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烧烤摊的孜然味掠过来,鬓角的碎发被吹得贴在脸上,带着点黏糊糊的热。
我把手机塞回包里,指尖还残留着屏幕的温度,像刚才那条短信烙下的余温。
回家的公交车上难得有座。
我靠窗坐着,看街景被夕阳拉得老长。
路边的梧桐叶蔫蔫地垂着,光斑透过叶隙晃过来,在胳膊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
手机在包里震动了一下,我几乎是立刻掏出来,屏幕上却只是银行APP的推送通知,心里莫名空了一下,像被谁轻轻抽走了根线。
推开家门时,毛豆最先听见动静,从沙发底下钻出来,摇着尾巴一颠一颠地跑过来。
它***上的肿消得差不多了,只是跑起来还有点不太利索,尾巴扫过我的脚踝,毛茸茸的痒。
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回来啦?
排骨在砂锅里炖着呢,就等你了。”
饭桌上,妈妈又说起蜜蜂的事,说早上清理垃圾桶时,看见彭皓阳装蜂巢的网兜被收走了,“那些消防员真是细心,连垃圾袋都帮着系好了”。
我扒着米饭,听她絮叨,忽然想起他挠帽檐时露出的虎牙,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毛豆趴在脚边啃狗咬胶,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吃过饭,我帮妈妈收拾厨房,擦油烟机时特意凑近闻了闻,松节油的味道己经散了,只剩淡淡的洗洁精香。
窗外的天渐渐暗下来,路灯亮起来,在楼下的空地上铺一片昏黄。
我拿起手机,点开和彭皓阳的短信界面,那两条“好多了”和“毛豆怎么样了”的对话,像两颗落在白纸上的墨点,显得格外清晰。
犹豫了三分钟,我终究还是没再发什么。
他是消防员,说不定正在出警,哪有功夫闲聊。
这样想着,却还是忍不住点开那个陌生号码,犹豫着要不要存成“彭皓阳”,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又悬,最后还是退出了界面。
晚上九点多,我窝在沙发上看书,毛豆趴在我腿上打盹。
手机忽然响起来,屏幕上跳动的正是那个陌生号码。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手忙脚乱地去接,却在指尖碰到屏幕的前一秒,***戛然而止。
是未接来电。
我盯着屏幕愣了两秒,连忙回拨过去,听筒里却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大概是误拨吧。
我这样告诉自己,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地跳。
毛豆被我的动静弄醒了,抬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我,尾巴轻轻扫着我的手背。
过了十分钟,我又拨了一次,还是通话中。
窗外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很快又消失在夜色里。
我放下手机,走到窗边往下看,楼下的便利店还亮着灯,几个晚归的人牵着狗慢慢走。
消防中队离这里不算太远,有时候夜里能听见训练的哨声,以前从没在意过,今晚却觉得那隐约的声音格外清晰。
十一点的时候,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短信:“刚才在出警,抱歉。
毛豆真的没事了?”
我几乎是立刻回复:“真没事了,现在正趴在我腿上打呼噜呢。”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刚忙完?”
这次回复来得很快:“嗯,刚回队里。”
“辛苦了。”
我敲下这三个字,指尖有点发烫。
屏幕安静了几分钟,就在我以为对话结束的时候,发来了一条“晚安”我看着那条短信,忽然觉得窗外的月光都亮了几分。
楼下的路灯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像条通往某个地方的路。
毛豆似乎察觉到我的开心,往我怀里蹭了蹭,发出舒服的哼唧声。
我深吸了口气,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两个字:“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