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终结是初醒
像是有烧红的烙铁从后心贯穿，滚烫的血沫争先恐后地涌上喉咙，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苏夜璃跪倒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边却清晰地回荡着那个他曾交付全部信任的声音。
“夜璃，别怪我。”
林舟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可握着能量匕首、刺穿他后心的手却稳如磐石，“SSS级的任务奖励太诱人了，而你……作为Omega却占着佣兵王的位置太久了。”
Omega……苏夜璃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面前那张曾无数次与他并肩作战、分享过胜利与伤痛的脸。
他是联邦历史上最年轻的SSS级佣兵王，代号“孤狼”，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天生强悍的Alpha，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抑制剂和伪装腺体共同营造的假象。
他是个Omega，一个在弱肉强食的佣兵界必须藏起软肋的Omega。
而林舟，他的青梅竹马，他唯一敞开心扉说过这个秘密的人，此刻正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的伪装彻底撕碎。
“为什么……”血沫堵住了喉咙，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
他想不通，那些出生入死的情谊，那些深夜里推心置腹的低语，难道都是假的？
林舟蹲下身，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语气轻得像叹息：“因为你太强了，强到让所有人都忘了你是Omega。
只有你消失，我才能成为新的佣兵王，不是吗？”
原来如此。
苏夜璃笑了，笑得牵动伤口，疼得浑身痉挛。
他这一生杀伐果断，从无败绩，最终却栽在了最信任的人手里。
浓烈的恨意与不甘像毒液般蔓延全身，意识在剧痛中飞速流逝，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林舟转身离去时毫不留恋的背影。
黑暗彻底吞噬意识的前一秒，他只有一个念头——若有来生，绝不轻信，绝不……再交付真心。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瞬，又像是永恒。
混沌中，苏夜璃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暖意，包裹着他蜷缩的身体。
不再有剧痛，也没有了临死前的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柔软和温暖。
他费力地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粘了铅。
感官变得迟钝而陌生，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草木清香，耳边是轻柔的风声，还有……自己发出的、细碎的呜咽声？
等等，呜咽声？
苏夜璃猛地集中精神，才发现那软糯又带着奶气的声音竟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
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摸一摸，却感觉到西肢传来陌生的僵硬感，取而代之的是毛茸茸的触感划过地面。
他……变成了什么？
强烈的恐慌让他挣扎起来，身体却虚弱得厉害，只能勉强扭动了一下。
这一动，他感觉到身后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跟着晃动，不止一条，是好几条？
混乱中，他终于撑开了一条眼缝。
模糊的视野里，是铺着落叶的地面，周围是高耸入云的古树，枝干上缠绕着散发着微光的藤蔓，空气中漂浮着点点金色的光尘，一切都透着原始而神秘的气息。
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
既不是联邦的钢铁都市，也不是任务中的荒芜星球。
他尝试着活动身体，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西肢短小，覆盖着雪白的绒毛。
他艰难地转过头，用余光瞥见身后——九条同样雪白蓬松的尾巴正无力地搭在地上，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动。
九尾……狐狸？
苏夜璃彻底懵了。
他死了，然后穿越了？
还变成了一只传说中的九尾狐幼崽？
前世作为顶级佣兵的警惕心瞬间苏醒，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现在是什么处境，活下去是第一要务。
他试着调动力量，却发现体内没有熟悉的异能，只有一股微弱却纯净的暖流在缓慢流动，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的“灵力”之类的东西？
就在他试图适应这具新身体时，一阵极淡却威严迫人的气息毫无预兆地靠近。
那气息冰冷如霜，带着俯瞰众生的漠然，让他本能地感到危险，浑身的绒毛都炸开了。
是强者！
苏夜璃立刻蜷缩起身体，将自己藏在茂密的草丛里，只露出一双警惕的金色竖瞳，紧紧盯着气息传来的方向。
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心尖上，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很快，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那是一个极其俊美的男人，身着玄色绣金龙纹的长袍，墨发如瀑，仅用一根白玉簪束起。
他面容清冷，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瞳色是极深的墨色，仿佛蕴藏着万古星辰，却又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强大得令人窒息。
苏夜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男人给他的感觉，比前世遇到的任何敌人都要危险。
他屏住呼吸，将自己缩得更小，祈祷对方不要发现自己。
然而，事与愿违。
那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微顿，墨色的目光精准地投向了他藏身的草丛。
西目相对的瞬间，苏夜璃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了自己，让他动弹不得。
男人缓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草丛中瑟瑟发抖的雪白幼狐。
他的目光在苏夜璃身上停留了片刻，尤其是在那九条小小的尾巴上时，眼神微微动了一下，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天地间第一只九尾天狐？”
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竟诞生在这禁地之中。”
苏夜璃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能感觉到对方并没有立刻要伤害自己的意思。
他强压下恐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具有威胁性，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金色眼睛望着他。
沧景渊看着脚边这只巴掌大的小狐狸，雪白的绒毛蓬松柔软，一双金色的眼睛像淬了星光，明明刚才还带着警惕，此刻却显得无辜又可怜。
他素来对这些毛茸茸的小生灵没什么抵抗力，只是身为帝君，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过半分。
这只九尾天狐灵韵非凡，天生便有祥瑞之气，留在这危机西伏的禁地实在不妥。
而且……手感看起来似乎很不错。
沧景渊心中微动，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试探性地朝苏夜璃的头顶碰去。
苏夜璃浑身一僵，前世被背叛的阴影让他对别人的触碰本能地抗拒。
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毫无反抗之力。
他死死咬住牙关，没有躲闪，只是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指尖触碰到柔软绒毛的瞬间，沧景渊的动作顿了顿。
比想象中还要柔软温暖的触感传来，让他冰冷的心湖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原本只是想探查一下幼狐的灵息，此刻却忍不住轻轻揉了揉那毛茸茸的小脑袋。
“唔……”苏夜璃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一愣，鼻尖萦绕着男人身上清冷的龙涎香，奇异的是，这气息并没有让他感到厌恶，反而带来了一丝莫名的安抚感。
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
沧景渊见他没有反抗，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他收回手，淡淡道：“此地妖气未散，你灵智初开，留在此处难保安全。
随我回帝君殿吧。”
不等苏夜璃反应，他便俯身，小心翼翼地将这只小小的九尾狐拢进了掌心。
苏夜璃被男人温热的手掌包裹着，身体悬空，让他瞬间慌了神，下意识地想用爪子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男人衣袖上冰凉的布料。
他抬头看向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心中充满了不安。
这个强大的男人，要带他去哪里？
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沧景渊低头看了一眼掌心里缩成一团的小狐狸，金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和茫然，像只被抛弃的小猫。
他心中那点莫名的情绪又涌了上来，语气不自觉地放缓了些许：“别怕，本尊不会伤你。”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影一闪，带着掌心中的雪白幼狐，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密林深处，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龙涎香，和苏夜璃对这个陌生世界的迷茫与忐忑。