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博物馆馆长冲进我的急诊室,指甲缝里全是埃及沙砾。他攥着圣甲虫护身符,
说诅咒杀死了所有同事。“它醒了…下一个就是我!”他声音嘶哑。诊室内,
圣甲虫的眼睛突然泛起幽光。馆长身体扭曲,皮肤迅速干瘪枯槁,瞬间变成一具木乃伊。
警察说我是唯一嫌疑人。翻开馆长遗落的笔记,泛黄纸页上写着:“唯有血偿,方得解脱。
”我烧掉笔记的刹那,镜中倒影对我露出诡异微笑。而真正的圣甲虫,正在我的药瓶里苏醒。
---急诊室的灯光白得惨烈,像手术刀的反光,把每一丝疲惫都刻在脸上。
墙上的挂钟指针,拖着沉重的步子,慢吞吞地爬向凌晨两点。
窗玻璃被密集的雨点狠狠抽打着,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烦躁的噼啪声,
仿佛整座城市都在一个巨大的鼓面里震颤。这雨下得邪乎,带着某种不讲理的蛮横,
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只剩下这方充斥着消毒水和绝望气味的小小空间。门被撞开的巨响,
粗暴地撕裂了深夜的疲惫与寂静。一个男人踉跄着扑了进来,重重撞在分诊台上。
水珠顺着他湿透的昂贵西装面料往下淌,在地面汇成一小滩浑浊的水洼。他浑身筛糠般抖着,
脸色是那种死人般的青灰,嘴唇毫无血色,裂开几道渗血的口子。头发紧贴着头皮,
湿漉漉地往下滴水,狼狈得像个刚从河里捞上来的溺水者。他大口喘着粗气,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医生…医生!”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那眼神里塞满了纯粹的、即将爆炸的恐惧,几乎要把人灼穿。我立刻站起身:“先生?
怎么回事?”“它…它醒了!”他几乎是尖叫出来,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每一个字都像砂纸在摩擦,“都死了…他们都死了!下一个…下一个就是我!”他语无伦次,
仿佛被无形的恐惧扼住了咽喉。他猛地伸出右手,死死攥着一个东西,
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突出的骨节显得异常狰狞。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件,黑沉沉的,
像是某种石头或金属雕刻而成,呈现出一种不祥的、近乎污秽的质感——一只甲虫的形状。
圣甲虫?埃及的护身符?它蜷缩在他剧烈颤抖的手掌里,
却透着一股异样的、令人不安的冰冷死寂。我的目光扫过他那双用力过度的手。指甲缝里,
嵌满了细小的、深褐色的颗粒,在刺目的灯光下清晰可见。那不是泥土,
更像是…风化的沙砾。一种带着异域干燥气息的沙砾。
我几乎能闻到那种气味——烈日炙烤下的沙漠,古老陵墓深处千年不散的尘土味,
混合着防腐香料那种浓烈到刺鼻的甜腥。这气味,仿佛正从他指缝里弥漫出来,
冰冷地钻进我的鼻腔。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博物馆馆长?
前几天的新闻碎片瞬间拼凑起来——市立博物馆埃及厅发生意外,几位研究员离奇身亡,
具体细节语焉不详……是他?那个主持埃及展的馆长?“马修先生?
”我试探着问出那个名字,声音在巨大的雨声和空调低鸣里显得有些单薄。
他身体剧烈地一抖,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更加骇人的光芒,
那不是找到救星的希望,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濒临崩溃的绝望。他猛地点头,
动作幅度大得吓人,湿透的头发甩出冰冷的水滴。“是我!就是我!”他几乎是扑过来,
那只攥着诡异甲虫的手,带着一股蛮力,死死抓住了我白大褂的前襟。
湿冷刺骨的布料瞬间贴在我的皮肤上,那寒意仿佛能渗进骨头缝里。他身上的雨水、汗水,
还有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恐惧气味,劈头盖脸地笼罩下来。“救救我!
只有你能…只有这里…”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着,声音扭曲变形,“它追来了!它就在这里!
