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家宴上我做了一道甜豆腐。寒冬腊月，妙妙将我推下冰冷的湖水。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在水中挣扎的我，“你这个妖怪，以为模仿主人的喜好就能取代她吗？

”“主人喜欢的是咸豆腐脑，不是甜的，装也装不像。”“你要是识趣，就赶紧滚出这里。

只要我还在，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我是伞妖，天生畏水。

望着这个由我心头血滋养长大的少女。我不再挣扎，任由自己沉入湖底。“她的恩情已偿还，

我是时候离开了。”疫病肆虐，没有我，整个将军府将无人生还。

1 化形之痛我狼狈不堪地从湖里爬起来，抬眼望向眼前的妙妙。

她本是姐姐林婉清生前最疼爱的猫，八年前身负重伤，气息奄奄。是我耗费自身的心头血，

精心滋养了她整整八年，才将她治好，助她化形成人。刚化形的妙妙，便是豆蔻年华的少女，

一颦一笑间，尽显可爱俏皮之态。然而此刻，这位可爱少女的脸上，却布满了阴鸷。

“你不是妖吗？不是会法术吗？为何救不了主人？”她的声音里满是责难。“都怪你！

要是你有本事，主人就不会死！”提及姐姐，我的心猛地一痛。姐姐曾对我有救命之恩，

我又何尝不想救她？“当时我重伤在身，法力尽失，根本无力回天……”我试图解释，

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全是借口！你就是嫉妒主人过得比你好，所以才不想救她！

”妙妙根本不听我解释，指尖瞬间化作锋利黑爪，朝着我凶狠地扑来。我本就怕水，

刚刚又落入湖中，此刻法力几乎消散殆尽。刹那间，脸上便被她的爪子划得皮开肉绽，

鲜血渗出。我倒抽一口凉气，语气变得冰冷：“我也是你的主人，姐姐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

让你乖乖听我的话。”妙妙顿时暴跳如雷，尖叫道：“你不过是个妖怪，怎配做我的主人！

”恰在此时，林将军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看到我这般狼狈模样，他眼神中满是不满，

斥责道：“你如今也是将军府的养女，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妙妙年纪小，

你跟她计较什么？”“你年长，理应做好表率。先向妙妙道歉，然后让妙妙再向你赔不是。

”妙妙不屑地撇嘴：“我才不跟妖怪道歉！”我语气平静：“别总是一口一个妖怪，

你不也是妖吗？我不过是做了碗甜豆腐，至于发这么大脾气？”林将军闻言，

警告地瞪了我一眼。“你能替代婉清活着，便是你最大的价值。不然，

将军府为何要收养你这个妖怪做养女？”“但替代品终究是假的，你永远别妄想取代婉清。

你不是她，也成不了她。婉清喜欢的东西，你日后莫要再碰！”脸上伤口处，

残留的阴冷妖气不断侵蚀着肌肤，可我已无心顾及。思绪飘回到八年前。那时，

我刚从一柄纸伞化为人形，没多久，便被一个道士以降妖除魔之名追杀。我被打得遍体鳞伤，

重伤之下，绝望地坠入湖中。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路过的林婉清救了我。

“好漂亮的油纸伞啊！”她小心翼翼地帮我擦干身上的水，还找来伞匠为我修补破损之处。

在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我再次化为人形。林婉清没有丝毫惧怕，

反而目光中满是赞许：“你好厉害呀！”我们相谈甚欢，自那之后，我认她做义姐，

后来还陪着她出嫁。可命运弄人，在她生产那天，一伙贼人闯入府中，杀人放火，

闹得鸡犬不宁。林婉清受此惊吓，动了胎气提前生产，而府中众人又被贼人困住，

无法外出寻找稳婆。最终，她难产而死。她临终之际，

还紧紧地拽着我的手……2 恩情难还“我父亲在上京的根基尚浅，难以立足。阿羽，

你本事大，我想麻烦你帮我照看将军府几年。”“还有我的猫——妙妙，它顽皮，爱挠人，

你帮我多看着点，别让它被人宰了。”“妙妙，从今以后，阿羽就是你的主人了，

你可要乖乖听她的话哈。”林婉清没听到妙妙的回应，也不介意。毕竟，

虽然妙妙聪明又通人性，但到底还是只猫。然而，我知道不是这样的。“姐姐你放心，

我会照顾好他们的。”我低头，望向脚边那只被火燎得只剩一小撮毛的猫。它气息微弱，

快不行了……我暗暗运力，护住它的心脉。我如今的法力，没法救回林婉清，但救一只猫，

还是可以的。后来，我带着妙妙回了将军府。林将军和林夫人携府中仆人跪在我面前，

恳请我幻化成林婉清的样子，以解他们的思念之苦。“我们好想她，

能不能让我们天天都能看着她。”望着他们头上斑白的头发，我实在无法拒绝他们的请求。

思绪一下子回到眼前。“林将军，当初答应姐姐帮忙照看她的家人，

如今将军已在上京站稳脚跟，姐姐的恩情我已还，我也该离开了。”林将军听了这话，

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真是意气用事！值得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婉清当年救了你一命，

