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初见苏晚,她站在礼堂舞台中央拉《梁祝》。 琴弦颤动的光影落满她天鹅颈,
成了我十年辗转的梦魇。 三年前她公司破产竹马卷款消失,我在雪夜找到蜷缩街角的她。
抵押祖宅时母亲哭喊:“那是你爸留给你娶媳妇的啊!
” 新婚夜她醉醺醺咬我锁骨:“沈亦辰,你图什么?
” 黑暗中我抚过她熟睡眉眼:“图你平安喜乐。” 直到陈锋“患癌”归来。
她打掉我两个月胎儿递流产单:“签了,我要给阿锋生孩子。” 我平静签字当晚,
撞见别墅落地窗映出交缠人影。 陈锋诬我泄密时她摔碎我茶杯:“连病人都不放过?
” 我将离婚协议夹进融资文件,她为见竹马草草签字。 离职宴那晚暴雨倾盆,
她腹部微隆起拍打车窗: “老公你看,这是阿锋的骨肉…也是你的侄儿啊!
” 雨刮器刮开她扭曲的面容,我踩下油门碾碎水洼。 三月后陈锋搂嫩模出海照登报。
骗我流产去陪富婆…孩子没了公司也没了…” 我接通保安内线:“门口疯子打扰我看财报。
” 火警划破长空那夜,她点燃别墅攥着陈锋嘶喊: “烧啊!把我们的孽种烧干净!
” 管家端来新焙龙井,我推开露台看巴西木抽出第十片新叶。
冰冷的金属检查台硌着苏晚的后腰,浓郁的消毒水气味刺鼻。她躺在那里,
薄单子挡不住寒意,身体微颤,唇线紧抿,视线落在虚无的某处。“决定好了吗?
”医生的声音没有温度,目光扫过我手中揉皱的流产同意书。苏晚的名字,
清秀却冰冷地躺在签名栏里。我的指尖悬在“丈夫签字”的空白上,像被冻僵。
这双手曾在校庆舞台上拉出摄魂的《梁祝》。十八岁那年,我挤在喧闹的新生堆里,
舞台聚光灯下,白裙的她琴弓轻搭,天鹅颈弯出惊心动魄的弧线,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抬起的琥珀色眼眸,清澈见底。那一刻的悸动,
成了嵌入骨髓十年的烙印。 如今,这双手签下的是我们孩子的***判决。“沈亦辰,
签了它。”今晨她把纸塞给我,眼神是冻住的湖水,“我要给阿锋生个孩子。
” “我们的孩子呢?”我盯着她眼睛深处那潭死水,“才两个月,有心跳了。
” 她别开脸,声音冰冷:“以后还会有机会的。阿锋他…等不起了。” 字字如冰锥。
阿锋。陈锋。轻易碾碎三年覆雪积攒的微温。我闭上眼。三年前冬夜,寒风卷着鹅毛大雪。
街角便利店昏黄光晕下,蜷缩成团的她。盛华崩塌,那根压垮骆驼的致命稻草,
是她视若亲兄的竹马陈锋,卷走账上最后一笔救命钱,人间蒸发。雪夜里,冻成冰晶的泪痕。
我脱下羽绒服裹住她僵硬的身体,塞进破旧的二手车。带回四十平米的出租屋。整整三天,
她不吃不喝。第四天晨光透窗,落在她失焦的瞳孔上。“为什么……”声音嘶哑。
“因为苏晚不该死在这里。”我蹲下,平视她。灰烬般的眼底,掠过一丝微光。
我抵押了父母留下的祖宅——城西老胡同里的青砖小院。签字时母亲电话追来,
泣不成声:“辰辰你疯魔了!那是你爸闭眼前攥着房本要留给你娶媳妇的!
为一个女人值当吗?!”继父的叹息模糊传来。值当吗?
