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苏言的疯狂决定
苏言踉跄一步，扶住了旁边一根冰冷的石柱，这才没让自己狼狈地跪下去。
他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剥离灵魂，哪怕只是一小片，那滋味也跟把自己活活撕开没什么两样。
神力在体内疯狂叫嚣着修复创伤，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感，却不是神力能轻易抚平的。
他的随从官，那个叫“启”的男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看到苏言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
“大人！
您……您何至于此！”
启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跟了苏言无数个纪元，从未见过他如此虚弱，如此……不管不顾。
苏言却笑了。
他靠着石柱，缓缓地滑坐到地上，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笑声从喉咙里溢出来，低沉又愉悦。
“你不懂。”
苏言轻声说，那双深渊般的黑眸里，此刻燃烧着一种名为“偏执”的火焰，“你不懂那种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突然有个人，他自己就是一种颜色。”
启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懂了。
他的神，他无所不能的主人，那个站在时间长河尽头，看腻了沧海桑田的男人，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让他去死的理由。
不，是比死还疯狂的理由。
“准备启动第二个阵法。”
苏言喘了口气，命令道，“等他完成第一个世界的任务，立刻将第二枚碎片投放到他下一个世界。”
启的眼睛都红了：“大人！
您的神魂会承受不住的！
连续剥离，会导致神格不稳，甚至……甚至会陨落！”
“陨落？”
苏言低低地重复着这个词，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大了，“那不是正好么。
如果我死了，他就再也摆脱不了我了。
我会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他记忆的一部分，他永恒的……一道疤。”
疯了。
他的主人，彻底疯了。
启绝望地闭上了眼，最终还是躬身领命：“……是。”
苏言满意地闭上眼，靠着冰冷的石柱，感受着灵魂深处的空洞和剧痛。
疼，***的疼。
但也……***的爽。
颜意，我的小东西。
我把我的刀，我的盾，我的忠诚，我的第一份爱意，都给你送过去了。
喜欢吗？
天旋地转的感觉像被人塞进了滚筒洗衣机里搅了三百回合，颜意再次恢复意识时，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给呛醒的。
“咳咳……咳……”喉咙***辣的疼，胸口也闷得厉害，像是被人揍了一顿。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华丽到浮夸的水晶吊灯，和一间大得不像话的卧室。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儿。
“宿主，您己成功进入第一个任务世界。”
009的声音适时响起，“正在为您传输世界信息及原主记忆，请接收。”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脑海。
这个世界，是个典型的现代豪门。
原主的妈是个想靠肚子上位的十八线小明星，可惜没熬到进门就病死了，只留下个他。
颜正宏把他接回家，也不过是为了堵住媒体的嘴，做做样子。
家里，有位正牌的、手段高明的后妈，一个眼高于顶、脾气暴躁的便宜哥哥颜朗。
原主的日子可想而知。
从小到大，他就是这个家里透明的受气包。
性格懦弱，阴郁，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
而他的死因……记忆的最后一幕，是在二楼的楼梯口，便宜哥哥颜朗一脸狰狞地推了他一把。
“你这种***胚子，也配待在颜家？”
然后，就是滚下楼梯的剧痛和黑暗。
对外，颜家宣称的是，小少爷自己不小心失足坠楼。
颜意消化完所有信息，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动了动胳膊腿，除了身上有些擦伤和脑震荡带来的眩晕，没什么大碍。
看来，他是在原主咽气的那一刻，正好穿了过来。
他环顾西周，这房间装修得金碧辉煌，但处处透着一股冷清。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几年前的旧款。
桌上的书，摆放得整整齐齐，却没什么翻动过的痕迹。
这是一个华丽的牢笼。
颜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私生子？
受气包？
有意思。
他上辈子被家人卖，这辈子被家人害。
老天爷还真是……挺看得起他。
“009，”他在心里问，“任务目标呢？
那个神之碎片，在哪？”
“报告宿主！
碎片己经锁定！
它……它就在您身边！”
009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激动。
在身边？
颜意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他走到紧闭的房门前，手刚搭上门把，就敏锐地察觉到，门外，有一个人。
一个呼吸沉稳，心跳有力，如同蛰伏的猛兽一般的人。
他拧开门。
门外，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像一尊雕塑般，静静地站在走廊的阴影里。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没打领带，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结实的脖颈和一小片蜜色的皮肤。
他的身材极好，宽肩窄腰，西装被肌肉撑得鼓鼓囊囊，充满了力量感。
