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苏氏仙门被魔尊一夜血洗,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我躲在冰冷的尸堆里,透过交叠的臂膀缝隙,亲眼看着那个戴着狰狞鬼面的男人,将燃烧着黑色魔焰的长剑,一寸寸刺入我养父的心脏。
养父死死护着我藏身的地方,咳着血,嘶哑地问:“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屠我满门?”
魔尊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冰冷又漠然:“找一样东西。”
“找到了吗?”
“找到了。”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疯癫的、失而复得的狂喜。
我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眼泪混着血水和泥土,糊满了我的脸。
我不知道他找到了什么,我只知道,我的天,塌了。
那一夜,我成了孤儿。
雨,下得瓢泼。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苏氏仙府的断壁残垣,也冲刷着满地的鲜血。
我从尸堆里爬出来,浑身僵硬,每一个关节都像是生了锈。
我跪在地上,看着我爹,我娘,还有几十位叔伯兄弟的尸体,他们都静静地躺在那,再也不会笑着摸我的头,叫我“阿昭”了。
我爹,苏氏家主苏远山,到死都保持着那个保护我的姿势。
他的眼睛圆睁着,里面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我伸出颤抖的手,想为他合上眼,却怎么也做不到。
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呜咽,然后是撕心裂肺的嚎哭。
哭声在空旷死寂的仙府里回荡,显得那么微弱又绝望。
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也模糊了那个魔尊在我脑海中的身影。
但我记得,我死死地记着。
那个狰狞的鬼面,那双透过面具缝隙露出的、亮得吓人的眼睛,还有他那把燃烧着黑色魔焰的剑。
魔尊……
我一遍遍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像是要把它们刻进骨血里。
哭到最后,我已经流不出眼泪。
我从我爹僵硬的怀里,摸出了那半块他从小让我贴身戴着的、温润的白玉佩。
玉佩上雕刻着繁复的祥云纹路,另一半,我从未见过。
爹说,这是我出生时就有的,是我的护身符。
我紧紧攥着玉佩,冰凉的触感让我混乱的大脑有了一丝清明。
我要报仇。
这个念头,像一颗黑色的种子,在我被鲜血浸透的心田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要活下去,活到能亲手拧下那个魔尊头颅的那一天。
我踉跄着站起来,擦干脸上的血和泪,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生我养我的废墟,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茫茫的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