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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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班李建军数完最后一张零钱,把抽屉推回去。 便利店的灯管嗡嗡响,

像一群飞不动的苍蝇。 老王在仓库喊:“锁门了。” 李建军蹲下去,

从收银台最底层拖出一只铁盒。 铁盒上印着“光荣退休”四个字,红漆剥落,

剥得像旧伤口。 盒里是一张存单,三十万。 他把铁盒塞进帆布包,

帆布包是他老婆生前赶集用的,布面发白,拉链缺了牙。 他拉好拉链,

拉链发出短促的“哧啦”,像剪断一根线。二、雨衣门外站着穿黑雨衣的人,帽檐滴水。

李建军只看到对方的下巴,白得没有血色。

老王递给他一把折伞:“那人盯你好一会儿了。” 李建军没接伞,他把帆布包抱在胸前,

走进雨里。 雨点砸在头顶,像钉子。 他走得很慢,鞋底踩出水声,“咕叽咕叽”,

像老牛在喘气。 药瓶在口袋里空响,医生说过,药不能停。 他忘了买新的。

三、脚印楼道灯一闪一闪。 三楼转角窗台上,有半枚湿脚印,纹路和他胶鞋底一样。

他停下来,看了一会儿,又继续往上走。 钥匙***锁孔,转不动。 他用力一拧,

门开了。 屋里黑,潮气扑面而来。 他摸到墙上的开关,灯亮了。 抽屉全被拉开,

衣服、药盒、照片散了一地。 老伴的遗像倒在茶几上,玻璃裂了一条缝,

裂缝穿过遗像的嘴角,像一道旧疤。 他蹲下去,把照片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

又放回原处。 卧室的衣柜门大敞,旧棉袄被扯出来,棉花掉了一地。

他伸手去摸棉袄夹层,夹层空了,存单没了。四、空盒他坐在地上,

把棉花一点点塞回棉袄。 塞得很慢,像在缝补什么。 手机屏碎了,他按了几下,

屏上的裂纹更密,像蜘蛛结了网。 阳台的牛奶箱空了,钥匙原本放在那里,

现在只有风穿过箱口,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着裂开的遗像。

遗像里的王桂香在笑,笑得安静,笑得固执。 他想起她临走那天说的话:“钱不够用,

就把我埋浅一点,省棺材板。” 现在连棺材板也没了。五、敲门有人敲门。

他从猫眼往外看,穿雨衣的人站在外面,

左手拎着一只蓝色布包——王桂香以前买菜用的那只,布包洗得发白,右下角绣着梅花,

梅花已经脱线。 门外的人说:“李叔,我是医院护工,你孙子血压突然升高,

医生让我来取押金单。” 李建军没开门。 门被拍得震天响,响到后来,

他分不清是敲门声还是自己的心跳。 门外的人开始踹门,门抖,门框掉下一层灰。

警笛声远远传来,又很快到了门口。 警察冲进来,把雨衣人按倒。 雨衣帽子掉下来,

露出一张年轻的脸,脸很瘦,眼窝深陷。 被带走时,那人回头喊了一句:“爷爷,

那钱是救命钱!” 李建军站在原地,觉得那声音像三十年前产房里的哭声,隔着岁月,

隔着墙,传到他耳朵里,只剩下一截回音。六、医院第二天一早,李建军去了医院。

走廊很长,白得晃眼。 他坐在蓝色塑料椅上,帆布包放在脚边,包底还在滴水。

透析室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护士出来喊:“李可家属,签字。” 他走过去,

护士递给他一张《欠费停药通知单》。 他签了,手抖,字歪得厉害。 病房里,

李可闭着眼睛,脸色蜡黄,胳膊上全是针眼。 李建军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

又看了一会儿。 他想起李可五岁那年,第一次喊“爷爷”,声音脆生生的,

像咬断一根新鲜黄瓜。 现在,那声音哑了,被病痛磨得只剩下一层皮。

他伸手去摸孙子的额头,额头烫手。 他说:“别怕,爷爷去想办法。”七、磁带晚上,

他回到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灯没开,屋里黑。 他伸手在沙发缝里摸,

摸出一台随身听。 机身蒙着灰,塑料壳裂了一条缝。 他按了播放键,磁带开始转,