眼前是十八岁礼堂里那双琥珀色眼眸。 “值。” 挂断,按下鲜红指印。八十万,
加上全部积蓄。靠着这点钱和我的人脉,盛华于废墟中喘息着站起。股权变更那日,
她冰凉却有力的手第一次主动握住我。婚礼。婚戒套上她无名指那夜,
她醉眼迷蒙咬我锁骨:“沈亦辰…你到底图什么?”黑暗中,指尖拂过她沉睡的眉眼,
无声回应: 图你平安喜乐。直到三个月前,陈锋带着“肝癌晚期”的诊断书,回来了。
我买了她最爱的黑森林蛋糕,想庆祝我们刚扎根的生命。推开家门,
玄关赫然躺着一双陌生的、锃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客厅,
苏晚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西装革挺、脸色刻意蜡黄的陈锋落座。晚餐是诡异的默剧。
陈锋声情并茂演绎“被迫漂泊”、“绝症缠身”。“阿晚,”他哽咽,
枯瘦如爪的手死死扣住苏晚手腕,
“我只想在闭眼前…留一点血脉…只有你能帮我……” “阿锋,
别说了…”苏晚声音带着哭腔,反手握紧他,“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死寂弥漫。
我膝盖上,摊着那张显示胎儿强健心跳的B超单。苏晚的目光蜻蜓点水般掠过我,
最终牢牢钉在陈锋脸上,清晰点头:“好。”一个字,世界碎裂。思绪被拽回冰冷的检查室。
医生在等待。那张纸烫得灼人。耳边炸响昨晚的争吵。我质问她何其残忍。
她尖叫:“阿锋快要死了!他只是想要一个延续血脉的希望!这是他最后的心愿!
你怎么能如此冷酷自私?你的孩子以后还会有机会!阿锋错过了这一次,就什么都没有了!
”原来,陈锋的“遗愿”,重逾我们真实跳动的骨血。我睁开眼,
眼底最后一丝波光冻结成冰。笔尖划过纸张,脆响如骨裂—— 沈亦辰。签罢,转身离去。
走廊尽头高跟鞋声急促,陈锋虚伪的忧虑响起:“阿晚!你怎么样?手术顺利吗?
”我未回头。苏晚当晚便搬进陈锋的郊区别墅。那成了他们隔绝现实的巢穴,
也成了陈锋向我宣战的舞台。 他的“病”是绝佳的武器。他开始频繁“偶遇”我。茶水间,
他端着苏晚给他熬的参汤,倚着门框,苍白脸上浮着胜券在握的浅笑:“亦辰哥,
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睡得不安稳?唉,都怪我,身体不争气,让阿晚跟着操心,
都没顾上回家看看你。” 项目会上,他作为“特别顾问”列席。
当我提出新季度预算规划需谨慎时,他虚弱地咳嗽几声,打断道:“亦辰哥顾虑太多了。
阿晚说了,为了我的‘治疗’,钱不是问题。”苏晚立刻接口,
语气不容置疑:“按阿锋说的办,资金优先保障他的治疗方案。沈总监,
下次会议请做好充分准备。” 我清晰看到陈锋垂眸时,嘴角那抹一闪而逝的得意。
最露骨的一次挑衅,发生在公司大堂。苏晚正与我交代事务,
陈锋由司机搀扶着“虚弱”走近。他故作踉跄,向我倒来。我下意识侧身避开,
他顺势撞在一旁的绿植架上,昂贵的青瓷花盆落地粉碎。他捂着胸口,
痛苦喘息:“亦辰哥…你…你怎么推我?”苏晚瞬间变了脸色,冲到我面前,
声音尖利:“沈亦辰!他只是个病人!你恨我就冲我来,为什么要害阿锋?!
”众目睽睽之下,她的指控如同耳光,响亮而屈辱。最终,陈锋“大度”摆手:“阿晚,
算了…亦辰哥可能…心情不好…”这场闹剧,以苏晚强令:“沈亦辰,立刻向陈顾问道歉!