它要我的命!” 他疯狂地转动着僵硬的脖子,
布满血丝的眼球惊恐地扫视着空旷的急诊大厅,
目光在惨白的墙壁、冰冷的金属器械、甚至空气的虚无中跳跃,
仿佛无处不在的恐怖正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马修先生,冷静点!
”我试图掰开他钳子般的手指,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但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这里很安全,
没人能伤害你。跟我来诊室,慢慢说。” 我必须让他离开这个空旷的大厅。
他的恐惧像瘟疫,会感染整个空间。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几乎是被我半拖半架着,步履蹒跚地走向走廊尽头那间亮着灯的小诊室。每一步,
他湿透的皮鞋都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水印,蜿蜒曲折,像某种不祥的标记。
他那只手,始终像铁钳一样攥着那只冰冷的圣甲虫,指节白得吓人。
诊室的门在我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大部分雨声,
却放大了他粗重、破碎的喘息和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空调的冷风似乎更足了,
吹得人后颈发凉。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冰冷的恐惧气息。“坐下,马修先生。
”我指着检查床,尽量放柔语气。他顺从地坐下,身体依旧在不受控制地筛糠般抖动,
床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我转身去拿听诊器,冰凉的金属环握在掌心,带来一丝虚假的镇定。
就在我转身的刹那——身后传来一种难以名状的声音。不是尖叫,不是痛呼。
是一种……极其细微、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像是干燥的树枝被轻轻折断,
又像是……某种东西在急速地、不可逆转地失去水分。紧接着,
是布料被强行绷紧、撕裂的细微“嗤啦”声。
一股难以形容的、陈腐的、带着强烈香料和干尸味道的气息,猛地冲入我的鼻腔!
那气味浓烈得呛人,瞬间盖过了消毒水的味道,霸道地占据了整个空间,
仿佛一具密封千年的棺椁在眼前轰然开启!我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冻结了。
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对死亡和彻底腐朽的极端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心脏,
勒得我无法呼吸。我猛地转过身!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
前一秒还坐在检查床上抖如筛糠的马修馆长,
此刻的姿态凝固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超越人类关节极限的造型。
他的身体像一截被强行扭曲的枯木,脊椎向后弯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头颅却以一种近乎折断的角度向前探着,下巴几乎要戳到胸口。他的双臂僵硬地高举过头顶,
五指张开,如同在向上天发出无声的、最绝望的控诉,又像是在迎接某种不可抗拒的终结。
而那只黑色的圣甲虫护身符,不知何时已掉落在他扭曲的脚边。在诊室惨白灯光的照射下,
那甲虫背部镶嵌的、原本如同劣质玻璃珠般黯淡无光的眼睛部位,此刻正幽幽地亮着!
那不是反射的光,而是源自内部的一种诡异光芒!两粒幽绿的光点,如同来自深渊的凝视,
冰冷、怨毒、贪婪,死死地“盯”着床上正在发生的恐怖景象!就在这幽绿光点的注视下,
马修馆长的身体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令人魂飞魄散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他***在外的皮肤——脸颊、脖颈、手背——原本只是湿冷苍白,
此刻却在急速地失去所有光泽和弹性!像被无形的、贪婪的吸管瞬间抽干了所有水分!
皮肤以惊人的速度塌陷、起皱,颜色飞快地加深,从灰白变成死寂的灰褐,
最后定格在一种深褐近黑的、如同风干千年的皮革般的色泽!
