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朱墙碎影暮春的雨,总带着一股子缠绵的凉。沈清辞站在坤宁宫的汉白玉阶下,
指尖攥着那枚暖玉扳指,指节泛白。雨丝打湿了她的鬓角,混着额角的血,黏在脸上,
又冷又疼。阶上,她曾唤作“阿砚”的少年郎,正扶着新封的皇后——她的庶妹沈清柔,
青灰色的朝服衬得他眉眼愈发清俊,只是看向她时,那双曾盛满温柔的眸子,
只剩淬了冰的漠然。“沈清辞,”萧砚的声音很轻,却像殿角的铜铃,敲得她心口发颤,
“你勾结外戚,意图谋害柔儿腹中皇嗣,证据确凿,还有何话可说?”她张了张嘴,
喉咙里像堵着滚烫的沙。那所谓的“证据”,是她亲手绣给萧砚的荷包,被沈清柔拆了线,
换了张写着密语的字条;那“勾结外戚”的证人,是她自幼一同长大的侍女,
此刻正跪在阶下,瑟瑟发抖地重复着编造的供词。她看向沈清柔,那个总跟在她身后,
怯生生叫“姐姐”的妹妹,此刻正依偎在萧砚怀里,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指甲悄悄掐着萧砚的衣袖,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提醒他什么。“阿砚,
”沈清辞的声音哑得厉害,“你信我吗?”萧砚别开眼,
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孤只信证据。”孤。他如今是太子,再过几日便是新帝,
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国子监后巷,帮她捡回掉落发簪,红着脸说“清辞妹妹,
我护你”的少年了。沈清柔轻轻咳嗽了一声,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柔声道:“姐姐,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许是被人蒙骗了……你认了吧,陛下会念在姐妹情分,饶你一命的。
”这话听着软,却像一把刀,往她心上最软的地方捅。沈清辞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混着雨水和血水,狼狈不堪:“饶我一命?像打发一条狗一样,贬去苦寒之地,
或者扔进浣衣局,让我生不如死?”萧砚猛地攥紧了拳,沉声道:“沈清辞,休要胡言!
念在你我旧情,孤赐你全尸,保你沈家体面。”全尸。体面。她想起十五岁那年,上元灯节,
他拉着她的手挤在人群里,看花灯从头顶飘过,他说:“清辞,等我将来当了皇帝,
就立你为后,让你凤冠霞帔,站在我身边,看遍这万里江山。”那时的风是暖的,灯是亮的,
他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耀眼。原来,都是假的。沈清辞慢慢挺直了脊背,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看着萧砚,一字一句道:“萧砚,我沈清辞,从未负你。
若有来生,我不愿再遇见你。”她猛地转身,撞向旁边的盘龙柱。剧痛传来的瞬间,
她好像看见萧砚瞳孔骤缩,喊了一声“清辞”,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慌乱。
可她来不及细想,意识便坠入了无边的黑暗。第二章:旧梦重圆“小姐!小姐您醒醒!
”耳边传来熟悉的哭喊声,带着急惶。沈清辞费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她眯了眯眼,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她闺房里常用的熏香。她动了动手指,
触到的是柔软的锦被,不是冰冷的玉阶。“小姐,您可算醒了!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扑到床边,脸上挂着泪珠,正是她的贴身侍女,晚晴。
晚晴……晚晴不是在坤宁宫阶下,指证了她吗?沈清辞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雕花的拔步床,墙上挂着的《寒江独钓图》,
梳妆台上摆着的螺钿妆盒……这分明是她未出阁时的闺房!“晚晴,”她声音发颤,
“今天是什么日子?”晚晴擦了擦眼泪,疑惑道:“小姐,您睡糊涂啦?
