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的伤还在跳着疼,昨晚旧厂那道白影总在眼前晃来晃去……长头发扫过机床的锈痕,白裙角沾着的红泥,像没擦干净的血。
苏瑶端着咖啡进来,银手链在袖口滑上滑下。
“悦悦,王姐说你的方案要加些‘老元素’。”
她把杯子放在桌角,声音有点飘,“我……我妈托人带了句话。”
林悦抬头,目光撞进她躲闪的眼里。
“你妈?”
她刻意放慢语速,指尖敲了敲桌面,“就是城郊墓园里,照片上长着那颗痣的‘赵兰’?”
苏瑶的手猛地一抖,咖啡溅在袖口,浅褐色的渍痕像朵没开的花。
“你……你去过墓园?”
她的声音发紧,耳后那颗痣在日光灯下泛着点青,“那不是……不是我妈。”
“哦?
那是谁?”林悦挑眉,翻开父亲的笔记本,里面夹着的玉兰标本突然滑出来,落在苏瑶面前,“赵兰的墓碑照片上,眼角的痣和你耳后这颗一模一样。
真巧。”
苏瑶的脸瞬间白了,比昨晚那道白影还寡淡。
她攥紧袖口:“那是……是我妈让立的假碑。”
话说得又快又急,像怕被什么打断,“当年她怕周厂长的人找她,就……就造了个‘死了’的假象,连照片都是找人画的。”
“找的人很懂她啊,”林悦捡起玉兰标本,指尖划过背面的“赵兰”二字,“连痣的位置都画得一分不差。”
苏瑶的喉结动了动,没接话。
她突然起身想去拿文件,裙摆扫过桌角的笔筒,“哐当”一声,笔筒滚到地上,里面的笔撒了一地。
“昨晚旧厂那两个人,”林悦弯腰捡笔时,突然抬头,“你妈有没有说,他们为什么抢铁盒?”
苏瑶的背僵了一下,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她说……是周厂长的远房亲戚,想找当年的账册……”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眼神飘向窗外,“我不太清楚,她没细说。”
林悦看着她耳后的痣,突然想起父亲案宗里的一句话:“赵兰之女,小名瑶瑶,耳后有痣,与母同。”
原来苏瑶就是那个“瑶瑶”。
下午去茶水间时,林悦听见苏瑶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她好像起疑心了……墓碑的事……” 后面的话被水声盖了,但“墓碑”两个字,像根针,扎进林悦心里。
回到工位,发现父亲的笔记本被人动过——夹着玉兰标本的那页,折痕比早上深了些,像被人反复捏过。
旁边空白处,多了个极浅的指甲印。
苏瑶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牛皮纸信封。
“我妈……让我交给你的。”
她把信封往林悦面前推了推,指尖的红指甲泛着白,“说是……对你提案有帮助的老照片。”
林悦拆开信封,里面是张红星厂的老照片:一群人站在花池边,前排穿白裙的女人长发披肩,侧脸被阳光照得发亮,眼角的痣在照片里像颗小黑点——而她身边的年轻女人,眉眼和苏瑶像一个模子刻的,只是耳后没有痣。
“这是……我妈和李娟阿姨。”
苏瑶抢着说,眼神却不敢看照片,“我妈说,李娟阿姨最喜欢玉兰,所以……所以花池里才种了那么多。”
林悦盯着照片里白裙女人的长发,突然想起昨晚那道白影。
她把照片放回信封时,指尖触到个硬东西——信封夹层里,似乎藏着什么,边角硌得慌。
苏瑶突然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转身时,林悦瞥见她的手机屏幕亮着,微信界面停留在和“妈”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是:“她还没拆夹层?”
窗外的玉兰树影晃在信封上,像个张开的网。
林悦捏着信封,突然觉得苏瑶的话像层薄冰,轻轻一碰就会碎——假墓碑,没细说的动机,藏着东西的信封……赵兰这个“未露面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