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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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家,文映看着院子的菜地发呆。

夏日的骄阳丝毫不会吝啬它的炽热,那一簇簇的豆角秧以及墙角种着的韭菜,都招架不住它的热情,叶子尖儿有些打蔫儿。

文映灵机一动,想起了一句话:要想俘获男人的心,先要俘获男人的胃。

自认手艺不错的她决定用这仅有的食材做些好吃的。

早上,她见到院子里唯一一只棕黑羽毛的老母鸡趴在窝里酝酿了半晌,许是憋出了一颗蛋。

她来到鸡窝一瞧,果然有一颗比普通鸡蛋稍稍大一些的蛋摆在里面,上面还挂着几道血丝。

看来母鸡为了这颗蛋费了老大的劲。

那就做韭菜鸡蛋饺子吧。

文映仔仔细细在灶房搜寻着,除了坛子里的玉米碴子,其他主食一点儿没有。

拿什么包呢?

对了,昨晚上文映想起来原主在枕头下面有一个红纸包,里头是她悄悄攒的私房钱,倒是可以拿来先应个急。

文映趴在炕上当起了“贼”。

这钱还真是零碎,印着长江大桥的浅绿色2角票子就是最大的面额了,还有几个小鸡黄的汽车票和翠绿的飞机票,钢镚子也有好几个,加在一起一共是九毛八分钱。

在这个依山傍水的穷乡僻壤也算是一笔不少的财富了。

太阳己经把昨夜的雨水烤干了大半,空气中的湿气给文映的皮肤刷上了黏腻,她捞起院子内挂着的破草帽朝外走去。

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去三婶子家的小卖店买些面粉来,中午给秧根做顿饺子。

三婶子的小卖店是赵家坳消息齐全的中枢机构,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第一个知道的就是机构最高执行长官——三婶子。

她眼中带着几分姨母笑,热情地招待了这只有年节才会光顾的消费者。

“秧根家的,稀客呀。

告诉婶子你需要点儿啥?”

文映印象里这个时代的东西很是稀缺,但好在价格便宜:“婶子,白面多少钱一斤?”

三婶子那波浪卷发颤颤巍巍地庆祝这大客户的到来,嘴里热络道:“小麦面两毛一斤,白面我这可是没有的。

咋了?

是不是有情况了?

要是实在馋得慌让秧根去镇上给你买。”

文映听出来了,这位是怀疑她有了娃了。

三婶子把信息汇总了一下,得出的结论:秧根想要离婚,却发现文映怀了娃了。

文映因为这娃才去老支书家敲定不离婚这件事,顺道跟秀要当街吵了一架。

这姑娘想要给肚里的娃吃点儿好的,于是,铁公鸡世家到她的店里拔毛来了。

文映也不解释,舆论的风向是对自己有利的,解释它干啥。

称了一斤小麦粉,三婶子还赠了一把自家院子打的青枣,酸味十足。

太阳在最应该释放光和热的时候,被突袭而来的乌云盖了个严实,秧根拎着个锄头急匆匆回来了,还没进屋,豆大的雨点稀里哗啦掉了下来。

他摘下草帽,雨水浸湿了他的跨栏背心,壮硕的身材一览无余,宽肩窄腰,手臂健硕,被雨水打湿的肌肉线条泛着柔和的光,差点儿晃瞎了坐在一旁等他吃饭的文映。

秧根从脸盆架子上拽下条手巾擦身上的雨水,抬眸对上了文映的杏眼,又赶忙底下了头,有些尴尬地说道:“下雨了,咱们等雨停了再去老支书家吧?”

“我上午去了。”

文映不疾不徐道。

秧根再次抬了头,眼神中带着询问。

“你是打算与我离了娶秀要么?”

文映的声音中带了些弃妇的味道。

“没有啊,不是你……”秧根有些纳闷,不是你掐着日子要离婚的么?

文映胶原蛋白充盈的俊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得逞的微笑。

她站起来打开盖在盘子上的屉布,露出了里面灰褐色的饺子,韭菜鸡蛋馅的。

干了一上午农活的男人,自然是饥肠辘辘的了,可眼下他有点儿不敢下口了。

什么情况?

不年不节的,秧根心中满是狐疑。

伙房外的雨水仿佛是文映的灵魂站在云端打翻了千万只水瓢一般,大且没有章法。

文映忐忑地等着秧根接下来的话茬。

谁知他迟疑了片刻,面色没改,径首坐下来端起饭碗,筷子尖落在了那只有过年才会吃到的蒸饺上。

文映看着他的脸,那是一张好看的脸,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有些内双的眼睛。

瞳仁有些微褐色,像是一潭勾人的深泉。

沿着高首的鼻梁,微翘的下巴向下看。

那突起的喉结一动,饺子划入了他的胃。

他没抬头,空闲下来的嘴边溜出一句话:好吃,你快吃。

文映这才微微有些尴尬得醒过腔,***的脸上笑出了两颗深深的梨涡,慌乱地拿起了筷子。

这个时代没有很多东西,但只要是有秧根在她觉得就算圆满。

一顿电闪雷鸣的午饭吃完了,天空也开始泛出了一丝浅淡的青白色。

院子外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在街上奔跑嬉闹,鞋子踩进水洼的声音传进院子,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尴尬。

这边秧根一时无法理解文映为啥突然就不想离婚了。

那边文映急于想要留下来,她不惜把所知晓的兵法招数统统用上一遍。

还是秧根先开口了,“你要是不愿意去村支书那咱们就不去了,反正他那里的登记也没啥法律效力。

你刚够结婚年龄,以后在城里找个合适的男人扯个证,也算不得二婚。

明个我就送你进城寻亲,必要的话咱们可以找找派出所。

你可别说是我买的你啊,不然我也得抓起来,到时候就没有人帮你回家了。”

这回文映无语问苍天了,和着吃了我一顿好的,就想明白了这些?

好嘛,法律上还真就成非法夫妻了。

她努力搜寻着原主的记忆,想要抽丝剥茧找到些反驳的理由,最后得到一个答案:徒劳。

这倒是提醒了文映,原主的家还是得想办法找到的,那边捏着户口呢,以后跟秧根扯证用得着。

两人合力收拾了灶房,文映问:“后晌你还下地么?”

“去,晚点儿去。

这会儿刚下了雨,泥水太大了。”

文映心头一喜,以为多了两人独处的时间,可秧根接下来的话浇灭了她刚刚燃起来的一撮小火苗。

“我回屋睡会儿,你也回去歇一会吧。”

说完转身朝正屋走去。

文映看着他的背影,原主与他以前应该就是这种相处模式吧。

她无奈地伸出手,***的小手覆盖了秧根离开的背影,来了个隔空爱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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