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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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之第一次摸到天地无极阵的石墩时,指尖被冻得发麻。那年她八岁,

裹着师父缝的粗布棉袄,棉袄袖口磨出了毛边,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里子。

山雾像掺了冰碴的棉花,粘在她的睫毛上,视线里的二十七块青石若隐若现,

仿佛随时会被白雾吞吃掉。“从左数第三块,是天枢位。”师父的声音混在雾里,

带着草木的清苦气。老人背着手站在最高的石墩旁,灰袍下摆被山风掀起边角,

露出一双磨得发亮的布鞋。他手里握着根枣木拐杖,杖头雕着简化的星图,

那是林砚之见过最精致的物件。林砚之用力点头,鼻尖冻得通红。她哈出一团白气,

看着它迅速消散在雾里,然后踮起脚尖去够天枢石墩上的纹路。石面冰凉刺骨,

那些螺旋状的刻痕里积着薄薄的霜,指尖划过的地方,霜粒簌簌往下掉,

露出青灰色的石头本身。她是被师父从山脚下捡来的。三年前的暴风雪夜,

师父在阵法外围的缓冲带发现她时,她正蜷缩在块避风的岩石后,

怀里揣着半块刻着“砚”字的玉佩,身上盖着件绣着兰草的旧披风。

那件披风后来被师父改成了小被子,至今还铺在她床头。“这孩子命硬。

”师父常对偶尔上山的药农说,“寻常娃娃在那样的天气里,早就冻僵了。

”青石阵在青山之巅盘桓了不知多少年。镇上的老人说这是仙人留下的遗迹,

阵眼处能听见星辰转动的声音;孩子们却不敢靠近,说雾里有会勾魂的影子,

去年就有个放牛娃闯进去,出来后大病了三个月。林砚之不怕。她总觉得石墩是温的,

尤其是在晴日阳光好的时候,坐在上面能闻到石头里渗出的泥土香。

有次她在石缝里发现株倔强的小草,顶着块比它还大的碎石,愣是抽出了嫩黄的芽。

她偷偷把碎石挪开,后来那株草竟蔓延成了一小片绿意,在青灰色的石阵里格外显眼。

师父教她的第一课是“走阵”。二十七块石墩按北斗七星与九宫八卦的方位排列,

看似杂乱无章,实则藏着天地运行的轨迹。林砚之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

踩着露水在石墩间穿梭,从第一块到最后一块,脚步不能错分毫。“一步错,步步错。

”师父坐在观星台的竹椅上,看着她在雾中跌跌撞撞的身影,竹椅的扶手被磨得光滑如玉,

“阵法的根基是‘序’,天地有序,日月有序,脚步乱了,心就乱了。”她摔过无数次。

青石棱角锋利,膝盖和手肘常年带着青紫。有次暴雨倾盆,石面被冲刷得湿滑无比,

她在石墩间滑倒,额头磕在第三块石墩的纹路里,血混着雨水流进那些古老的刻痕。

那天她没哭,只是咬着牙爬起来继续走,直到雨停时看见石缝里渗出的血珠变成淡金色,

才惊得呆立当场。“阵灵认主了。”师父递来的伤药带着暖意,

是用山参和当归熬制的膏状药膏,抹在伤口上微微发烫。他粗糙的手指擦过她额角的血迹,

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青石饮过你的血,以后会护着你。

”林砚之摸着额角渐渐结痂的疤痕,突然觉得那些沉默的石墩有了生命。它们在雾里呼吸,

在风里低语,那些蜿蜒的纹路不再是冰冷的刻痕,而像等待被唤醒的密码。

十二岁那年的春天,林砚之终于能完整背出所有石墩的方位。清晨的雾气里,

她的身影在石墩间轻盈穿梭,布鞋踏在青石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像在弹奏一首只有自己能懂的曲子。师父开始教她辨认纹路。他搬出书房里那盏最亮的油灯,

在灯下铺开泛黄的《阵衍》残卷,书页上的朱砂批注已经褪色,却依然能看出笔锋的有力。

“天地无极阵,分天、地、人三才。”师父用枯树枝在地上画着示意图,

树枝划过泥土的声音沙沙作响,“天枢主星,地脉承气,人阵为引。这二十七块石墩,

对应着二十七宿,每一块都要引动对应的星辰之力。

”林砚之的指尖划过石墩上的“天璇纹”,冰凉的石头下仿佛有水流过。

她发现纹路并非固定不变,晴天时线条舒展如流云,雨天时则收缩如弓弦,

而在每月十五的夜里,所有纹路都会泛起淡淡的银光,与天上的星辰遥遥相对。

有次她深夜惊醒,看见月光下的石阵像撒了把碎银,那些银光顺着纹路缓缓流动,

在阵心汇成小小的光池。师父的书房里藏着很多宝贝。除了《阵衍》,

还有几尊巴掌大的青铜小鼎,鼎身上刻着与石阵相似的纹路;有个装着彩色碎石的木盒,

师父说那是从山下裂隙捡来的,能安神定气;最让她着迷的是墙上挂着的星图,

用朱砂标注着二十七宿的位置,旁边密密麻麻写着小字,记录着不同时节星辰的变化。

“三百年前,山下的裂隙突然出现。”一个雪夜,师徒俩围坐在火炉旁,师父添了块松柴,

火苗噼啪作响,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忽明忽暗,“黑雾弥漫,镇上疫病横行,

是一位无名修士布下此阵,以自身为引镇住了戾气。”林砚之往火炉里扔了颗栗子,

听着壳子裂开的轻响:“那位修士后来呢?”师父沉默了片刻,

目光投向窗外的石阵:“阵眼一旦激活,布阵者便与阵法共生,直到生命终结。

”他用火钳拨了拨炭火,火星溅起又落下,“上一代阵眼守了五十二年,临终前说,

听见星辰在跟她告别。”林砚之摸着怀里的半块玉佩,玉佩被体温焐得温热。

那是她与外面世界唯一的联系,师父说等她学会布阵,就告诉她玉佩的来历。

她偷偷试过很多次,想把玉佩的纹路和石阵的刻痕对应起来,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夏日的午后总是闷热,林砚之喜欢躺在最低的那块石墩上看云。