你在这几年便以为报答了？”我在将军府八年，这点时间对于妖怪来说，算不得什么。

但这八年里，我所做的事情可不少。帮他铲除异己，随他带兵出征，战场上林将军重伤不治，

是我逆天改命，散去半身修为为他续命。日日炼化灵泉滋养林夫人，帮助她永驻青春。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没意气用事。”林将军冷哼一声，挥袖离去。

“看来是我们这些年对你太好了，才使得你如此骄纵，你回屋好好反思，什么时候想好了，

什么时候和妙妙道歉。”好？这些年，我住的是柴房，吃的是剩饭剩菜。

对外虽说是将军府的养女，实则不过是个奴仆。

将军府的所有人都看不起我：你不过是个盗了林婉清脸的妖怪，永远也别想取代她。

每每听到这话，我都会觉得好笑。当初跪在我面前，求我幻化成林婉清模样的，也是他们。

来到将军府后，我所有的喜好都被要求照着林婉清的来。她喜欢泡温泉，可我天生畏水，

只要沾一点，身体就虚弱无比。但他们还是要求我隔三差五去泡温泉。

即使我好几次命悬一线，他们的态度依旧强硬。“既然你身子弱，更应该多泡，

泡多了就习惯了。”整整八年，没有人在意过我。我不过是个召之即来，

挥之即去的低贱妖怪。我一瘸一拐地回柴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时，门口闪过一道人影。

是小侯爷秦逸。他二话不说，一脚踹在我胸口。3 背叛之刃“你为什么欺负妙妙？！

”柴房门口，妙妙哭得泣不成声。我捂着胸口，脸色一片苍白。“我没有欺负她。

”秦逸当然不信。“你不要以为自己有一张婉清的脸，就可以为所欲为。

”“妙妙是我送给婉清的，谁欺负她就是打我的脸！”在王府的八年，

秦逸对我的关照可谓无微不至。我曾天真地以为，他是喜欢我的，却忽略了自己如今长着的，

是林婉清的脸。而他真正喜欢的，是林婉清，不是我。昨天，我无意中在书房门口，

听到他和兄弟插科打诨。“秦小侯爷，我以为你真喜欢上那个妖怪了。

”“我不过是看在她和婉清姐姐长得一样的份上，才和她玩玩而已。

”“你是多久拿下那个妖怪的？”“一个晚上罢了。”“小侯爷威武，竟能拿下妖女，

滋味如何？”“身体软，水也多……”后面的话，我实在听不下去，只能落荒而逃。

思绪被眼前的秦逸打断。“凰羽，你若是还想进侯府，就对妙妙客客气气的。

”“要是能把妙妙哄高兴了，我兴许会将你抬了做妾，不然就别想进侯府的门！

”我低下头：“是我不对。”秦逸一脸得意：“既然知错，那就跪下磕头道歉。

”我继续开口：“是我识人不清，遇人不淑，错把鱼目当明珠。”“今后不会了，

我马上就离开这里了。”秦逸正要大发雷霆。这时，林夫人走了进来。“妙妙，

先带小侯爷去厢房休息一下，我有话和羽儿说。”他们前脚刚走，

一大盆水便劈头盖脸地泼到我身上。我的身体更加虚弱不堪了。这水不对劲！

是克制法力的符水！“你这个妖怪，克死我的女儿，还想就这么轻易地离开？”她身后，

走出一个身着长袍之人。此人，正是当年追杀我的道士。道士眼中泛着贪婪的光。

“是个滋补的大妖啊！”我心中大惊：“你们想做什么？”夫人冷冷道：“我只要她的灵泉，

其他的留给你。”道士满脸欣喜：“当年不小心让你逃了，今天你可逃不掉了！

”我急忙将地上的木盆朝他们扔去，运力逃跑。夫人被木盆砸到，摔倒在地。

而道士轻松躲开了，紧接着甩出一根捆妖绳。浑身乏力的我根本躲不开，一下子就被绑住了。

林将军三人听到动静，连忙赶过来。他们看到躺在地上的林夫人，再看看被捆着的我，

瞬间明白了状况。妙妙立即化出猫爪，朝着我心口抓来。“你这个妖怪，害死了我的主人，

还要伤害我主人的娘亲，看我不打死你。”我望着眼前的妙妙，满是心痛，实在难以相信，

这就是我日日用心头血浇灌呵护的孩子。想起这些年来，妙妙经常会化作猫，

窝在我的怀里撒娇。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主人，主人，你最好了，以后不管你去哪，