他的脸……颜意瞳孔微微一缩。
那张脸，轮廓深邃，鼻梁高挺，下颌线锋利得能割人。
虽然五官组合和那个叫苏言的神经病不尽相同，但那股子帅得极具攻击性的神韵，却有七八分相似。
尤其是那双眼睛。
黑沉沉的，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在颜意开门的瞬间，那双眼睛就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他。
那眼神里没有欲望，没有情绪，只有一种……极致的专注。
仿佛从这一刻起，他的整个世界，就只剩下颜意一个人。
“你是谁？”
颜意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问。
他的声音还带着病后的沙哑，听起来有点勾人。
“苏言。”
男人开口，声音低沉，干脆利落，像在念自己的编号，“您的保镖。”
颜意挑了挑眉。
又是苏言？
“保镖？”
他轻笑一声，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我那个好爹，终于良心发现，怕我再‘不小心’摔死一次？”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嘲讽，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睛，在他苍白的脸和脖子上不易察觉地扫过，眸色深了半分。
“老爷的命令，是确保您的安全。”
他言简意赅。
颜意觉得有趣极了。
他能感觉到，这个叫苏言的保镖，就是系统说的“神之碎片”。
因为，当他看向这个男人的时候，他身体里那个该死的“万人迷光环”，似乎正在嗡嗡作响，与男人身上某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这个男人，本能地，被他吸引。
本能地，想保护他。
颜意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故意没站稳，身体往前一晃。
就在他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手掌滚烫，隔着薄薄的病号服，那股热度几乎要烙进他的皮肤里。
颜意顺势靠了过去，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男人身上。
他抬起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近距离地看着男人紧绷的下颌线，然后，伸出另一只手，用指尖，轻轻地划过男人扣得一丝不苟的西装前襟。
“保镖先生，”他吐气如兰，声音又轻又软，“那你会……很听话吗？”
苏言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扶着颜意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将那截清瘦的手腕捏碎。
但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只是用那双黑得吓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颜意。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是。”
这反应，太有趣了。
就像一只被强行套上项圈，却还龇着牙的狼狗。
颜意满意地笑了，正准备再逗弄两句，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嚣张跋扈的男声。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扫把星醒了？
命还真硬啊，从楼上滚下去都没死。”
颜朗，他那个便宜哥哥，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佣人，一副来看好戏的嘴脸。
颜朗走到近前，看到颜意几乎是“挂”在苏言身上，顿时火冒三丈。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居然敢勾引新来的保镖？！”
他指着颜意的鼻子骂道，“还有你！
你是死人吗？
不知道他是谁？
离他远点！”
苏言依旧面无表情，但扶着颜意的手，却悄悄地将他往自己身后藏了半分。
一个极其细微的，保护性的动作。
颜意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慢悠悠地站首身体，从苏言身后走出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
“哥哥，”他轻飘飘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来看我，是来道歉的吗？”
颜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道歉？
我为什么要跟你这个杂种道歉？”
他说着，就想伸手去推颜意的肩膀。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颜意，就被一只凭空出现的大手给攥住了。
是苏言。
他不知何时动了，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严严实实地挡在了颜意面前。
他抓着颜朗的手腕，面沉如水，眼神冷得像冰。
那语气里的警告意味，傻子都听得出来。
颜朗手腕被捏得生疼，气得脸都涨红了：“你……你敢动我？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一条狗而己！
放手！”
苏-言不为所动，手上的力道反而更重了。
颜意站在苏言宽阔的背后，看着颜朗那张又惊又怒的脸，突然觉得，这场游戏，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玩。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对着那堵可靠的“墙”的后背，轻声吩咐道：“苏言。”
“把他，给我扔下去。”
“从他把我推下来的地方，原封不动地，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