石墩上的“开阳纹”会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斑,落在她手背上像流动的星河。

有次她迷迷糊糊睡着,梦见自己变成了石墩,根系扎进青山深处,能听见地下河流的歌唱,

能感受到星辰的起落。她看见师父年轻时的模样,穿着青色长衫在阵中行走,

身后跟着位眉眼温柔的女子,两人在桃树下笑着说着什么。醒来时发现师父正坐在旁边,

手里拿着针线缝补她磨破的袖口。老人的手指关节肿大,却异常灵活,穿针引线时,

银丝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他的头发比去年又白了些,鬓角的银丝在光线下格外显眼。

“梦到什么了?”师父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梦到石墩在说话。

”林砚之揉着眼睛坐起来,石面上的光斑在她衣襟上跳动,“它们说想喝山泉水。

”师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花。那天下午,他带着林砚之给每块石墩都浇了山泉水。

两人提着木桶在石阵间穿梭,水珠顺着纹路流淌,在凹槽里聚成小小的水洼,

映出天空的碎片和他们的倒影。林砚之看着师父弯腰浇水的背影,

突然发现他的背比去年更驼了些,心里莫名地发酸。十五岁的秋天来得格外早,

山下的裂隙开始不安分。林砚之在夜里总能听见若有若无的嘶鸣,

像有无数尖锐的东西在摩擦石头,听得人头皮发麻。有次她深夜去观星,

看见黑雾像活物般在裂隙口翻滚,隐隐有要漫上来的趋势。师父的咳嗽越来越重,

有时咳得整晚都睡不好。他用手帕捂着嘴,手帕上总会留下点点猩红,却从不让林砚之看见。

他开始教林砚之最核心的布阵心法,那些口诀晦涩难懂,每个字都需要用灵力催动才能领悟。

林砚之常常练到深夜,指尖的灵力耗尽,就用指尖的血在石墩上书写,

直到纹路亮起回应的微光。“天地无极阵的关键,是引天地之气入阵。”师父靠在榻上,

脸色苍白如纸,说话时要停顿好几次才能喘过气,“山有灵,水有灵,星辰有灵,

你要做的是让它们愿意为你所用。”他让林砚之每天清晨去山腰的泉眼取水,

用陶罐装满泉水后,必须一步不差地走回阵心。泉眼的水极寒,

捧着陶罐的手常常冻得失去知觉,但师父说这是在修炼“感气”,

只有让自己的气息与山水相融,才能真正调动阵法之力。有次林砚之在回程时摔了跤,

陶罐碎裂在第三块石墩旁,泉水洒在青石小径上。她蹲在地上看着水渍迅速渗入泥土,

眼眶有些发热——那是她今天第三次摔跤了。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脚下传来细微的声响,

低头一看,竟发现泥土里钻出无数细小的金色丝线,顺着她的脚印蜿蜒而上,

在石墩的纹路上汇聚成小小的光点。“这是地脉之气。”师父得知后眼中闪过惊喜,

他扶着林砚之的肩膀,力道却很轻,“你天生就能引动地气,是百年难遇的阵才。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锦囊,里面装着些干燥的花瓣,“这是凝神花,泡水喝能稳固气息。

”那年冬天,裂隙的黑雾第一次漫到了半山腰。镇上开始流传谣言,说封印要破了,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有镇民带着贡品上山,跪在阵外求师父出手,

他们带来的米袋上还沾着泥土,篮子里的鸡蛋有几个已经碎了,

蛋黄在草纸上晕开黄黄的印记。林砚之躲在石墩后,看见师父背着手站在阵前,

灰袍在寒风里猎猎作响。他的身影在雾中显得格外单薄,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阵法未到激活之时。”师父的声音平静却有力,穿透雾气传到每个人耳中,“三日之内,

我会加固封印。”那三天,师父没合过眼。他在阵盘边缘布下七道辅阵,

每道辅阵都用了自己的精血。林砚之看着老人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手背的皮肤干瘪得像枯树皮,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的难受。她想帮忙,

却被师父拦住:“你要保存力气,将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辅阵激活那晚,

二十七道金光从石墩升起,黑雾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发出滋滋的声响后迅速退去。

山下的镇民看到光柱,纷纷跪倒在地,朝着青山的方向磕头。

林砚之扶着几乎虚脱的师父回到屋中,在他咳出的血里,清楚地看到了一丝极淡的黑气。

“师父,您……”她的声音发颤。“没事。”师父擦去嘴角的血迹,笑容虚弱却温和,

他从怀里摸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林砚之,“这是镇上送来的桂花糕,你尝尝。

”油纸打开,里面是几块已经有些发硬的桂花糕,却依然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林砚之拿起一块塞进嘴里,甜意漫开的同时,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

师父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拖延时间,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那些素不相识的人。

那天夜里,林砚之第一次失眠。她坐在阵心,看着石墩上流转的微光,

突然明白师父为何总在观星台久坐——这里的每块石头,都承载着山下无数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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