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说,我是河神选中的新娘。
但我是个男人,他们却硬是给我套上大红嫁衣。
"七日后,河神自会来娶亲。"村长阴森森地笑着,"否则全村都得死。"
我被关进贴满符咒的棺材,只等吉时沉入河底。
第七天半夜,棺材里突然传来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
我颤抖着问:"谁...谁在那?"
一个冰冷的声音紧贴着我耳畔响起:"夫人,为夫来接你了。"
河神的声音竟和村长一模一样。
唢呐声像烧红的铁钎,蛮横地捅穿混沌的脑子。尖锐、撕裂,带着能吹散魂魄的凄厉,往脑仁深处钻。我猛地睁眼,视野里是化不开的血红——盖头。
手指扯到厚实僵硬的布料,浸着陈年霉味和廉价染料的刺鼻气,凸起的刺绣硌手。血红如半凝的污血,压得我每口呼吸都吸进腐朽甜腥,闷得窒息。
心脏擂鼓震得耳膜生疼,盖过唢呐声。
最后的记忆碎片刺进来:天黑透了,从镇上打工回村西老屋,村口歪脖老槐树下几人如枯木桩。后脑勺挨了重重一击,眼前便黑了。
唢呐声里夹着空洞的铜锣响,"哐!哐!"砸在紧绷的神经上。
挣扎着想坐起,身体却像陷在无形泥沼。身下木板硌得骨头疼,抬手摸到粗糙布料,顺着腰线往下,样式怪异宽大,袖口襟口缀着粗硬刺绣——这不是我的衣服!
恐惧如冰冷的蛇缠紧心脏。我痉挛般攥住前襟撕扯,指尖触到冰冷滑腻的绸缎,刺目的红,还有嫁衣特有的盘扣!
"操!"沙哑的咒骂带着颤抖滚出喉咙。
我是陈青河!二十啷当岁在镇上修车铺挥扳手的男人!这身血一样的嫁衣怎么回事?谁套的?!
邪火冲上天灵盖,盖过恐惧。愤怒和荒谬感像滚烫的油浇在冰水里,炸得我浑身发抖。扯下红盖头,视野骤开刺得眯眼。
眼前是昏暗的屋子,窗户被粗麻布帘堵死,仅透几丝惨光。空气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灰尘和香烛焦糊味。中央几根白蜡烛插在破陶碗里,火苗映着周围影影绰绰的纸人——惨白脸上两团圆腮红,嘴唇猩红,画的眼睛空洞盯着前方,穿花花绿绿纸衣簇拥在我躺着的木板周围。
这根本不是床!尺寸形状分明是口加宽的薄皮棺材!
我像被烫到般弹坐起来,粗重喘息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冷汗浸透里衣,冰凉黏在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