今天是永安二十二年,三月初十啊。您昨天去国子监给萧公子送点心,回来的路上淋了雨,
就发热昏睡了,可把奴婢吓坏了。”永安二十二年,三月初十。沈清辞的心脏狠狠一跳。
这是她十六岁那年!距离她被萧砚赐死,还有整整三年!她……重生了?她掀开被子,
踉跄着跑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少女的脸,眉眼清丽,只是因为发热,
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额角光洁,没有丝毫伤口。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小姐,
您慢点!”晚晴连忙扶住她,“您还发着热呢,别乱动。”沈清辞握住晚晴的手,入手温热,
是活人的温度。她看着晚晴担忧的眼神,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前世,
晚晴虽是被沈清柔胁迫,可终究是背叛了她。可此刻,眼前的晚晴,
还是那个对她忠心耿耿的小丫头。“晚晴,”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我没事,
只是做了个噩梦。”一个无比真实,让她痛彻心扉的噩梦。“噩梦?”晚晴松了口气,
拍着胸口道,“小姐肯定是梦到不好的事了,都怪昨天淋雨。奴婢这就去给您端药来,
喝了药就好了。”晚晴转身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沈清辞一人。她坐在梳妆台前,
看着镜中的自己,指尖缓缓抚上脸颊。萧砚,沈清柔……前世的债,这一世,她要一笔一笔,
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她不会再傻傻地相信萧砚的花言巧语,不会再对沈清柔心软纵容。
她要护住沈家,护住真正对她好的人,更要让那对狗男女,尝尝她前世所受的痛苦!“小姐,
药来了。”晚晴端着药碗进来,热气氤氲,带着苦涩的味道。沈清辞接过药碗,
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却让她更加清醒。这一世,她沈清辞,只为自己而活。
第三章:初露锋芒几日后,沈清辞的病渐渐好了。她不再像前世那样,整日想着去找萧砚,
而是把心思放在了读书和管家上。沈尚书夫妇只有她和沈清柔两个女儿,沈清柔是庶出,
自幼养在偏院,性子怯懦,前世沈清辞总觉得她可怜,时常把好东西分给她,
还让母亲教她管家理事。可如今想来,沈清柔的怯懦,不过是她的保护色罢了。这日,
沈清辞正在书房看账册,晚晴匆匆跑进来:“小姐,二小姐来了,
说想给您送些她亲手做的点心。”沈清辞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让她进来。”不多时,
沈清柔便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襦裙,梳着简单的发髻,
脸上带着温顺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姐姐,听闻你病好了,我做了些你爱吃的绿豆糕,
给你送来尝尝。”沈清柔把食盒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绿豆糕做得精致,
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前世,沈清辞最喜欢吃沈清柔做的绿豆糕,觉得她手巧心细。可现在,
看着这绿豆糕,她只觉得恶心。“妹妹有心了。”沈清辞淡淡道,没有去碰那些糕点。
沈清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姐姐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合口味?
”“刚吃过东西,没什么胃口。”沈清辞合上册子,看着沈清柔,“妹妹最近在忙些什么?
”沈清柔低下头,小声道:“也没忙什么,就是跟着刘妈妈学做针线,看看书。对了,姐姐,
前几日我去寺庙上香,遇见了萧公子,他还问起你呢,说你病了,他很担心。”来了。
她就知道,沈清柔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必定是为了萧砚。前世,也是这个时候,
沈清柔故意在她面前提起萧砚,说萧砚如何关心她,引得她心痒难耐,主动去找萧砚,
结果却撞见沈清柔和萧砚“偶遇”,两人相谈甚欢,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还因此和萧砚闹了别扭。沈清辞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哦?萧公子有心了。
不过我如今只想好好养病,读书理事,倒是没空想这些儿女情长。
”沈清柔惊讶地抬起头:“姐姐,你怎么这么说?萧公子可是……”“妹妹,
”沈清辞打断她,语气微沉,“萧公子是太子,未来的储君,我与他之间,不过是世交之谊,
不该有过多牵扯。倒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总在外面提及太子,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沈清柔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沈清辞看着她这副模样,
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她站起身,走到沈清柔面前:“妹妹送来的点心,我心领了。晚晴,
送客。”晚晴应了一声,上前一步。沈清柔咬了咬唇,拿起食盒,狼狈地走了出去。
看着沈清柔的背影,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只是开始,沈清柔,你欠我的,
我会慢慢让你还。几日后,是沈尚书的生辰。沈家设宴,邀请了不少亲友同僚,
萧砚作为世交之子,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宴会上,沈清辞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裙,淡雅脱俗。
她没有像前世那样,一直盯着萧砚看,而是与几位相熟的小姐谈笑风生,举止得体,
引得不少人称赞。萧砚坐在席间,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沈清辞身上,眉头微蹙。他感觉,
沈清辞好像变了。以前的她,总是围着他转,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慕,可今天,
她看都没看他几眼,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沈清柔坐在萧砚旁边,
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得意。她故意凑近萧砚,小声道:“萧公子,你看姐姐,
今天是不是很美?只是她好像不太高兴,许是还在生我的气呢。”萧砚没有说话,
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这时,沈清辞端着酒杯,走到主位旁,向沈尚书祝寿:“父亲,
女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女儿近日读了些书,略懂些理财之道,
愿为父亲分担些家中事务,还望父亲应允。”沈尚书惊讶地看着她:“哦?
我儿竟有这般心思?好,好!有你帮衬,为父就省心多了。
”在座的宾客也纷纷称赞沈清辞懂事能干。萧砚看着沈清辞从容自信的模样,
心中竟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她。沈清柔看着这一切,
指甲暗暗掐进了掌心。她没想到,沈清辞竟然会主动提出管家理事,这打乱了她的计划。
宴会过半,沈清辞起身去更衣。刚走到花园的转角,就被人拦住了。她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