肌肉在干瘪的皮肤下萎缩、僵硬,整个人如同被投入了时间加速器,
经历了一场跨越千年的暴晒和风蚀。他昂贵的西装,在急速干缩的身体支撑下,
变得异常宽大、松垮,如同裹在一具朽烂的木乃伊身上,显得无比讽刺和诡异。整个过程,
快得令人思维停滞。从听到那声“咔嚓”,到我转身目睹这地狱般的景象,
再到一切凝固……只有不到十秒钟!十秒钟前,他还是一个惊恐万状、浑身湿透的活人。
十秒钟后,一具姿态扭曲、深褐枯槁、散发着浓郁防腐香料与干尸气息的木乃伊,
就以一种最亵渎、最恐怖的方式,僵坐在我诊室的检查床上。时间仿佛被冻僵了。
诊室里只剩下空调单调低沉的嗡鸣,以及我自己血液冲击耳膜的、沉闷而巨大的轰鸣声。
那两粒镶嵌在圣甲虫背上的幽绿光点,如同深渊的凝视,依旧在冰冷地闪烁着,
将一种非人间的死寂与恶毒,无声地泼洒在狭小的空间里。我僵在原地,
四肢百骸像是被灌满了冰冷的铅水,动弹不得。眼前的景象冲击力太过巨大,
完全超出了理智所能理解的范畴。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心脏,
每一次收缩都带来窒息般的剧痛。一股难以遏制的恶心感从胃底翻涌上来,
喉咙口泛起浓烈的腥甜。
“呃……嗬……” 一声短促、非人的、如同破旧风箱强行抽动的嘶哑声音,
突然从那具枯槁扭曲的“东西”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这声音像一根烧红的针,
狠狠刺穿了我冻结的神经!“啊——!”一声凄厉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
在狭小的诊室里炸开!我猛地向后踉跄,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器械柜上,
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柜子里的瓶瓶罐罐一阵叮当作响。视野边缘,那两点幽绿的光芒,
倏地熄灭了。那只掉落在地的黑色圣甲虫,重新变回了死寂的、毫无生气的石头或金属疙瘩,
安静地躺在冰冷的瓷砖地上,仿佛刚才那吞噬生命的恐怖一幕,
只是我极度恐惧下的集体幻觉。
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香料与干尸混合的腐朽气味,
还有检查床上那具保持着诡异姿势、彻底干枯的“存在”,
都在用最残酷的方式宣告着:这是真的。报警电话拨通后,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死了”、“诊室”、“木乃伊”几个破碎的词语。
接线员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安抚和不容置疑的指令,让我待在原地,不要触碰任何东西。
警笛声由远及近,撕破了雨夜的沉寂。红蓝闪烁的警灯透过诊室的窗户,
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投下冰冷、跳跃的光斑,如同怪诞的舞会。
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快速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压迫感。诊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先进来的是两名制服警员,年轻的面孔在看到检查床上景象的瞬间,瞳孔骤然放大,
脸色唰地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立刻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紧接着,
一个穿着深色夹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大约四十多岁,脸颊瘦削,颧骨很高,
眼神锐利得像鹰隼,扫视一圈后,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一切的穿透力。
他叫雷蒙德,负责这起案子。后来我知道,他有个外号叫“猎犬”,
因为他的鼻子总能嗅到别人忽略的线索。“我是雷蒙德探长。”他的声音低沉平稳,
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莉亚医生?”他确认着我的胸牌。我僵硬地点点头,
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手指了指检查床上那具令人毛骨悚然的“遗体”。
雷蒙德探长没有立刻去看尸体,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脸上、身上仔细扫过,
捕捉着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尤其在我凌乱的白大褂前襟——那里还残留着被马修馆长抓出的湿痕和褶皱——停留了几秒。
法医和技术人员鱼贯而入,戴着口罩和手套,动作专业而利落。闪光灯开始频繁亮起,
咔嚓声不绝于耳,将诊室里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那具扭曲枯槁的干尸,清晰地定格下来。
浓烈的消毒水味开始试图掩盖那股顽固的香料与腐朽的气息,但效果甚微。“说说经过,
医生。从头开始,每一个细节。”雷蒙德探长终于转向我,鹰隼般的眼睛紧盯着我。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
努力压制着声音的颤抖,开始复述那个暴雨夜的离奇遭遇。
恐惧、关于诅咒和同事死亡的嘶喊、那只诡异的圣甲虫护身符……我尽量描述得客观、详细,
包括他抓住我衣襟时的冰冷触感,以及那股浓烈的异域气息。
当我提到“诅咒”和“圣甲虫”时,雷蒙德探长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旁边一个年轻的警员,嘴角似乎掠过一丝极其轻微的、混合着不信与嘲讽的弧度。“然后呢?
”雷蒙德的声音毫无波澜,目光却更加锐利,“他进入诊室后发生了什么?具体点。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他……他很害怕,一直在发抖。我让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