”告终。我看着她眼中燃烧的怒火,只吐出冰冷的两个字:“做梦。
”那份堕胎手术后的虚弱,成了陈锋最佳的进攻时机。 “阿晚…”他喘息沉重,
蜡黄面容在昏暗床头灯下更显病态,枯瘦手指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嵌入她刚经历清宫而格外脆弱的腕骨,
标…又恶化了…可能…撑不过两个月了…” 昂贵的助孕香薰在空气里蒸腾出甜腻的窒息感,
混合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苏晚穿着丝质睡袍,脸色依旧苍白,
眼神因他这句“宣判”而剧烈颤抖,盈满绝望的哀怜。
“我怕…阿晚…我怕到死…都留不下一点血脉…”他另一只手颤抖着,
却精准地探入她微敞的睡袍领口,带着一种病态的贪婪,
抚上她平坦冰冷的小腹——“这里…曾经有过他的孩子…现在…能不能…给我一点希望?
” 这句话如同淬毒的匕首,精准刺中苏晚最深的愧疚与献祭般的自我感动。她闭上眼,
滚烫的泪水滑落,身体僵直如献上祭坛的羔羊。当睡袍丝带被扯开,凉意侵袭肌肤,
她没有挣扎,
喉间溢出破碎的音节:“好…阿锋…我帮你…留下血脉…” 那是一场无声的亵渎与侵占。
她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精致玩偶,被动承受着身上男人逐渐粗重的喘息与愈发肆意的动作。
陈锋嘴角勾起隐秘的弧度,眼中病态褪去,闪烁着***的征服与报复的快意。没有温存,
只有钝刀割肉般的折磨。 不久后,她果然怀孕。验孕棒清晰两道红杠出现时,
苏晚竟喜极而泣,扑进陈锋怀里:“阿锋!我们有孩子了!你的血脉保住了!
”陈锋“狂喜”地抱起她旋转,吻着她额头,目光却越过她肩头,
精准捕捉到又一次被苏晚深夜叫来送“紧急文件”的我。他抱着她,
手掌***般按在她尚平坦的小腹,嘴角无声开合,吐出两个清晰的字眼:谢谢。
从那一刻起,苏晚彻底沉沦。她以“保障胎儿健康和父亲治疗”为名,
近乎疯狂地从公司抽血,全然不顾盛华摇摇欲坠的根基。陈锋的胃口被无限纵容,
从“进口特效药”到“瑞士疗养费”,最后直接伸手染指核心项目资金。“阿晚,
这笔海外投资稳赚,签个字,等收益回来,你和宝宝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他抚着她微隆的小腹,语气蛊惑。苏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签下了那份日后证明是伪造的抵押文件。盛华根基动摇。核心机密外泄。
指向我的“证据”愈发确凿。董事会上,气氛冻结。
“泄密证据”被重重甩在光洁的会议桌上,发出沉闷回响。陈锋作为“特别顾问”,
坐在苏晚旁边的尊位,嘴角噙着毫不掩饰的、淬毒的冷笑,眼神里是***的挑衅和嘲弄。
苏晚猛地起身,动作带倒了面前的水杯。澄澈的水泼洒出来,如同她此刻濒临崩溃的理智。
她几步冲到我的面前,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漂亮眼睛,
此刻燃烧着被点燃的怒火和一种被至亲背叛的痛苦——荒谬得令人窒息。“沈亦辰!
”她的声音撕裂了会议室的死寂,尖锐如玻璃碎裂,“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邮箱是你的!
IP地址指向你的电脑!就因为我选择了帮阿锋完成心愿,你就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报复我?
!毁掉盛华?!毁掉我们所有人的心血?!”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恨意。她目光扫过我桌面,
猛地抓起我那杯刚泡好、热气袅袅的红茶——那是我多年习惯,独树一帜的标志。
没有丝毫犹豫,她高高举起,狠狠地、用尽全力地摔砸在我脚边的地板上!