“滋——”一声长响,像拉长的叹息。 随后是王桂香的声音,低低的,

隔着一层纱: “建军,我把存单换成了两份保险,一份给可,一份给李伟。

李伟是我儿子,也是你儿子。 钥匙我给了李伟,我怕你不认他。 你别怪我,怪就怪命。

磁带后面还有空白,你要是恨我,就对着它骂两句,骂完就别恨了。” 磁带继续空转,

“沙沙沙”,像深夜的雨。 李建军没有骂,他把随身听合上,放进铁盒。

铁盒里又多了一样东西:一盒走到尽头的磁带。八、银行天没亮,李建军出了门。

雨停了,地上积着水,水里有路灯的倒影,像一面打碎的镜子。 他走到银行门口,

卷帘门没开。 他坐在台阶上,帆布包放在膝盖上,包底滴下一串水珠。

保安在玻璃门里看他,没出来。 七点整,卷帘门“哗啦”一声拉开,声音像刀划铁皮。

他走进去,说:“挂失。” 柜员让他填表,他写了三遍才把身份证号写对。

电脑屏幕闪了一下,跳出提示:该笔存款已于七日前全部取出,取款人签名:王桂香。

李建军看着那三个字,看了很久。 王桂香已经死了五年。 柜员说:“还要进一步核实,

请您稍等。” 李建军点点头,坐在椅子上,看着柜台玻璃里自己的脸。 那张脸很老,

老得像一张揉皱的纸。九、回家他回到家,屋里还是黑的。 他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

照在裂开的遗像上。 遗像里的王桂香在笑,笑得安静,笑得固执。 他把随身听拿出来,

放进磁带,按下播放键。 王桂香的声音又响起来: “建军,我把存单换成了两份保险,

一份给可,一份给李伟……” 声音很低,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听着听着,睡着了。

醒来时,磁带已经走到尽头,“沙沙沙”响个不停。 他按下停止键,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十、派出所下午,张警官打来电话,让他去派出所。 他去了。 讯问室里,

李伟坐在椅子上,手上戴着手铐。 李建军隔着铁栏看他。 李伟很瘦,囚衣空荡荡,

像晾在绳子上的床单。 张警官说:“嫌疑人要求和你谈谈。” 李伟抬起头,

声音沙哑:“我没想抢,只想把话说清楚。”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玉片,

放在桌上。 玉片背面刻着一个“李”字,字很小,却很清楚。

李伟说:“我养父母死得早,只留给我这块玉。 我在医院当护工,

看到李可病历上的家属名字,才知道你是我爹。 我女儿果果,三岁,肝衰竭,等移植。

我排不上队,钱也不够,才去找你。 刀是吓唬,没真想伤人。 报警电话是我自己打的,

我怕真犯下事,见不到孩子。” 李建军听着,一句话也没说。 张警官说:“抢劫未遂,

主观恶性不大,也没造成损失,可以取保候审。 你是受害人,也是亲属,愿不愿意担保?

” 李建军点点头,在担保书上按了手印。 手印鲜红,像三十年前产房门口那滴血。

十一、医院走廊李建军带着李伟回到医院。 走廊很长,白得晃眼。 李伟走路一瘸一拐,

手铐已经取了,脚上缠着纱布。 他们坐在蓝色塑料椅上,谁也没说话。 护士跑来跑去,

脚步声“踢踏踢踏”,像有人在敲地板。 透析室的门开了,李可被推出来。

孩子脸色蜡黄,嘴唇发白,眼睛却亮了一下。 李建军走过去,握住孙子的手。

李可小声说:“爷,我疼。” 李建军说:“忍一忍,快好了。” 李可点点头,

又闭上眼睛。十二、保险保险公司来电话,说王桂香十年前买了两份保险,

受益人分别是李可和李伟,各十五万。 李建军带着李伟去办手续。

窗口小姐把保单复印件推出来,指着签名:“确认无误?” 王桂香的字秀气,笔画却抖。

李建军点点头,心里像被锉刀锉了一下。 十五万直接划入医院账户。 李可的押金补齐,

手术排上台。 李伟的那份十五万,划入肝病科押金窗口,用于果果的肝移植排队。

窗口打出两张回执,一张写着李可,一张写着李果果。 李建军把回执折好,放进铁盒。

铁盒里现在有:一张走到尽头的磁带,两张保险回执,一块刻着“李”字的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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