所思。
他洗得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洗完了自己分到的药罐。王辰恰好路过,看见他洗得干干净净的药罐,挑了挑眉,没说话,却多看了他一眼。
林砚没在意。他的目光落在院子角落的一堆废弃药草上——那些药草已经失去灵气,被当成废料堆着,但其中几株的叶片形状,他在山下见过,据说能治咳嗽,对母亲的病或许有好处。
他趁王辰转身的功夫,悄悄捡起几片还没完全枯掉的叶子,塞进袖袋里。
就在这时,他衣襟里的残片突然又热了起来。这次不是微弱的发烫,而是像揣了块烙铁。林砚心里一惊,顺着残片感应的方向望去——只见王辰腰间挂着的玉佩,正散发着极淡的黑气,那黑气与昨夜寒流的气息,有几分相似。
林砚下意识地缩回手,指尖攥紧了袖袋里的药草,指节泛白。他不敢再盯着王辰的玉佩看,低头假装整理衣襟,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那黑气像蛇一样,正顺着王辰的袖口往他手腕上爬,只是爬过之处毫无痕迹,仿佛只是错觉。
“发什么呆?”王辰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林砚猛地抬头,对上王辰审视的目光。那青年的眼神里带着点探究,像是在看一件有意思的物件:“你洗药罐的手法倒是利落,以前接触过灵气用法?”
“不敢。”林砚垂下眼睑,尽量让语气显得木讷,“只是想着快点洗完,免得误了时辰。”
王辰哼了一声,没再追问,转身走向院子深处的炼丹房。那扇雕花木门紧闭着,门缝里隐约透出一股极淡的腥气,混在药草的苦涩里,很容易被忽略。但林砚衣襟里的残片又烫了一下,像是在发出警告。
他悄悄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却又冒了出来。
旁边的赵虎刚洗完两个药罐,看见这一幕,撇着嘴嘀咕:“装什么装,不就是运气好吗?”他故意把水泼得响些,溅了林砚一裤腿。
林砚没理会。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王辰腰间的玉佩和那股黑气——昨夜的寒流,死去的弟子,还有这突然出现的黑气,绝不会是巧合。
到了午时翻晒药草的时候,林砚被分到晒制“凝气草”的区域。这种药草是炼制低阶丹药的辅料,性温和,没什么危险。他翻晒时格外小心,指尖的灵气控制得极轻,生怕碰坏了叶片。
忽然,他看见凝气草的叶片上沾了点黑色的粉末,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他用指甲刮了一点,放在鼻尖轻嗅,没闻到气味,却感觉掌心的残片又热了热。
“这粉末……”林砚心头一紧,悄悄把粉末抹在自己的破衣袖上。
这时,王辰拿着一个玉瓶从炼丹房里出来,脸色比早上差了些,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他走到院子中央,对着玉瓶低声说了句什么,玉瓶里竟传出一阵细微的嘶鸣,像是什么活物在叫。
林砚和其他几个弟子都吓了一跳,没人敢出声。
王辰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拿着玉瓶走向院外。路过林砚身边时,他脚步顿了顿,目光在林砚的衣袖上扫了一眼——就是沾了黑色粉末的那处。
“好好干活。”王辰丢下这句话,径直走了出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周小胖才敢凑过来,声音抖得像筛糠:“刚、刚才那是什么声音?王师兄在养东西?”
林砚没说话,只是盯着王辰离去的方向。他看见王辰走的不是内门弟子常走的路,而是绕到了药院后方的竹林里,那片竹林深处,据说有通往后山禁地的密道。
“林砚?”周小胖推了他一把,“你怎么了?脸这么白。”
“没事。”林砚回过神,把晒好的凝气草归拢到一起,“我去把这些送到炼丹房门口。”
他抱着药草走向那扇雕花木门,走到门口时,故意放慢了脚步。门缝里的腥气更浓了些,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气——和昨夜寒流的气息一模一样。
林砚放下药草,指尖飞快地在门板上碰了一下,将一丝微弱的灵气探了进去。他没指望能探到什么,却没想到那灵气刚过门缝,就像被冻住了一样,瞬间失去了感应。
“果然是他。”林砚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他转身往回走时,正好看见赵虎偷偷往炼丹房的方向看,眼神里带着好奇和贪婪。林砚心里咯噔一下——这赵虎虽然资质一般,却总想着走捷径,说不定会惹出麻烦。
接下来的半天,林砚干活时一直留意着周围。王辰直到酉时收药时才回来,手里的玉瓶空了,脸色却好了不少,只是腰间的玉佩色泽暗了些,像是失去了光泽。
收完药草,王辰把一枚辟谷丹扔给周小胖:“你负责分发,一人一粒。”说完便进了炼丹房,再也没出来。
拿到辟谷丹时,赵虎的眼睛亮得惊人,捏着丹药的手指都在抖。林砚把自己的那枚小心翼翼地收好——这枚丹药足够他撑几天,省下来的时间,或许能去竹林那边探探。
回到外门分配的临时住处时,赵虎突然凑到林砚身边,压低声音道:“林砚,我跟你说个事。”
林砚看着他闪烁的眼神,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我今天看见王师兄从竹林里出来时,手里的玉瓶在发光。”赵虎的声音里带着兴奋,“我猜他肯定在偷偷炼制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是能提升修为的丹药。咱们要是能找到……”
“你想干什么?”林砚打断他,语气冷了些,“那是内门师兄的事,咱们不该碰。”
“你懂什么?”赵虎嗤笑一声,“咱们这种杂灵根、下品灵根,不抓住机会,一辈子都只能洗药罐!我今晚打算去竹林那边看看,你去不去?”
林砚看着他被贪婪冲昏的样子,忽然想起昨夜死去的那两个弟子。他沉默片刻,道:“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赵虎撇撇嘴,骂了句“胆小鬼”,转身走了。
林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眉头紧锁。他摸了摸衣襟里的残片,残片的温度比白天低了些,像是在提醒他危险。
“不能让他坏了事。”林砚咬了咬牙。如果赵虎真的惊动了王辰,说不定会牵连所有外门弟子,到时候别说找药给母亲治病,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他吹灭刚点燃的油灯,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夜色像墨一样浓,只有月亮偶尔从云里探出头,照亮脚下的路。林砚借着月光,远远跟着赵虎往药院后方的竹林走去,掌心的残片,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