都要记得带上我，我不要跟主人分开。”我呕出一口血，声音沙哑：“当初是姐姐救了我，

所以我答应她照顾好将军府。”“这些年来，我问心无愧，欠姐姐的我早已还清。

”“你们对我的所作所为，我看在姐姐的份上不与你们计较。”“我这就离开，

从此我们两清，不再相欠。”将军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我。“当初将你接回来，

我们便将你当做养女一样养大，即使你是个妖怪，我们也不计较。

”“虽然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但也是我们养了这么多年的。养恩比生恩大，

这些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如今你母亲不过是与你有些口角之争，你便要这样伤害她，

实在是不孝啊！”4 掏心之痛无论我如何开口，所说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既然如此，

那我便不再多说一个字。将军见我沉默不语，以为我认同了他方才所说的话。于是，

他的语气也随之缓和了一些。“好了，我知道你们妖物性子比较倔，

你肯定不是真心想要伤害母亲的。”“但既然错了，那你就给你母亲磕头认错吧，

她一向大度，不会跟你计较这些的。”我微微动了动，可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力气。

他们见我半天都没有动作，便以为我在生气，不愿低头认错。林夫人尖叫起来：“将军，

她刚刚居然想杀我，等她恢复了妖力，恐怕会对我们将军府不利呀！”林将军一下子愣住了，

仔细想想，觉得夫人这话十分有理。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道士上前一步。

“我愿助将军一臂之力，只要取了她的妖丹，她便没能力再祸害将军府了。”我心中大骇，

赶忙运力，逃离这里。可是我被捆住，又被妙妙所伤，压根没有力气挣脱。突然，

我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痛。是林将军拿着伞翎箭，狠狠地钉在了我的手腕上。伞翎箭，

是我抽掉本体的伞骨炼化制成的，其尖利无比，世间万物皆能被它穿透。

这本是我送给将军用来防身的，如今却被用来钉在了我的一双手腕上。紧接着，

我的小腿也一阵剧痛袭来。只见妙妙幻化出妖身，她用力一跳，直接将我的小腿碾碎。

四肢传来的剧烈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强烈冲击着我。但此时，我心中的悲痛，

却比身体上的疼痛还要强烈千万倍。夫人冷冷开口：“她的灵泉在戒指上，把戒指取下来。

”秦逸闻言，用力掰扯我的戒指。很快，我的手指都变得红肿不堪。

可戒指却依旧牢牢戴在我的手上，怎么也拿不下来。他沉默了几息，随后果断地挥刀，

将我的手指砍了下来。我被道士点了哑穴，连痛都喊不出来。然而，林夫人戴上戒指后，

却没有任何反应。道士说道：“戒指认主，待我取了她的妖丹，吸收了她的法力，

再让戒指认你为主。”说着，道士伸出手，朝着我的腹部探去。皮肉被破开的声音，

在我耳边被无限放大。“咦？”道士掏了半天，却根本没有发现妖丹的踪影。随后，

他又在我的心上划了一道口子，直接把我的心掏了出来，扔在地上，还用脚碾碎，细细查看。

“怎么还是没有……”妙妙到底年纪尚小，看到这般场景，不禁于心不忍。“这样下去，

她会不会死……”林夫人却冷哼一声：“她是妖，命贱得很，哪有这么容易死。”紧接着，

我的肝脏、肠子……所有内脏都被掏了出来，扔在一边。最终，我的身体都被掏空了，

可他们依旧没有发现妖丹。突然，我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化作了一团火，周围也瞬间被点燃。

林将军几人见状，顿时狼狈逃窜。火势迅速蔓延开来，整个将军府都被熊熊大火所吞噬，

烧了个精光。这团熊熊烈火在烧完将军府后，却没有进一步蔓延到周围，而是突然消散了。

仿佛刚才那场可怕的大火，只是一场虚幻的梦……林将军因为忙着救人，累得晕了过去。

林夫人赶忙抱住林将军，哭诉起来：“造孽啊！怎么遇着个这样的瘟神，

好好的府邸都被烧空了！我们往后住哪啊！”道士也抱怨起来：“起初看她的灵力如此纯粹，

我还以为是个大妖，没想到是个连妖丹都没有成型的小妖，真是晦气！”妙妙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