“哐啷——咔嚓——!”精致的骨瓷杯瞬间粉身碎骨,
滚烫的褐色茶汤和尖锐的碎片四散飞溅!几滴滚烫的液体溅上我***的手背,
带来灼热的刺痛。茶水在地毯上迅速洇开一大片深褐色的、丑陋不堪的污迹。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连一个得了绝症、随时可能死去的病人都不肯放过?!沈亦辰,
你简直不是人!滚出去!立刻给我滚出会议室!”她的指控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
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狠狠捅穿心脏,再用力搅动。
整个空间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瓷片的回响,以及陈锋眼中那压抑不住的、得逞的快意。
我看着地上那片狼藉的污渍,又缓缓抬起视线,对上苏晚因愤怒和偏执而扭曲变形的脸。
手背上的刺痛早已麻木,心口的位置一片冰封的死寂。连愤怒都显得多余。沉默持续了十秒,
如同一个世纪。在所有人惊愕、复杂的注视下,我极其缓慢地站起身,
动作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从容。目光平静如水,扫过苏晚狰狞的脸,掠过陈锋得意的眼,
最后淡淡落在全体董事身上。“清者自清。”我的声音异常平稳,穿透令人窒息的空气,
“我自愿配合董事会一切调查程序。在最终调查结果出来之前,
我申请暂停在公司的一切行政职务。”没有辩驳,没有解释,只有斩断所有牵连的决绝。
说完,我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包括苏晚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愕与茫然,转身,
步履沉稳地走出了这个曾经浸透我所有心血与期待的战场。厚重的会议室门在身后沉沉关上,
隔绝了那个令人作呕的漩涡。几天后,一份事关盛华生死存亡的关键股权融资文件,
连同我的《离职申请》,被助理送到了总裁办公室。我将一个极其单薄的蓝色文件夹,
放在了那堆厚厚文件的最上方。文件夹里,只有一张纸——《离婚协议书》。
条款冰冷清晰:我自愿放弃苏晚名下所有财产包括盛华股份的分割权,
仅带走我婚前投入盛华的八十万原始资金及个人物品。这份协议,简洁如断头台落下的铡刀。
助理捧着文件走进苏晚办公室时,我隔着巨大的玻璃幕墙静静看着。苏晚明显心浮气躁,
她的手机就放在桌上,屏幕疯狂闪烁,陈锋的名字如同催命符般跳动不息。
助理低声提醒:“苏总,这是‘鼎峰资本’的融资协议,
对方高层要求今天下午四点前必须签回扫描件确认条款生效。另外,沈总监的离职申请,
也需要您签字批复。”苏晚不耐烦地“嗯”了一声,敷衍地掀开厚厚的融资协议封面,
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一样,死死黏在那疯狂闪烁的手机屏幕上。
当翻到夹在中间那份薄薄的蓝色文件夹、露出《离婚协议书》的标题和条款时,
她的手指甚至没有丝毫停顿。
她的全部心神早已被那个不断亮起的名字和可能来自陈锋的“病痛呼唤”所攫取。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万宝龙签字笔,看也没看融资协议里密密麻麻的风险条款,
更没有去分辨那份蓝色文件的异常,直接在融资协议最后一页的甲方签字栏,
以及我的离职申请上,迅速而潦草地签下了她的名字——苏晚。笔迹飞舞,
带着急于摆脱纠缠的焦躁。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最后一笔落下,
她像是甩掉什么烫手山芋,几乎是同时一把抓起桌上轰鸣的手机,
声音瞬间切换成极致的柔软和小心翼翼的讨好:“阿锋?
对不起我刚才在签一个非常重要的文件……什么?你又咳血了?!胸口疼得厉害?别怕别怕!
我马上过来!你千万别动!等我!”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
她脸上立刻绽放出一种混合着巨大甜蜜和揪心忧虑的神情:“傻瓜,我当然要照顾你啊!
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会解决的……鼎峰的钱马上到位了!
嗯…好…等我…”她一边对着手机柔声细语地哄着,一边迅速抓起爱马仕手袋和车钥匙,
看也没看那些刚签好、墨迹未干的文件一眼,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